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败军之将
时钟嗒哒嗒哒的响，楚荀伊都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时间就已经来到5：30，距离她上一次看钟才过了两分钟。唉——，她看钟的频率还真高！
“荀伊，你怎么了，怎么老是看钟呀？”一旁的徐丽丽不解地问，整个下午楚荀伊都心不在蔫，隔两三分钟就看一次钟，傻瓜都知道她有事。
“没，没什么。”收回目光，刚转身就看见迎面而来的荀伊，整个人就突然呆住了，老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姐，姐姐，你，怎么来了？”
轻轻一笑，再自然不过的回答，“我想你了。”
响应一个笑，一丝尴尬浮上脸庞，好像偷了她的东西正巧被逮到。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和你聊聊。”
“嗯！”楚荀伊轻跑上前，推着荀伊出去了，都没看到徐丽丽铁青的脸。
刺眼的光线从旁边射了过来，动了动睫毛楚荀伊睁开眼，风肆意撩起轻纱似的窗帘，窗户没有关。回首看看四周，全是陌生的。
这是哪儿？
楚荀伊一惊，清醒过来，坐起身却发现被单下的自己一丝不挂。
啊，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单，摇摇头，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就在这时，唐翟阴着一张脸走进来，不悦地将一堆衣物扔到楚荀伊脸上。
“这——，我——”看着自己的衣服，楚荀伊心里一阵发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麻痹的神经下一片空白。
“你这个笨蛋，白痴，你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唐翟瞪大眼，怒不可遏，好像恨不得将楚荀伊生吞活剥，“如果换作是别人，你知道你今天会变成什么样吗？”
楚荀伊难为情的低下头，一阵后怕。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反复的疑问勾起了脑海中的记忆，一些片断陆陆续续的浮了上来。
昨天荀伊来找她，她们一起到酒吧喝了一点东西，然后，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楚荀伊摇摇头，不能相信。不可能是她，荀伊不会这样对她，她毕竟是她的姐姐，更何况如果是就不会叫唐翟来了，不可能，不可能。
似乎看出楚荀伊心中的怀疑，唐翟继续道：“知道是谁让我来的吗？”
楚荀伊抬起头，瞪大眼茫然的望着唐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心中却不断重复着，不是她，不是她！
“你姐姐，荀伊。”
轻吐一口气，两肩同时陷了下去，心徒然一颤，痉挛似的抽搐起来，痛到深处像针扎一样。真的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争什么，抢什么。
“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唐翟冷冷一笑，由愤怒变为讥讽，想起昨晚的事他真想发疯大闹一场，扯掉所有关于女人的东西，一个虚伪的女人。
昨晚正准备入睡的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因为他听出电话那边说话的人正是荀伊，一个看似柔弱却能设计陷害自己心上人的女人，她的城府令他咋舌，也令他担忧，为楚荀伊担忧。
火急火燎赶往电话中提过的小旅馆，看到楚荀伊平安无事的躺在床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时荀伊出现了，将一堆衣物零乱的扔到他的脚边。他一惊，回头看了一眼楚荀伊，明白过来，一股怒气在体力四处乱蹿——她真的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看得出你很喜欢她，所以我帮你，你今晚就可以拥有她。”
依然骄傲得像公主一样，可唐翟听了只想发笑，“你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吗？”
“当米已成炊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择手段，不择手段！世上怎会有她这种人，比发脾气的IV还要可怕一千倍，一万倍！带着楚楚可怜的面具，她活得就这么心安理得吗？
“你好狠，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
“一个和我抢父爱，抢母爱，又抢男朋友的妹妹吗？哼，我不需要！”笑容是冰冷的，表情是麻木的，在她看来楚荀伊根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她的存在只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是她的绊脚石。顿了顿，换了另一种语气继续道，“所以你解决掉她，既是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不应该做出伤害她的事。”
又是一个冷笑，彷佛放弃一切追逐的梦想到头来只是幻想，带着一丝丝冷酷与绝望，“你放心，小伊很传统的，只要你拥有了她，就算不喜欢也会嫁给你的。”
“我要是不同意呢？”
眉一挑，笑容消失不见，清纯的脸庞上出现巫婆一般的邪恶。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或许她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柔弱，越是简单的东西越复杂。
“出了这道门，或许有许多男人等着排队进来。”
完全不怕唐翟不妥协，难怪她可以笑得这么自负，设下这个局的同时也连他一起设计了。咬咬牙，拳头握得青筋毕现，如果她不是女人一定打得她满地找牙。
良久，唐翟才呲牙咧嘴道：“算你狠，我、答、应、你。”
胜利的笑容在荀伊脸上漫延开来，心中最大的祸患总算消除，许堂毅终于可以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一个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扰了，从今以后小伊就拜托给你了。不要再让她出现在堂毅面前，否则这种事还会轮番上演。”
“啊————！”
一声悲凉的长啸打断了唐翟的叙述，楚荀伊低着头泣不成声。她怎么能相信打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会这样对她，曾经掏心掏肺的姐姐居然如此伤害她，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啊！这是荀伊吗，这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荀伊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想出如此毒计陷自己的男朋友于不义的人是好人吗？你非旦不听，还非趟这滩浑水不可，现在陷入这种境地全是你自找的！”看到楚荀伊哭，他比谁都还要心痛，可是不借此机会骂醒她，或许这样的事情真的还会接二连三的上演。
“不会，不会是我姐姐，她不但瘦弱，还行动不便，不会是她，不会是她！”虽然铁证如山，但她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她坚信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好人，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那样的人不会是她的朋友，更不会是她的亲人。
“她根本就会走路！”
大得如同响雷的声音，震得楚荀伊混身一颤，头一阵晕眩。她会走路，怎么可能？六年前医生明明很明确的告诉过她荀伊不可能再站起来，看到她因残废而日渐憔悴的脸她才答应帮她布下那个局。她会走路，居然会走路，眼睁睁的看着爸妈因她相继含恨离去，结果是她居然会走路。一丝愤怒浮上心头，但很快被讥讽掩盖，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笑，楚荀伊绝望的闭上眼。笨蛋！白痴！你被她骗了，被她骗了整整六年，你永远是妹妹，永远猜不透姐姐心思的妹妹。
清晨，许堂毅憔悴着一张脸没精打采的回到家，想到之前的一幕，他连死的心都有。楚荀伊迟迟未出现，原来是跟唐翟约会去了，还一起过夜，一大早两人亲密的现身花场。他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与其这样，他宁愿永远不回来，永远不知道，天晓得当他见到楚荀伊和别的男人拥在一起时，他的心有多痛——同样的伤口反反复复的愈合又裂开，愈合又裂开，比重新割上一刀还要痛上成千上万倍。
“毅，你回来了。”荀伊的声音，好似关心，又带着一点冷漠。不管是什么，许堂毅都没听见，长吐一口气跌坐在石凳上。
“我们出国吧，带上花太太一起，永远都不要回来。”良久，许堂毅突然开口道。
哼，心痛了吧，我看你还要不要回来！约定？只有你跟我之间的才叫约定。冷冷一笑，体贴地道：“我无所谓，随你便。”
“我们明天就走。”
“你的那个约定，完成了吗？”得意的神情还是隐藏不了，不得不为计划的成功暗暗高兴，只是那抹笑许堂毅永远也看不到。
约定，哪里来的约定，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想了半天，许堂毅才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可是你已经答应出席唐其烨的家庭聚会，失信恐怕不好吧。”既然这样会让你心痛，那就再心痛一段时间吧，痛深了才会彻底忘记。又是一抹饶有意味的笑，那么明显为什么就是没人看到呢？
虽说是家庭聚会，来的人可不少，影视明星，商贾名流，无一不全，就连记者都是家家报到，场面甚是宏大。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许堂毅远远的站在人群外，越少人认出他越好。荀伊默默的陪在一旁，想到等一下他见到唐翟和楚荀伊出双入对皱眉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心情大好。
“荀伊，你在笑什么？”许堂毅回头，刚好看见荀伊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啊，没，没什么。”赶紧低下头，将脸撇向一边。呼——，还是该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以免让许堂毅看出什么端疑。再回头时已经换了一个镇静的表情。
在一阵音乐声中，唐其烨出现了，带着他招牌式的笑，一看就知道为人圆滑，八面玲珑，是个做生意的料。
“大家好，欢迎各位前来参加这个家庭聚会，与其说是宴会，倒不如说是开会，是鄙人有几件很重要的事要向各位宣布，所以谢谢你们的光临。”清了清嗓，唐其烨继道，“我爱你餐厅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饭店，为配得起它的身份，我决定在二楼开设一个国内最先进的兰花花房，让餐厅里的客人、路过的行人都能见识到兰花的魅力。”
台下掌声雷动，个个激动不已，其实说白了就是在给我爱你餐厅打广告，一个噱头，一个可以向众人夸耀的理由。许堂毅摇摇头，笑了起来。
唐其烨挥了挥手，台下又安静下来，“接下来我要宣布的就是举行这次宴会最重要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我是白手起家，刚有点钱就在外面花天酒地，于是我的太太带着我未满周岁的女儿愤然离去。她们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因为没钱治病，我女儿还落下残疾，为此我心痛不已，也后悔不已，所以我决定建立一个依然基金，资助那些残疾儿童。”
台下又是掌声一片，记者的闪光灯照亮了半边天，想必明天各家报社的头版头条肯定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商人唐其烨，为女大出血。捞钱捞多了的人满身都是铜臭味，搞搞慈善隐藏一下，或许会从下里巴人变成阳春白雪。
许堂毅脸上的笑容更甚，这种事在娱乐圈已经见怪不怪，还真有唐其烨的行事作风，如果不是和他熟得不能再熟，还真把这话当中了。女儿？他可从来没听唐其烨提过他还有一个女儿。
“下面我将我的女儿唐伊介绍给大家，希望你们以后可以替我好好照顾她。”语毕，优扬的音乐缓缓响起，小径那头，唐翟拉着楚荀伊款款而来。一袭白色长裙飘逸出尘，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比起绿色她更喜欢白色。旁边的唐翟则穿了一件最经典的黑色西装，和楚荀伊相得一彰，十分相衬。两人无论从身形还是样貌，都十分有夫妻相。
呼——，输了，真的是输了，她和他看起来就像金童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他们俩呢？难道他们俩就不相配吗？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莫非真是他的一厢情愿？许堂毅紧皱眉头转身，不忍再想，也不忍再看，心隐隐作痛，使他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得意的笑再次不受控制的浮上荀伊的脸庞，这次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笑，或许是高兴过了头，她也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或许是给面子，也或许是其它别的什么原因，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虽然楚荀伊不能说是惊艳，但也是赏心悦目的，特别是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灵气，宛如一朵纯洁的茉莉花。瞪着美瞳，注意着眼前的一切，仿若误入人间的仙子，又好奇又胆怯。
“小伊，来！”唐其烨侧头，将手伸向楚荀伊，一个异乎寻常的笑在他脸上绽开。那是一个没有虚伪，没有圆滑的笑，眼中满满的全是父亲的慈爱。
楚荀伊不安的看了身边的唐翟一眼，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拉住唐其烨的手。
唐其烨激动得差点没哭出来，“谢谢，谢谢，谢谢你还认我这个爸爸。”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我……”
小得就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但还是被唐其烨打断了，“以后我不准任何人欺负你，包括唐翟！孩子回来吧，回到爸爸身边。”
炽热的亲情怎能再抗拒，老泪纵横的父亲怎能再拒绝，楚荀伊轻唤了一声爸，和唐其烨拥在一起。虽然打小亲生父母就不在身边，但荀家给了她特别多的爱，她的童年也是过得很美好的，所以对亲生父母谈不上有什么恨不恨的。既然亲生父亲需要她，那她更愿意回到父亲身边，她需要爱，需要一个爱她或是她爱的家，从小她就知道这一点，也特别珍惜。
一抹带着恨意和不可思议的笑取代了荀伊得意的笑颜，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连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好事居然也会发生在楚荀伊身上。为什么她总比自己好运，为什么什么好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为什么？荀伊愤恨的瞪着台上相拥的两人，紧握轮椅的手青筋毕现。忽然，一丝笑声传入荀伊耳际，然后是伴着笑声的自言自语，“他们是兄妹，呵呵，他们原来是兄妹，哈哈哈哈。”
荀伊的心“咯登”一下，暗暗叫糟，想起之前布的局想赶紧说点什么，可许堂毅就那样跑走了，连她的哀叫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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