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步军军营坐落在城西五里的地方，顺着西城门的官道就能到达它的范围内。此刻，赵武只带着已是近卫队队长的马佑，骑着两匹战骑前往步军军营。
楚州由于靠近金国边境，商业还是比较繁华的。但在西城这边却看不到这一面，追其原因是西城外有座狼云山，山势陡峭不利赶路。不是必经的话，都愿绕开这里。
就算这里驻扎着一支朝廷的军队，也不例外。要说这事，还是要追寻到数年前，那时这里没有军营。山上匪徒寨门林立，不时下山袭扰村民，拦劫商旅。
直到五年前，楚州新来一位步军统制，他带着手下区区数千人，历经一年的时间，终于荡平了狼云山，而且还将军营驻扎在这里。
可好景不长，没有过去两年，这里的军队军纪败坏，虽没有冲进民宅明抢的事情发生。可调戏良家妇女，强买强卖的事到时常发生。
期间有那么几个血气旺盛，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前去山上理论过，可此去有如肉包子打狗。尔后那些家人状告到知州衙门，但也只是不了了之，赔几个钱了事。
这些事也不能说是乔行简无能，可他手里没兵，又能怎么办。山上的军营，就算再怎么不济，那也比衙门里的差役要强多了。楚州城常驻军部有四支，可这四支部队，各有统属，互不辖制。如果不是特大事件，乔行简连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的能力都没。纯粹的光杆司令一个。
王翼的殿前司步军、石圭的扬州府御前驻扎楚州部、周玉海的厢兵、王石开的水军。除了王翼和石圭比乔行简来的晚外，后面两个都算是本地土著了。
王翼归殿前司直属，石圭归扬州都统司直属，周玉海归扬州府直属，王石开自成一系，只听命于扬州都统司，四部只有战时听命于知州。
别处身为边境官长，都是集军政于一体。乔行简这倒好，一分为四。唯一可用的就是手中的衙官差役。
不过这四支部队，除了周玉海外，还都算自觉，也没做太过出格的事来。于其他三支军队相比，王翼却显得是鹤立鸡群，直归殿前司。天高皇帝远，这要换做别人，还不早恶贯满盈了。
“将军，这山势颇为陡峭，如果守将是个合格的军将，一千人可以阻挡数万大军月余。”马佑勒马止住，看着这周边的山势不住的感叹。
狼云山呈南北走向，北窄而南宽，林深茂密，猛兽出入，绵延数十里。进山只有一条大路，却又被峭壁而包围。听闻本地土著描述，这出山的路也只有一条，且蜿蜒曲桥，犹若一个天然屏障。要不是山头不高，还真的就是一个战略要地了。
“嗯。”赵武也仔细看了下这里的山势，对于马佑的分析表示赞同：“一千精兵埋伏山中，不时袭扰敌军，依靠这绵延峭壁，根本无法全歼。”
说到这里，赵武也不得不佩服王翼，短短一年余，就能把山上十数个土匪寨门给攻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同时也对马佑的领悟能力给予极大赞许，从军不过数载，尚未独立领军，却已有这种悟性，着实有着军将的潜质。
看着这蜿蜒的山峰，马佑有点犯难起来，不由皱起眉头道：“将军，这山势陡峭，咱们又不知王翼部所驻扎具体地方。偌大的狼云山，该如何寻找？”
“不用。”赵武抬手向前指去，淡淡的说道：“咱们一身戎装，相信到了那里就会有军士上报的，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在那里等着。”
顺着赵武手指的方向，马佑看去。只见官道向里走不过一里多路，就有一直挺挺的峭壁竖立在那里。遂点头道：“恩，一个一年余就消灭十数个土匪的将领，就算再怎么放纵部下，但还是会留下一手的。”
马佑说的依据是，王翼曾一年余就消灭全部山匪，绝非平庸之辈。既然不是平庸之辈，那他也不应该会是个杀鸡取卵之徒了。就算是再怎么纵容部下胡作非为，但他还是会有一定底线的，最起码前面那翘险之地，肯定会有暗哨在内的。
两人无话，打马来到之前所说的位置，马佑翻身下马，双手搭在嘴边向峭壁上高喊道：“上面的兄弟，麻烦向统制大人王翼通传一声，就说临安赵武前来拜访。”
马佑对着上面连喊两声，却无回应，也未曾发现上面的草丛有任何变化，感觉根本没人。遂转身面向赵武，无奈道：“将军，我看上面根本没人”。
“不然。”赵武摆摆手，也跳下了战骑，从马鞍后面的包裹里取出一瓶老酒，弯身盘坐在地上向马佑招手道：“不急，咱们先来呡上几口。”
马佑无奈，他认为上面不太可能有人，而赵武却认为一定有暗哨。对于赵武的动作，马佑也只有遵命行事，遂将两匹马儿的缰绳系在一起，又从赵武那匹马儿马鞍旁取下佩剑，这才坐到赵武跟前。
就在他们品酒的时候，峭壁上草丛轻轻颤动几下，有一人影飞快的向后奔去。
……
楚州城北，淮河水岸，偌大的水寨中只有寥寥几个军士进行着常规巡视。可在岸上一座青瓦府邸内，一群军将正围着水军统领王石开。
此刻的王石开双眉紧皱，沉默不语。在他四周有大大小小军将十几人，这些人年龄平均都在三十岁左右。他们不是开禧北伐的遗留者，就是被贬或者不待见的。
跟随王石开也有些年头了，今个听说楚州来了一支军队，而且还是奉旨剿贼的。这些个热血男儿们心血澎湃，当听说那支军队只有区区数千人，而贼军却有十数万。不免有些担心，这是来镀金的，还是来打游击的？
相信读过点宋史的都知道两宋实行的更戍法，就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可这并不是针对所有的军官而言，只是针对一些高级将领的做法，其目的是担心他们拥兵自重，造成军阀割据。
但对于统领这一两千人的军官，很少实行这种法制，更何况还是些不受待见的军将。是属于那种娘不疼舅不爱之辈的，调到哪里都没人愿意接收，而且他们都有军功在身，不犯大错，又没法将他们赶出军营。
文重武轻是不假，可文臣还没有傻到在没有军队的情况下就能保家安邦。对于低层的武将，他们也不愿意赶尽杀绝，要不谁来戍卫疆土。
“将军，他们只有三千人，虽是奉旨行事，可若他们真敢去剿灭叛贼，咱们是帮还是不帮？”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同统领，位置高于副统领，却又次于统领，是现在这支最高为统领军将的水军中第二把手，其下是两位副统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