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孝武皇帝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
浑邪王既降汉,汉兵击逐匈奴于幕北,自盐泽以东空无匈奴,西域道可通。于是张骞建言:“乌孙王昆莫本为匈奴臣,后兵稍强,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攻不胜而远之。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蛮夷俗恋故地,又贪汉财物,今诚以此时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其势宜听,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道可便,遣之他旁国。
……
骞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域始通于汉矣。
西域凡三十六国,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流东注盐泽。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循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自车师前王廷随北山循河西行至疏勒,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
前两天从深圳到重庆,在机场买了一本《一口气读完欧洲史》,这本书对于我这样对外国史不甚了了的人来说,写得挺明了,纲举目张。我果然在飞机上一口气读完了。
欧洲史上古有三个大节点,一是古希腊文明,也就是爱琴海文明;另一个是罗马帝国的兴起;第三就是基督教的兴起和传播。如果硬要对比PK的话,古希腊PK春秋战国,罗马PK秦汉帝国,基督教兴起PK什么,我找不出来,佛教?道教?还是宋明理学?
老人家在延安嘲讽有的人“言必称古希腊”,当时,打日本是中心任务,扯古希腊确实远了点。但是奠基北京以后,既然要改造中国,研究一下古希腊也没有坏处。可惜,“言必称古希腊”绝了种,“言必称上三代”也绝了种,好像是大家都是“言必称马列”,但马列主义的门牌号数究竟在哪里,似乎也没几个人能整明白,最后老人家自己定义是“马列主义+秦始皇”,从治国一途看,“秦始皇”比之“孔孟”要实用得多。
掉回头来看,古希腊的成果,除了史诗、哲学、几何,被我们忽略或者视而不见的是雅典的民主制度。我们以实用主义的眼光来看,荷马史诗充当了好莱坞实践数字技术的上好题材,古希腊哲学也不过是高校里极少数人混文凭的一门课程,几何学在当时是震撼性的,在今天已经是初中生的基础课程,唯有古希腊的政治制度和民主传统,中国的学人不敢说,中国的政客不想提,所以,即使我们言必称古希腊,结果也是空手而回。罗马在文化精神上是继承古希腊的,创建罗马的先民就是特洛伊战争打散的雅典士兵。罗马共和国后来军事演变成罗马帝国,说明专制也是人的一种本欲,只要有机会、有环境,它就会发芽生长。我就在想,如果罗马帝国当时找到了孔孟思想,认真宣传贯彻大一统观念,控制得好一些,欧洲也许一直就统一到今天了。
我们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一个人是这样,一个民族,一个文化是不是也会这样呢?海洋文明是不是天生就比河流文明高明一点呢?DNA很关键啊!
张骞出使西域三十六国,数字这么巧,三十六,七十二,一百零八,颇似小说家言。
今天对外开放,张骞的历史价值渐被放大。这是锐圆抄来的一段文字,绝对新华体的:“张骞奉诏出使西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走出国门,开展外交活动的外交活动家。他不仅第一次打开了古老中国的大门,开辟了国与国进行平等互利、友好往来的‘丝绸之路’,促进了中华民族与中亚、西亚、南亚及欧洲等国家的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的交流与合作,为推动世界文明进步和社会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同时,其外交实践构建了国与国之间平等往来、友好相处的基本原则,为后世国家之间开展外交活动奠定了思想基础,对当今世界外交活动的基本准则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依据,产生了深远影响,并将继续发挥更大作用;也为后世的外交使节开展外交活动建立了一座丰碑,成为后世外交工作者的行为楷模。”
张骞有没有这么厉害,姑且不论。我只是觉得张骞和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冒险家们相比,运气差了一点。哥伦布、麦哲伦发现的都是未开化之地,同时也是富饶之地,我们老张跑的是旱路,去的地方开化没有,不知道,说不好会影响国家、民族关系,但是相对荒凉贫瘠却是可以肯定的。
自鸦片战争以来,洋人从海上来,让国人气沮不已,突然发现史书上有个人策马西去,“丝绸之路”是不是我们为了找回心理上的平衡装修过的呢?最起码它的功能和意义是被夸大了。
中国好不容易才出现一个“开边意未已”的皇上,可他的帝国周边都是游牧文明,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农民遇见放羊娃,也是有理说不清。假如张骞的远征能到达罗马帝国的疆域,在公元前2世纪,海洋文明和中国的农耕文明就开始对话,哪怕是用武力对话,今天的世界该是怎样的景象呢?
历史不能假设,如果可以假设,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把国都迁到海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