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发生了件大事,在城东的缘湖里竟然漂起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而且最离奇的是两具尸体竟然都是我家的人。一个是婢女阿碧,另一个是仆人王石,他俩早在八年前就到了我家,倒并不显眼,但对我兄弟俩都很好。去年阿碧出嫁了,几个月后才回到我们家。没想到刚半月过去居然和王石一起死在了缘湖,实在有些诡异。据说那缘湖还有些来头,有上千年的历史,还是因一个什么神仙得名的,具体情况也记不清了。
对于阿碧的事老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但是老娘显然有些坐不住了。加上成林和钟宁也在不停地询问,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阿碧死因的蛛丝马迹。阿碧与王石的感情早在四五年前就开始了,但二人一直未捅破。到去年,阿碧家人突然将她嫁给了城南的赵姓人家,可那赵家人是个赌徒,家中根本没有积蓄,而且对阿碧不好。回到成府后阿碧忧思成疾,而王石对她情深依旧,不免关照有加,以至于产生了不雅之闻。到这还没什么,令我吃惊的是老爹得知传闻后竟立马将他俩赶了出去,七日后便有了这一幕。
我并没有对他俩感到有多痛惜,只是很奇怪,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居然不知道,而且老爹也明显有些异样的不安,我隐隐感到将有不好的事发生,但又说不出这种事会和我们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到了晚上,终于我的不安在现实中有了一点应验。我正在房中看着那本《彭祖遗言》,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内心的不安实在难耐,于是又拿出这本书来看看。正盯着那壁雕,窗外“咻”地一声破空,一支短刃带着一方形纸条射了进来。我疾步出门,却发现并没有人,可见是功力极深之人。我回房看那暗器,乍一看是很平常的小刀刃,但反面刻着的图案却着实让我除了一身冷汗,那图案居然和《彭祖遗言》上那壁雕的图案有几分相似,而且越看越像。这就太诡异了,我拆开那纸条,上面写着:明朝卯时三刻,缘湖小亭。我心中一惊,虽然我武功不错,但是约我打架还没几个,我心中闪过一丝念头,难道是某个女飞贼看上我了?但马上又把这个可能性抹掉了,毕竟我不是江湖人士,和飞贼什么的根本没交情。不过这人武功确实很好,我倒是蛮有兴趣的,而且字写得不赖,还颇有几分颜真卿的味道,说到字,我忍不住又看了几遍,随即又是一身冷汗,这字居然和我写的字如出一辙。我学的确实是颜体,但却又和颜体不太一样,正统的颜体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但我写的字却是梳紧不一,横黏竖重。这人的字居然连我自己的不符正统的缺点都学得像,那显然不能用同学颜体来解释了。这更坚定了我明朝去一趟缘湖的决心。
缘湖其实很美丽,如果没在这死人的话,或者说没在这死我家的人的话。湖面很广,湖水很清,四周栽着柳树,南岸边有个别致的小亭子。傍晚的时候,阳光倾斜到湖里,在湖水中散播着米黄色的浓汁,似乎透着茶花的香味。每天来去的人都不同,但每天的安静祥和确实依旧。但明显今天不一样。卯时三刻,我只身来到缘湖小亭,并没有什么人在,但墙壁上插着的飞刀却反射着微弱的霞光。往墙上看去,那多了一首诗:
长街漫漫雪纷纷,
寒夜疾风催断魂。
但愁怜人病尤重,
湖灵不羡暖回春。
微微吟了一遍,我笑道:
“可怜这写诗之人呐,言情之深却连季节也不顾,格律都不懂。”
“成府二公子果然有些才华。”一声低沉而有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觉一惊,这人的功力远在我之上,不知不觉出现在我身后,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我故作镇定地回头一看,这人却蒙着面,身高六尺三寸的样子,面型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各方面竟然真的和我有几分像,但明显声音却不一样,而且这人魄力远非我所能比,我竟有些被他震住了。他说道:
“《彭祖遗言》你应该看过了吧。”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点头。
“那壁雕你也看到了吧。”他继续问道。
“与你何干?”我鼓了鼓气反问道。
他瞪了我一眼,突然使出一招扫堂腿攻我下盘,我向后猛退几步,但没想到他会出腿如此迅速,身上也没有武器,显得有些慌乱,但还是勉强躲过了。随后他抽出一把长刀径直砍来,动作之利落实在少见,我往后一蹬,不曾想碰到了亭子的栏杆,随即当胸豁开了一道口子。我怒目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感觉内心有股热气涌上来。他收了刀,继续说道:
“我只给你开了三分深的刀口,一来让你长长记性,二来”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二来让你看看,你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我更疑惑了,我虽然自恃骨骼清奇,但不过也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不同,我暗想这人可能是个武功特别厉害的疯子,不管怎样我还是想想该如何脱身吧。但情势确实危急,逃走的可能性基本没有。我拉开衣服看看伤势,却发现胸口出了一点血之后居然自己止住了血,而且胸腔一大块逐渐显现出淡青色的图案。我一时惊惶,不知所措,那人却笑了笑,说道:
“还有更好看的呢!”说罢箭步上前一脚将我踩实在地面,脚力之大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过他压得越狠,到越感觉胸腔有股劲要爆发出来。他见我似乎差不多了,更加大了力道,我顿时感觉胸口一阵剧烈发热,大喝一声,抬脚击他下盘,只见他似乎早就预判到我的行动一般,灵巧地躲开了我的攻击,否则让我踢到非叫他留下半条腿。他笑了笑:
“果真就是你。”按理我应该反问点什么,但不知为什么,我完全没心情听他讲话,心里只想着攻击他。于是,我变成了那个走火入魔般的疯子,但无论如何就是打不到他,反被他一把揪住甩到了湖里。他对付我似乎毫不费力,我被丢到湖里也算冷静点了,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他说道:
“还想再来吗?”我默默地爬上亭子,我已经明白他不会杀我,但我很疑惑,他把我叫这来干什么,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问,于是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过了一会他接着说:
“果然是冷场王,算了,我也不兜圈子了,这几天你一定要去趟得墨寺。”
“为什么”
“你看看你的胸口”,我往胸口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比刚刚亮了一些,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胸口出现了一个图案,虽然说不清是什么,但肯定和《彭祖遗言》里的壁雕是一样的。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去了得墨寺就能知道了吗?”
“呵呵,当然不是,这可是个大秘密,哪能这么容易就知道。不过你去了得墨寺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少瞎扯,我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定要只身一人去,得墨寺南角,释阁内。”
“我要是不去呢?”
“那你今晚就能看到你的亲人躺在这湖里”他指了指缘湖。
“好狂妄,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竟敢这么嚣张!”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冷笑了一声。他这一问,我不敢在继续问下去,但我能肯定,这个人不好惹。
“你最好赶紧回去,别让别人发现你不在家,省的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一想也是,毕竟现在我的衣服都被他虐破了,晚点回去就难以说清了,于是马上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