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二月河夫人的名字。她说叫倪平。
我告辞出来时，他家的保姆，一个红脸膛的中年妇人推门进来，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问这小姑娘是谁呀？她说是二月河的小女儿。我说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参军去了吗？她说参军的那个是大女儿，已经安排在棉纺厂上班了。我说企业可不是个好单位，也没找人托关系，凌老师（二月河）名气这么大，女儿才进了企业工作。
126
一个房间，在西面、北面墙上各有一个门。
一个男人在西边门上撬，要抓我。
屋内没开灯，靠南面墙有一张床，我在床上睡，黑暗中瞪大眼看那男人撬门。
只见那男人取掉门上面亮窗的玻璃，把上半身钻进来，头朝下，伸着手想拧门锁的开关。
我蹑手蹑脚走下床，穿一身白色的棉睡衣，悄悄把他拧开的门又锁上，然后打开北面的门走到室外黑色的夜空，又扭回身取一把大锁在外面把门闩扣上把大锁锁上，心想这下子他即使进去也要待一会儿才能出来，心里稍感安慰。
出门折向南，走到另一个地方，有房子，是母亲的家。我敲开窗，看见母亲和儿子在房间里，母亲正在喂儿子吃饭。我说别开门了，我要出去躲几天。母亲把我的红格子大披肩递出来，又给我些钱。
我开始逃亡。
向西走有一个城镇，如果到了城镇就能够买张票坐车远走。但是天快亮了，不等我到车站追兵就会把我抓回来。向东是大山，便于隐蔽。
我决定向东，暂时在竹园沟亲戚家住上几天。敌人一定会以为我向车站逃去，所以向东安全。
我刚走了不远，追兵就分四个分队搜索过来，在一个小村子里，有三五个穿绿军装的士兵，他们不怀好意地围着我。我说帮帮我吧，有人在追杀我。
三个小士兵引我向几户民房的后面走，出了村子是一片青青的麦地，麦子已抽秆结穗。我藏在麦子中间，白色的睡衣在夜色里很亮，忙用披肩把自己包好，这样只看到裤子上不多的白颜色。好心的士兵们假装没看见我，继续沿田埂向东。
追兵从我的旁边经过，没有发现我，然后走了。
我躲过追兵，继续向东。有一条自北向南流的大河，河床被冰雪封着，白茫茫一片，明明刚才还是麦苗青青。我想，这么厚的冰雪走在哪里都不会落水掉下去，就踏雪过河。
过去河又是一个大沟，沟里积满了雪。
我心里很难过，因为前方一路都是沟沟坎坎，这么多的雪走路会很艰难。我站在沟里，向上爬，可是冰雪太滑，爬几步就滑下来。
这时上面出现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要伸手拉我，我说不行，我会把你也拽到沟里来的。我让她们一个人抱着后面的一棵树，伸出手臂让另一个人拉，另一个人再伸出手臂给前后两个人，这样排成一队来拉我，终于把我拉上来。
我心想等到了亲戚家，把女孩子的旧衣服买过来一身穿上，把睡衣换下来，然后去城里坐车。再逃。
127
方城县潘河发洪水，水深没桥，水拍打着高高的桥栏，汹涌着向南奔流。桥上被禁止通行。
我在桥的西头要向东去，站在桥上无法前进。
有一条红色的鱼，瘦，长，两头尖尖，足有一米长，在水中轻快地游。我上前捉住它，看到红鱼脖子上系了一个环，原来是做科学试验用的鱼，就放了它。过了一会儿又游过来一条，也是脖子上系环的红鱼，和刚才那条一模一样，两条长长的红鱼在我身边游。
水很清，我又看到一条半死不活的圆圆的黄鱼漂过来，头向沙子里钻去。
128
我要去一栋楼的五楼办房产证。
那楼的楼梯没有台阶，是平面斜坡。我向上走，走到三楼时，看到一个醒目的红色的写着“3”的圆牌子，楼梯在这里断了。向上的一截楼梯和向下的一截楼梯都在空中悬着，中间维系着几根粗铁丝，有很宽的无法逾越的断裂带。
我扭头向上看，发现回身向上可抵楼上。就回身向上爬。向上和向下的两个楼梯又变成了平行的。
爬上五楼，发现是楼顶平台，上面是一个露天的服装市场。楼顶风很大，把衣架上的衣服吹得剧烈摇动。这里的衣服十分便宜。我打算给儿子买一套运动衣，但是儿子不在无法试穿。我看了几家都没有看中的衣服，就问商贩在哪儿办房产证。
有一个女工作人员告诉我在二楼。
我下到二楼，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门口走廊里挂了横幅和字画，横幅上写着“沉痛悼念某某”、“纪念某某去世60周年”，是一个陌生的外国作家的名字。
靠近门厅的地方有一幅水墨画，画上有黑色的叶子和桃红色的花，淡雅、亮丽，画的落款是“行者”。
我走进大厅，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我都不认识。来到大厅的最右边，发现还有一个铺满沙子的很宽阔的习武场，有很多的小孩子跟着一个教练在练武。
129
台湾著名作家李敖先生到徐岗村访问，我和他交谈。他说他大我30岁，想要娶我。我似乎是默许了。然后他就背着我，来到我家门口。
母亲站在大门口的南边院墙外面。我介绍李敖给她。母亲似乎30多岁的样子。
然后我们继续向西走。
村子里负责接待的人要送礼物给李敖。礼物是一只鸡和一只鸭。他没有推辞，取出一个长长的布袋，像我小时候见过的装面粉的大帆布袋子，把那只咕咕叫的鸡和胖乎乎的鸭装进袋子里。
接待的人说礼物太少了，还要再送一头驴。
于是我们一起跟着一个女人来到村子西边一个门向南开的牲畜棚子。棚子里很黑，那女人从里面牵出一头驴，驴的鼻子上拴着长长的缰绳。
我接过绳子，远远地跟在驴后面牵着驴，怕它踢我。
突然，听到空中一声尖厉的呼啸，一个白色的、透明的、尾部有三片支架的原子弹落在我们面前。我很快意识到危险，拼命向西北方向的树林子里跑。
背后一声巨响，整个村庄的房子都化为粉末，大树哗啦啦倾倒。许多躲在房子里的人都被砸死了，四周潜伏着巨大的危险，毁灭的气息越来越浓。
那个进棚子牵驴的女人告诉我说，外星人要来毁灭这个村子了。
我已经看到那些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星人举着枪慢慢逼近。原来那个牵驴的女人也是个外星人！
女人长着一双和善的眼睛，圆方脸，皮肤很白，大眼睛，双眼皮，个子不高。我求她放过我的儿子。她说你们快向东跑，一直向东。
人们四处乱窜，外星人已经进入村子并混进人群，它们在人们的身上盖上了印章，那些印章呈五角星、月亮、三角形等精致美丽的图案。人们带着衣服上的印章跑。这些印章会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无论人们藏在哪里，发光的印章都会引导外星人追来。
儿子和两个同龄的孩子在玩耍，他穿了T恤和牛仔裤，又高又瘦，看上去比现在年龄要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我说别玩了快跑，外星人要来杀我们。
我们一起跑，不料却发现跑到一个悬崖上。下面是万丈深渊看不见底。上面是光滑的青色大石块，我们坐在石块上，衣服上也被外星人盖了印章。
我让孩子脱掉衣服扔下悬崖，去东面的麦地里藏起来，麦子高高的足够藏人。
我也开始脱衣服。我穿了玫红色的紧身弹力上衣，衣服太紧脱不掉，让孩子帮忙，还是脱不掉，那衣服就像长在身上的皮肤一样，怎么也脱不掉。
130
一队人去旅游，我带着孩子、母亲，还有单位里的人。我们向山上走，看到一个小瀑布，同事萍跳到瀑布潭里洗澡，水却干了，原来是一个人造瀑布，用一个四方的浅浅的铁盒子装水，把铁盒子放在高处让里面的水向下流。
水干了，萍的衣服却全淋湿了。司机师傅号召游客来捐款。一位司机捐出一件条纹的衬衫让萍穿在身上。原来她怀孕了，那个又大又宽的衬衣裹着她突出的肚子。
我们继续向上，看到很多小孩子。儿子不见了，我四处找，想大声喊，声音却不能大，喊出来也是小声。
地上有红薯窖一样的东西。我向里面喊，发现里面全是士兵们的迷彩鞋。一个士兵在挖窖，他说里面没有小孩子。
我继续找，在一个房子旁边看到儿子在玩沙子，他一个人玩了很久了，满脸灰尘。我抱着他去水边洗脸，水上却漂了一层油。我用手拨开油，把自己的手也弄脏了。
母亲从房子里出来，说自己睡着了。
131
在外婆家的村庄，一户人家，大门外边有一个VCD一样的东西，连着线通向院内。我上前一看是数字电视机顶盒。
村子东南面开了一家咖啡厅，黑色木板装修，厚重典雅。我走进去，上到三楼，觉得那黑褐色木板很好，就用手去摸，发现很烫手。又摸另一边的墙，凉凉的一点也不烫，一问侍者，说烫手的那面墙的房间靠着二楼的厨房。
我走出咖啡厅，发现自己的一本时尚杂志忘在那里了。
我有两个旅行箱，一个白色的，一个黑色的，白色的找不到了。我提着黑色的箱子走出村庄，看到庄稼地，地里有人说话，是一个同事。同事一家在锄草，隔着青纱帐他们没有发现我。
我继续向北走，看到一个线团，又看到一件织了一个开头的毛衣，上面还有毛衣针，不见人。
继续向北走，看到一排几幢房子，最西边有一家把门开在墙上要做临街门面房的模样，其余几家都是一个小门。有大堆的葡萄从楼顶倾泻下来，我看到房前一棵很大的葡萄树，树上挂满了很大的两头稍尖的白葡萄。
树上还有人在采摘。我上前摘了一个咬一口，没有任何味道。
132
一个上坡，长长的，不太陡峭。我在坡上狂奔，后边有人追我。
我沿着缓坡拼命跑，跑，眼看就要爬上坡顶了，而前方却是悬崖万丈！我急了，张开双臂，心想要能飞起来多好呀，没想到真的飞了起来。
我张开双臂伸直双腿在空中飞，可以看到下面的村庄、河流，十分的自由自在，开心极了。我又翻转身子面朝上继续飞，看到蓝天白云，美如仙境。飞。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美好的、自由的感觉。
133
一个大仓库，很恐怖，有宽阔的铁门，铁门开一条小缝，传出来狗叫声。
一个女人推开门，跑出来一只小狗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长着一张痴傻的脸，嘴里发出狗的叫声。
那女人说这个小女孩的父母是一对狗，是狗生下来的。而那个小狗的父母却是人，是人生下的小狗。
我要把女孩带走。
女人说不行，你养不活她，她必须和狗在一起才能生活。我说没问题，我给她买个宠物小狗陪她说话陪她玩。
女人说可以。
这时那个小狗——从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小狗慢慢向我靠近。我拼命跑，跑到一个大门朝南的院子里，院子里堆满了木柴。
134
一栋楼房，里面全是单元房。楼的前面是一排草房，里面也分隔成单元房的样子。女友王萍在楼房里买了一套房子，又在对面的草房里买了一套房子，两套房子有很多门，是相通的。她说给父母一套，自己住一套，方便照顾老人。
我去她家，走进楼房那一套单元房里，她的先生也在家，只是对我笑笑，不说话。他头发很长，在头顶烫了波浪卷。
我说要去厕所，女友带我出去。
我们坐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在一个西北东南向的小巷子里走。巷子路面不够宽，刚好过车，两面都是墙。这时候左边的墙突然凹进去形成一个半圆形，我们自西北向东南行驶，车子调了头正好泊在凹进去的半圆形空地上。
我们走下车找厕所。王萍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张静。张静给我说上海的厕所很难找的。我们走进一个门朝西的有简易木门的厕所，里面仅能容两个人。她说要赶快抢位置。正好有两个女人提了裤子出来。我俩进去，后面还有女人吵着要进来，我们说没位置了赶紧关上门。
从厕所出来，走下一个土坡，看到很多人在围观什么。
我走上前去，面前是一个湖，一个男人两手提了两桶水，在水面上飞奔。原来是少数民族的人在表演。又一个男人赤脚从水面上跑过来，如履平地。
我惊叹，这么好的轻功！
后来又有两个男人从水面上走过来，这次他们后面还拖着一堆东西，那些东西也在水面上飞行。
我退出人群向南走，发现几个人在做咸菜，一个巨大的铁锅，直径有两三米。他们在现场做咸菜，有芥菜、土豆，先把土豆、芥菜在小锅里翻炒，又投入大锅煮，然后切丝。有人在这边往菜丝里放调料，几十个满满的调料瓶子摆了一大片。一个女人正用铁勺子挖那些调料拌菜。
我一问，那咸菜竟要200元一斤，这么贵！
原来这几个人和那些表演的人是一伙的，他们表演水上飞行是为卖咸菜做宣传的。
我尝了一口，没什么味道，一点也不好吃，原以为应该有特殊的味道的。
天上一架手掌大小的飞机飞过来，如儿子小时候的玩具飞机，渐近，发现飞机大起来，也不过容身一人的小飞机。“砰”的一声落在房子西边的柴草堆上，原来是卖菜的人的专用飞机。
135
一家玉器店，店里陈列了许多的玉器。我进去看一件翠玉。同事项阳在门口一个架子上看独玉，让我过去看看，那边一个架子上全是独玉。
我先挑了一朵粉红色的独玉花，这块玉雕花真美啊，滋润亮泽如美人肌肤，粉红的颜色，美妙无双。我放回去，又取了一块绿色的玉，深绿色，整块都是深绿色。
突然哗啦一声，项阳把一块玉失手掉在地上。
店主是一个姑娘，跑过来捡起一看，说项阳把一个玉碗打破了，气得呼呼喘，嘴里不停地骂。
我说你别骂了，瞧你像个气肚蛤蟆一样。
不料想展厅中间地上一块长长的玉好像突然被充了气一样呼地鼓了起来，变成一只硕大的蛤蟆，有半间房子那么大。蛤蟆呼一口气，肚子扁下去一些，但后背仍然鼓囊囊的。
我要过来那个摔坏的玉雕看，看不出哪里摔坏了。
店主说这块绿色的玉上雕刻的是一只浅浅的小碗，现在碗摔掉了一半，看上去就不像碗了，只剩下一疙瘩。
1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