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一路小跑赶回家,刚翻墙进去,却发现钟宁站在边上。我心中有些惊异,她平时起码要再躺半个时辰,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她看着我胸口的伤,我看着她的面庞。我以前以为她再怎么长也不会漂亮,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但现在情况复杂,我实在懒的打招呼,捋捋衣服便奔二楼去了。也还好她没问什么,要不然还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回房换了衣服,我马上去书房翻那本《彭祖遗言》,发现那上面的图案真的和我身上出现的一模一样,虽然现在身上没有图案了,但打斗时我胸口确实出现了像字却又不是字的东西。那这本书上的东西就应该和我有点关系,但是从那个蒙面人的表现来看,这种关系应该对他还有点利用之处。但对我可能并没有什么用。那我到底要不要去趟得墨寺呢?我正想着,忽然发现身后有个人影,我以为又是那蒙面人,猛地转身想要看看他是否依旧蒙面。转过身却发现是钟宁,她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缩了一步。我有点失望,不过看她来了,也不好一言不发,便问道:
“你来这做什么?”
“刚看见你的衣服好像破了,我想给你补补。”她有点怯我。
“不必了,那件衣服我不打算穿了。”
“你刚刚.”
我转过身说道:
“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就好了。”
“你刚刚好像受伤了。”
“不必担心,没什么事。”
她似乎有些怒了,转身便走了。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烦人。但是回头一想发现又有些不对,她要是告诉我老哥可就有些麻烦了,老哥最近虽然对我不管不问,但是说到受伤的话,估计就免不了要有些麻烦。于是我便追出去找她,她见到我似乎有些惊喜,但明白我追出来的意图又似乎变得有些失落。这让我有些疑惑,她不是一直和老哥好吗,我和她虽然天天见面,但基本不和她说话,这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了。不过我也懒得管这个,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身上这个图案肯定不是文上去的,如果强行要说是,那肯定是用了某种特别的东西,否则不会平时看不见,到受了伤才看见。而这个图案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本书里,更让人奇怪的是这本书为什么会是《彭祖遗言》,彭祖是古时候传说的长寿者,传说有八百多岁。不管传说地多么真切,在我看来完全是瞎扯。人能活八百多岁,那几乎是不死之躯了。不过他活了那么久写本这个看不懂遗言是要干什么,总不该是在炫耀他取了好多个妻子或是生了多少个孩子。留下这图案又是干什么,完全不像是古文字,又认不出这图案是什么。但不管怎样,这些都激不起我去得墨寺的兴趣,对我来说这根本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花点时间找个好兵器,下次再见到那蒙面贼手刃了他。
在这种心态下,我便没有了去得墨寺的打算。这几天练功勤了些,因为深感自己的能力比起那蒙面人来真是差得远。尽管在刘安看来,我和老哥的武力已经高到一定境界了,那也只是他见的市面小。如果说我是高手的话,那蒙面人简直就是怪物。
这几天倒还平静,只是钟宁略有些异样,按理说她应该陪在老哥身边,每天都很高兴,但这几天明显有些沮丧。刘安这小子来我家来得少了,毕竟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而且他老爹是宰相,也该要有些担当了。这晚,月色明朗,夏夜如茵。虽然景色甚佳,但我心中总有种不安,仿佛要出事。当我走过门廊,发现门廊尽头的角落里有个高大的人影,身形与我相似,我想当然地以为是老哥,刚要走过去打个招呼,便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去得墨寺?”我心中一惊,难道是那个蒙面人。转念一想,他既然要我去那个地方,便说明他不会伤我。于是定了定神说道:
“我没有说过我会去。”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愠怒,正要开口,却发现钟宁也过来了。她已经看到了他,看来是躲不开了。我心说不妙,正想找个理由把她支开,却见这蒙面人自己揭开了蒙着的面纱走了过来。一看见他的面目,我背上冒出一阵冷汗。居然和我如此之像,简直一模一样,难道是老哥,没道理啊。这真是太奇怪了。他说道:
“小妹你怎么来了。”声音还变得和老哥一模一样。
“哎,你刚刚不是还在外院吗,怎么这么快就到这来了,还换了身衣服?”
“我要和成章出去趟,所以换了套衣服。”
“可是你真的好快啊,我还以为我会先找到二哥。”
很明显,这个人并不是老哥,但显然他现在还不想马上和我撕破脸,甚至不惜暴露他的面貌。看来我去得墨寺对他很重要,这也意味着我很可能今晚就会被逼着去那里。把钟宁支走后,我们换了个地方,他显然对于我没有去得墨寺很气愤,并且也确实马上就逼迫我去那里。但我依旧不愿去:
“说吧,你到底要我去那干嘛?”
“随你去不去吧,总之你今晚要是不去,我就要让钟宁变成我的人,还要代替你哥承接你家的财产。”
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他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去一趟,毕竟我打不过他,要是能打过,当然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得墨寺在南华山上,这地方离我家倒是不远,就是这山路确实不太好走。不过对于我来说,这点脚力不在话下。花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样子,我便到了得墨寺。看看这北斗星,辨了南方,便朝那边去了。得墨寺占地还蛮广,但僧众不多,这也方便我行动,即使被发现了我也能轻易脱身。我把南边转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所谓的释阁。这听起来像个阁楼,就像藏经阁一样,但我却没找到。只好坐在放房檐上想想还有哪里没去。这一个和尚住的地方有必要做这么大吗?很多地方还不点灯,没那么多钱就安分一点嘛,这帮和尚也真够让人操心的。这样想着,我便发现了默存那和尚从一个院子走了出来。我不喜欢这个和尚,或者说我不喜欢和尚,担尤其不喜欢他,我总觉这秃子跟我过不去。不过看他走出来的那个方向,确实是南,但好阴暗。刚刚在那也匆匆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释阁。但直觉告诉我,默存不会无端地去某个地方,要么那有什么东西,要么有什么秘密。这么想着,我就按捺不住要去看看,哪怕那里有个窑子我也去逛逛。
走进那阴暗的院子,穿过一条小道,倒是有几个大房子。一个叫彭渊阁,一个叫祖临阁,另个却没有名字,只有一块牌匾。我看到前面两个楼阁,有一个有“彭”字,有一个有“祖”字,我明白了,这个地方不容小觑。但明显,这两个楼阁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要去的是那个没有名字的楼阁,释然,便是放下,放下了那什么也就无所谓了,有与没有是一样的。我走进楼阁,发现释阁的门还是很干净的,而另外两个都有许多的灰,显然来释阁的人比较多,或者说某个人来释阁来得比较频繁。
我小心翼翼地撬门进去,里面是一片漆黑,但门开之后,月光静悄悄地洒进来,还是能看见房内的一些东西的。房内摆设很平常,四四方方的布局,放置着些桌椅,四周墙壁上挂着字画,左侧墙壁有个壁雕,边上有个九龙灯,右边墙壁上挂着一把长刀,外形上乍一看和普通的雁翎刀差不多,但是仔细看却感觉有很大的不一样,这把刀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律动,就像是活物一样,且刀鞘是紫黑色的,显露出很强的生气。我忍不住把它拿了下来。握在手上,就像握住了整条河一般,整个人有一种极爽的感觉。顿时我便下定决心,这把刀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挂回去的。把玩了一阵,我才想到左边墙壁上还有个壁雕,连带边上有个九龙灯。这个和《彭祖遗言》上的画一模一样,但我还是不懂这意味这什么,但是至少这里和那本书以及我身上的东西都有关系。我正想仔细研究研究那壁雕,却发现门被推开了,门外伫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很明显是个和尚。他看见我,显然有些惊骇,但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说道:
“敢问施主所来为何?”
我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不知为什么,手里拿着这把刀,硬气了很多,本来我理亏,应当首先要赔礼才是,但现在的我显然并不把他当回事。于是他继续说道:
“施主想看这壁雕只管看便是,但是这把刀很邪,还是放下为妙。”
“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是战国时候流传下来的刀,乃邪神之作,非凡人能驾驭。”
我拔开刀鞘,刀身一尘不染,泛着丝丝缕缕的青紫,像是雾气,又像是月光,完全不像是流传了上千年的东西。不过这刀真是太完美了,我忍不住想要割破自己的血肉,看看这把刀染了血是什么样子。我说道:
“默存大师,我来并不是为了看壁雕,也不是为了这把刀,是一个人逼我来的。不过既然来了,我也没有空手回去的意思。不管怎样,这把刀我要带走。”
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哀哉,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对了,大师,你知道时隐时现的纹身吗?”
“宿命使然,这纹身出现时会赐予你超乎常人的力量,辅之此刀,必成乱世之大才,亦或是盛世之大恶,全在施主一念之间。”
我并不像把世人怎样,但是这把刀我要定了,既然他这么说了,也就意味着我可以把刀拿走。而这壁雕我依旧没什么兴趣,道一声珍重,我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