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上面的一则硕大的寻人启事:“这是十二年前的一份旧报纸,是一个叫作方彦卿的人寻找一个叫冯翊的流浪少年,据我所知,您当时就在这家报社,还有印象吗?”
程楠瞟了那照片一眼,似乎有些感触:“当然,这份寻人启事就是我登的。”
“冯翊就是冯志兵。”丁松说,“你为什么没有对我们说起这个情况?”
程楠摇摇头:“我认为那不重要。”
丁松拿出了第二份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这也不重要吗?或者,太重要?”
照片是在医院拍的,一个病床上的男人抓住站在他面前男子的手,旁边附着几句文字:
老教师拯救了他的生命,也拯救了他的灵魂,郑姓男子称,不管生活有多少苦难,他都会坚持活下去。
“这个郑姓男子……”
“那是化名。你猜对了,那个人就是我,”程楠打断他,“因为是同行,又是所谓的前辈,他们给我留了这个面子。”
“当时,”丁松小心翼翼地问,“就是因为你的儿子出事……”
“他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程楠喃喃道,“从来没见他那么乖过,我在病床前面看着他,忽然发现他原来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比我都高了,可是他不会再醒过来了,我不能听他再喊我爸爸了……我当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他这样活着没有意义……我也是一样……”
“你跳了河,方彦卿救了你。”
“是的,他救了我,是他说的一句话救了我,他说:‘有些人注定生而受苦,是因为只有苦难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使命所在,就像为了人类在高加索山上受苦的普罗米修斯。”
“说得真好。”丁松直视着程楠的眼睛,“那你看到的使命是什么?”
“做一个好父亲。我很珍惜和我儿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程楠说,“我辞了职,全心全意地待在医院里,我不要再和他分开,我要弥补那些我错过的时间,可是他的时间呢,谁来弥补给他?他还那么年轻……”
“所以,你恨透了那个引诱他学坏,带他去飙车,和他一起出了车祸,自己却安然无恙的家伙。”丁松说,“你千方百计地寻找这个人,你要为你的儿子报仇,可惜,他却因为一场抢劫案被抓了进去。可是你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为了接近他,你去了监狱探视他,我相信你有本事取得他的信任,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一直在给他的家人汇钱,所以车小军自然把你当作了朋友,可是他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
程楠默默无语。
“另一方面,因为你辞了职,失去了固定收入,可你儿子却需要大笔的医药费,你只能铤而走险,你利用了那个叫作冯志兵的年轻人,你和他一起制造了那些惊天大案,你才是他真正的合谋者!”丁松说,“他是为了你,扛下了所有的罪!”
“他不是为了我。”程楠摇着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那样。他是为了方彦卿。”
“什么?!”丁松觉得似乎被什么重重地击中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