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静静地流走,年龄在逐渐的增加,周边的事物依旧,只是换了些面皮,好有除旧迎新的假象。
二月的胡家村是忙碌着的,它是一年的开头,意味着新的丰收与机遇,随着哪几家的孩子又走出了山沟,去到市里,大人们都收起了悲喜之心,不再讨论东家长西家短,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别家的强,出去都学了些啥,却是把注意力全部转移了,投入到那绿油油的田地里。
一路走来,看着这微微熟悉的环境,默问会心的笑了。什么都没变,变得只是他们自己,人心变了,看待事物的眼光跟着也就变了!
越接近胡家村,她的心里就越是激动。远远地抬头看看那些正埋头弯腰在地里面干农活的人,默问略微加快了步伐,很快,她就可以见到她的妈妈,纤雪玉梅了!
“诶?你看到了不?那是谁家的孩子啊?”一个年轻的农妇正因干累了活计在伸展腰肢,忽的眼角看到那边走过去的默问,发问道。
“你眼花了吧?孩子们不都是上学去了吗!”她身边的一强壮的男子头也不抬的回到。
“我真的看到了!”那农妇有些不满,带满泥巴的手用力一指,“你看,她还在那里呢,而且,看她的衣服好像是城里人才穿的,好贵的样子哦!”
“你个懒婆娘找打是不是?”男子一把抹过被甩在脸上黄泥,怒吼道:“快干活,别找借口,再这样甩我一脸泥,跟你没完!”那脸被他的手一抹,却是均匀了,满脸黄,倒也看不出真正的颜色来。
他们的对头,隔着一条田坎,一中年妇女正半蹲着,伸手用力的扯着地里的杂草。听到对面男子的话,抬起头来,忽的看见那人的脸,乐呵开了,“我说,牛二,你不是扑地里了吧?咋满脸的泥呢!”
“什么?满脸泥!”牛二大叫一声,顿时明白过来,朝着自家婆娘怒吼,“你是看上小白脸了是不是?有看这么专注的?还不赶快过来给我擦干净!”
听到丈夫怒吼了,她马上转过身,跑上去扯起衣袖边就往他脸上抹去,边抹还边愤愤道:“我说的是真的,真有一个小孩,大概十五六岁,那身白衣均是上好的料子啊···”
见她还没完没了了,牛二真的快要被气着了。这时,隔田的中年妇女也才顺着那话看去。
“真是有那么一个人呢!”她定定的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纤细美丽的背影,吃惊的大声说着:“那到底是谁家的漂亮娃啊?”
牛二这才开始有所相信,他慢吞吞的转过头,却看见那人已渐渐地消失在田野的尽头。心中不由的嘀咕:看她一身白衣飘飘的,像个仙女似的,头发顺在后头,长长的很好看,而且快到腰部了,就是这身子骨看着有些稀,受不得风似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甩甩头,丢掉这些奇怪的思绪,朝着身边大叫道:“别看了,再看别人也不是你家的”,拉回她的神,就弯腰继续持起手中的锄头。
“我咋看咋觉得她像一个人呢?”中年的妇女自言自语着,看了下对面的年轻夫妇,大声招呼道:“你们说,那孩子会不会是我们村里的?”
“不可能吧?”年轻的妇女迟疑着回答。也是,看她衣着打扮,不像是胡家村的人呐!
“可我怎么突然就想起了胡大虎家的那个羸弱的小子呢”,中年妇女有些奇怪自己的想法,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一想起那家的孩子,她就不由得一叹,“胡大虎当初就不该让那孩子出去,我就说嘛,他那弱小的身子骨,能干些啥呀,出乎意料的是,那孩子第一年倒是拿回了好些钱,自己却没有回来,不会是干黑活,被押着回不来了吧?你看看,这都三年了,也没个信,倒是听说她生母想的病了···”
她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这边牛二也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索性扔了锄头不干了,“走,懒婆娘,我们回去看看”,说着就直直的往前走去。
默问站在那座住了十一年的小院子外,抬头四顾,木制的院门又换了新的,并且涂上了红油漆,时间该是不长,上面隐隐还有一股浓浓的刺激性的气味。
院墙还是以前的黄土垒砌起来的,围成一圈,把这整个包围住,也许是时间的关系,上面的凹陷比以前多了很多,有几个还是刚补上去的稀和泥,水未风干,印浸到下面成几条渐宽窄不一的痕迹。
没有推门,默问一个纵身上了院墙,然后敛息静听,“在那里”,自语一声,接着疾驰而去。
“问儿,问儿,是你吗?”纤雪玉梅微弱的呼唤着,看着头顶的房梁,她闭眼叹息,“唉!又是幻觉吧,都三年没音讯了,也不知道,不知道···”,突然,屋里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底泣。
默问一急,冲了进去,拉起她的手一直唤着,“妈妈,妈妈,你别哭啊,我是问儿,我回来了!”边说边用袖口擦干了她眼角的晶莹。
“问儿?”纤雪玉梅身子一紧,条件反射性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之人,虽然长高长漂亮了许多,但她只看一眼,心里就非常的确定,她就是自己的问儿,“问儿,问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猛地抱紧了默问,喃喃道。
默问由着她一直抱着,虽然勒得有些发紧,但甘之如饴。用手摸摸身下的人,她的心里忽的发疼起来,妈妈瘦了好多,一把下去,全是骨头,搁得手都有些疼了!都怪她,要不是她耽搁了三年,可以更早回来的!想到此,默问更是用手反抱住她,紧紧地!
过了很久,纤雪玉梅这才松开了手,她忽的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激,慌忙地支起默问,往她身上一个劲的看着,“还好,还好,”她重重的抒了口气,“我的问儿好好的!”
默问听到妈妈如此关心自己,犹如吃了蜜糖般,心里很是开心,抬头就要笑着告诉她自己这几年的事情,可是,当她看到纤雪玉梅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的脸色时,心下一凉,妈妈的病怎会加重?难道是自己的药没有用处了?不会的,对于妈妈的药,她一向是完全比较后选择最好的那种,而且是亲力亲为制作的,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就是他们了?
想到此,她的脸色渐渐地变冷,虽说他是自己的养父,但若是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她决不轻饶!况且,别以为她以前小,就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对妈妈报的什么目的和态度,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顺势拿起妈妈抓在自己身上的手,进行悄悄地检查,越往下,她的心里越是生气,这几年胡大虎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妈妈的身子这么弱?默问伸手,就要扶起她,“妈妈,出去晒个太阳吧···”
“我,咳咳,问,问儿,别急,让我缓缓!”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子这么软,怎么会没有力气的?难道胡大虎还亏欠妈妈的饭吃?她不是给过钱回家吗?那些钱可以用好些年的!不行,她的去弄清楚,她要马上带妈妈离开这里!她现在非常生气,正好,她听见胡大虎回来了,该是要问个清楚的。
“妈妈,你先歇着,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纤雪玉梅反手紧紧地抓着默问,生怕她一放手,默问就不见了。
“放心,妈妈”,默问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语带轻柔的说着:“我就只是出去找些吃的,我饿啦!”说着,还不忘特意揉揉自己干瘪的小肚子。
“哦,噢,这样啊”,纤雪玉梅赶紧的放开默问的手,担心的说着:“那你快去啊,别饿着了,”说着还用手尽量大力的推着默问,“厨房的位置你记得吧?就在以前那里,没变的。”
“记得记得”,默问回到,然后轻轻地放下她,拉起薄被该好,这才转身大步走出门去,等到十步开外,她却听到妈妈伤心的低语,“要是我身子好些就好了,就可以起来给她做口热饭吃,也不用···”
默问听着,努力的收回快到眼眶的泪水,心里默默的回到,放心,妈妈,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让你重回修行路,找到爸爸,大家开开心心的永远在一起。
“大虎哥,你回来啦,饿了吧,水是冷好的的,就放在那边,你先自己先喝着吧,我把衣服晾好了就去做饭”。
这是谁?默问看着这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心里疑惑,她怎么到我们家了,还和胡大虎关系这么亲密?悄悄停下前进的步子,默问凝神细听。
“嗯”,胡大虎回应一声,几步走到那里,端起桌上的凉开水,站着“咕噜咕噜”的直往下灌,两秒钟,那杯子就见了底。放下杯子,他转过头,看着那边忙碌的女子,走过去弯腰拿起盆里的湿衣服递给她。
这时候,默问才注意观察了他,快四年不见,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倒是那身显眼的外皮,相比之前,衬得他更加的英挺了,耐看了许多。
“哎呀,大虎哥你快去休息,这些我来做就行啦”,那女子快速的用手推开他,然后回身更加快速的拿起衣服悬晾着。
“那就辛苦你了”,胡大虎说着,自发的坐在一边去了。
“大虎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妻子,做这些是应该的···”
妻子?默问先是大惊,接连而来的就是无比的怒气,胡大虎,好!真是好样的!他这么做,把妈妈放于何地?就算不是真正的夫妻,但自问,她们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默问听不下去了,猛地奔出屋门,快速的来到院子里,一个站定在胡大虎的身前,生气的大吼,“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娶了她?”
胡大虎看着眼前之人,很是不解,这人发的什么疯病?
“你说啊?”默问继续大叫。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家?”旁边的女子反应过来,生气的问着。
“一边去,我没问你”,默问挡过女子站在她面前的身子,重新站在胡大虎身前,很是生气的质问着:“你快给我说个明白?”
“我娶她关你什么事!”胡大虎冷哼,看着这个无理之人,很是不悦,“快滚出去,不然别怪我拿扫把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