刚把铠甲脱去的赵武,就听身后有宦官前来传达圣意,忙回身奔到宁宗皇帝面前,双膝跪地行君臣大礼,恭声道:“京西路襄阳府驻扎御前左军步军第四将正将赵武,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卿家平身,来人赐座。”
“臣叩谢陛下天恩,臣官小职微,岂敢在陛下龙颜前安坐,还望陛下收回成命,臣不胜感激。”
原本宁宗皇帝是看赵武等人在炎炎夏日,又如此卖力的操练军马,好心关爱一下,谁曾想这小子竟不感恩。
不过宁宗皇帝并未动怒,反而是笑容满面:“看到大宋军马有如此强悍,朕心甚慰,卿家也不必过于拘谨,安心坐下便是。”
赵武一直都是俯首叩地,不敢仰视:“为国尽忠,是臣的本份,为朝廷尽忠是臣的职责。臣才疏学浅,唯有尽心尽职,做好本份才是。”
宁宗皇帝在心里为赵武竖起了大拇指:‘想我大宋如都是赵武之辈,何愁故地不复。’
“擢升赵武为枣阳军都统制,赐阶官武功大夫,辖制枣阳诸军,钦此。”
这一道口谕是宁宗皇帝临时说出,这一下不光赵武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下首的重臣工也都在愣神。从八品的武官,一下子提升到正七品,就连武阶官也同时提升。而赵武则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啊!
这时就是有那么不长眼的臣子出列:“陛下,赵武虽是悍勇,却不满募军之龄,两年之内连升数次,今又无他战功,今得此荣,臣恐重臣工心不诚服!”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吏部尚书薛极,薛极的恶劣行径宁宗皇帝也知道些,对此人很是厌恶。
如果换做别人,宁宗也许还会耐心解释一番,比如数落赵武战功,这招募年小之辈从军又不是先例,还有他历次所作所为都已报知枢密院和吏部存档等等。
而薛极此话一出,刚才还是一张笑容的宁宗,当下笑容散尽,迎之而来的是满脸怒意:“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当下宁宗甩袖离去,不管薛极是如何作想。宁宗此意也是为了把这事做成铁板钉钉,要不一会监察御史就该有人出面了。
有御史台的人搀和,这事十有八九成不了。还有就是由此会毁了赵武的前程,故此宁宗才故作愤怒离场。
龙驾离去,众人叩首口呼万岁。待宁宗走后,史弥远走到薛极身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
薛极不知做错了什么,上不招皇帝待见,下就连相爷也要迁怒于他,自是委屈万分。待重臣各自散去,薛极快步走到赵武面前。
红红的双眼,恨不得把赵武撕碎了填进肚里。薛极上前原本是想骂骂赵武解气,谁知刚到赵武身前。立即就被十几个士兵围了起来,个个手搭刀柄,作临战状。看这形态薛极胆怯,不敢怒骂。
面对赵武施礼相迎,薛极是怒气匆匆,却不敢撒,鼓着嘴巴,只说出三个字:“你很好。”之后甩袖离去。
看着气匆匆薛极的背影,恭郎在后面骂道:“他娘的,书呆子没一个好鸟。”
“呵呵,管他呢,赶紧带兄弟们回去,今晚大吃猛喝,痛快一把。”这一趟折腾的,比在李家河训练还要辛苦,赵武决定拿出所有银两,请兄弟们痛快吃上一顿。
一听大吃猛喝,恭郎嘿嘿一乐,凑近了赵武:“武哥,有酒喝吗?”
闻言,赵武大笑:“你呀你,只要你不嫌酒差,今个喝醉也不管。”
反正这军演一事已经完毕,至少最近两天是不用担心有什么军令下达了,喝醉了自没关系。带着‘伤痕累累’的四将兄弟回到西门外的驿站。
一干人等,收拾器具,浩浩荡荡的开会临安城。回去的时候,和在校场不同,他们是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回营,完全没有校场上的那种气势和态度。
刀枪都被扛在肩上,如果不是有一身军服,说他们是下田刚回的农夫一点都不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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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皇宫内尚书房内灯火通明,门外岗哨尽数撤去,唯有两名小宦官候在门外。
“陛下,已经查得那赵武父亲赵新明原是安庆府一靠砍材为生的,只是他那老家经过十多年的动迁,原村庄的人不太好找。”
“不好找也要找,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到。”
“是,奴婢再想想办法,不过现在史弥远开始插手,严重阻碍了进度。”
宁宗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到一旁的烛台前,看着忽闪忽闪的烛光,若有所思。
“那孩子身上的玉你确定了吗?”
那宦官黄章忙跟随在宁宗皇帝身后:“确定了,龙玉,而且还根据赵家庄唯一一个和他打小玩起的伙伴那里得知,在他肚脐上方有一个拳头大的胎记。”
听闻此言,宁宗忽猛地转身,厉声说道:“不论花费多少,都要把此事查明。”
末了,宁宗又语气平稳的嘱咐道:“记得隐秘,此事万不得使史弥远和皇后知道。”
次日,宁宗又将赵武召进宫中,像是唠家常一样,中午还让赵武陪同他用过午餐。对于这一天赵武是准备了好久了。
当初就料想军演之后皇帝肯定会召见,但没有想到会是单独召见。而且当初也只是想这一趟顶多给点赏赐就算了,谁曾想这一下子提升了好几级。
现在都可以和孟宗政平起平坐了,论武阶,虽同一品级,还要比他高上几个档次呢。孟宗政是武翼大夫,和武功大夫相比还差七个名次。
早上传旨没来之时,赵武一直在想,这孟宗政也是正七品权知政务军事,都统制实职。而自己也是都统制,这回到枣阳,军队该听谁的?
可心有疑问,赵武却没法去问,伴君如伴虎,有时候一句话就把皇帝得罪的例子从古至今不绝于耳。
“听说你老家是安庆府的?”
午饭过后,宁宗皇帝挥退随从,身边只留一位年纪五十左右的宦官跟随。
“是的,这事还是父亲西去之际告诉臣的,但臣却不怎么清楚,所以还未曾回过祖籍之地。”赵武躬身跟在宁宗身后,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每句话。
“朕还听说一个特奇的事,有人说你肚脐上面有个胎记,是真的吗?”
赵武一怔:‘你想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