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驭马者也已清晰可见。那快骑急奔观兵台前,交执黄旗,只听上面一阵鼓响,接着就是号角吹响。
刚才还在懒洋洋的禁军们,听到号角声响,急忙站起身,费了半天劲方才把队形列好。待禁卫军们在外围列好阵势。
只见从观兵台前驶来一匹健骑,来人勒马于两门火炮前,翻身下马将红色大旗插于地中,面视观兵台。
看这架势,赵武一时兴起,想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看看能把他下趴下不,遂单脚跺地。随着他单脚跺地之后,同时有五十双脚同时跺地,刚站好的那执旗,被这一声响,震得双手紧抓旗杆,差点没倒在地上。
再回头看赵武等人,却只看到一脸的威严,还有那已成道道的汗迹,那执旗狠狠瞪了眼站在最前面的赵武。
“起旗。”
那执旗一声吼,举旗而起。看这旗意应该是要做准备之类的,这些昨晚枢密院的人和他说过,只是赵武好像记不全了。
好奇心驱使,刚刚离去,还未走远的,以及无聊打发时间的人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视着校场内一举一动。
西门外的军营并不是位于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却是人口密集的集镇边上立一军营,这座军营占地不过数百亩,而驻守军营的并没有多少人。营房极少,周边都是以过头的栅栏围起。
这座军营最显眼的就是这座校场了,同时可以容纳五千左右的士兵训练。可平时京城驻军则很少在此营,此营一般都是做军演和观光训练使用而已。
但自从开禧北伐失败,韩侂胄被杀后,嘉定皇帝则再也没有检阅过军队,想必这里也就荒芜了。
待军阵操练完毕,赵武终于松了口气,这大热天的,又一身铠甲,就连那些四将士兵们也都是全身盔甲,再不解下这身甲胄,只怕一会该有人中暑晕倒了!
正在赵武想这下会不会给点封赏什么的,就见从观兵台跑来一宦官,直接来到赵武身前,高呼:“陛下口谕。”
赵武愣了个神,遂即反应过来,立即双膝跪倒,身后数百人也是紧接着随赵武跪拜。
“卿之神武,朕心甚慰,着枣阳军再演示一番对战。”
众人叩首谢恩,三呼万岁,圣谕宣读完毕,赵武那是哭笑不得。眼看着日头就要西斜,即将进入一天中最热的时刻,而这时还要搞什么对战!不热死我们是不甘心啊。
可皇帝口谕,那也是圣旨,赵武自是不敢违背。只是那宦官命禁卫抬上来的对战所需防具,被赵武反口拒绝了。
“谢陛下隆恩,这些我们不需,还请容许我们按照日常训练,着兵甲对阵,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望陛下能够让我们喝点冷水,再对阵可否?”
对于赵武的拒绝和请求,宦官都拿不了注意,最后还只得跑回观兵台请示皇帝。嘉定皇帝应允,赵武等人就在校场上,当着众臣工的面,喝着禁军送来的冷水。
“恭郎。”
“末将在。”
刚喝完水,还来不及取下甲胄凉爽一下,观兵台上又来宦官催促,没办法,赵武只有硬着头皮下令了,到现在他终于发现嘉定皇帝置办此次军演,而他们才是主角。
“着你率二十人分驻土河一方,听令旗行事,一切都按照平常训练就是。”
“遵令。”
恭郎领命,转身点齐兵马奔向一方土河边驻守,等候军旗令号。
“熊铁何在?”
“末将在。”听到军令,熊铁从人群中急速奔出。
“着你率十人,担任此次对阵号令官。”
“得令。”
赵武又转身向身后的乐玉儿说道:“此次有皇帝在场,你先随熊铁去挥舞令旗吧。”
“哦,那你要小心点,刀枪无眼。”
赵武点点头,点齐士兵向另一方土河前快步走去。士兵之间的对阵,说实在的赵武已经好久都没参加过了,以前是因公务繁忙,最多也是偶尔参加一次罢了。
今个日子不同,这次的表现决定着今后的仕途,赵武不敢大意。还好此次出来,带的都是四将精锐。
随着令旗摆动,两支军队手持刀枪屹立土河前。
‘咚咚咚’
三声战鼓敲响,两军分别踏出土河,踏着鼓点行进。这期间没有向禁卫军们一样,还喊着口号做着动作。
走在前面的盾手,手持方盾,紧贴胸前;其后是长枪兵,墙锋高扬;最后是刀盾手,手持圆盾和环首大刀。
“这样的军队也能打仗?”下面已有一些文人才子开始讨论着这两支军队。但大半都很是瞧不起枣阳军,因为他们动作起来显得无力,还没有禁军们的气势。
但端坐皇帝下首的史弥远和枢密使都知道这才是真正能打仗的兵。禁军们的表演看似精彩,但在战场上要的却不是精彩。
高呼号令,是可以增加无形的士气和威慑力,但相比这样带着一身杀气,行动整齐划一,就连踏出的步伐好像都是一条线打出来的。
他们不呼喊号令,但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威慑力,恰恰是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才是给人最大的威慑。在校场内的诸军此刻只要有用心观看的,都会被那无形的杀气而震撼不已。
随着鼓点越来越急促起来,两军也加快了步伐,但实战都是行进而不是奔跑。突然鼓点停顿一下,鼓音方落,两军步伐则同时立定,仿佛鼓点就在他们心中击打一般。
“呵——呵——”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军同时怒呵两声,兵器在地上抖动一下,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在众人还在惊愕中时,战鼓再次响起,两军大吼着冲向一起。
两道灰色巨浪击打在一起,立即掀起了震天波浪。那动作,那架势,任谁都无法相信这是在军演。
激起的烟尘,笼罩整个大地。逼人的寒气,嗜血的天性,都因校场上的对战而产生。围观的众人此刻只有睁大眼睛,屏着呼气,方能不错过每一个精彩画面。
这一场对阵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狼烟四起。双方你进我退,你退我追,寸土不让,喊杀一片。
近一个时辰,校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体力不支者已被守候在外围的熊铁救出,但校场上仍有数百人在不停的厮杀,不分上下,难分难解。
‘噹、噹、噹。’
几声急促的金声敲响,枣阳军厮杀不累,而看官们却已累到极点。七月夏日,烈日炎炎,就算是禁军将领们都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多久。
身处高位的文臣士大夫们更是无法承受,他们集体给皇帝请旨,皇帝也觉得这样下去仍分不出胜负,毕竟这是校场,而不是战场。
最后嘉定皇帝命鸣金收兵,只见金声响起第一遍时,身处厮杀中的两军,立即停止了战斗;第二声响起,他们即刻收回兵刃,重新聚集列阵;三声过后,两军立即分开出,各自后退。
待两军各自退回本位,此刻众人早已是口干舌燥,甲胄后面犹如水洗。嘉定皇帝又追下口谕,让他们可以脱去甲胄。
原本都想着枣阳军会欢呼起来,谁知他们却很平坦,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京西路襄阳府驻扎御前左军步军第四将正将赵武上前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