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欲要报仇
柳叶飞变得平静,平静的他也已不再看着雪狼,而是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很长,很锋利的剑。剑在欲噬人鲜血的时候也是有眼睛的,那是一双让人所察觉不到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残忍的眼睛。再狠毒的人也不会拥有那么一双杀气凌人的眼睛,只有利器上才有。
柳叶飞在想每一招要怎么出,要怎么对付雪狼,是速战速决的好,还是让雪狼痛不欲生的,尝尽世间痛苦而死去的好。
风无情,人岂非又有情,剑无命,人岂非又有命?
和两年前一样的地方,然而两年之后却变得如此苍凉。
不过,雪狼的表情并没有变,他的神色自一到了这里就没有变过,无论是在看到柳叶飞之前还是在看到他之后,他的样子总是冰冰冷冷的,冰冷的叫人有些打触。
冰冷中还可以寻找到一份怅然,一种不安,他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在细细地忖度着,当自己杀了柳叶飞之后,自己会得到稍许的快乐吗?雪狼找不到最终的答案,也许只有待他的刀真的落入到柳叶飞的胸口之中,他才可以找到那份答案。
为了那份答案,雪狼亮出了刀,刀在血色的日光下,也映现出了千万道红晕。
有些不祥,却不知道是谁的不祥。雪狼与柳叶飞都认为那是对方的不祥,雪狼是自信的,然而,柳叶飞却是自我逃避的。
刀光打在了半空中枯黄的叶子上,叶片突然被刀光染红。与其说上被刀光染红,倒不如说是被血光染红。因为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也许刀光与血光没有绝对的分别,在刀光中你可以看到血光,在血光之中你也可以寻觅到刀光。
正所谓刀光血影,血是刀的影子,只有光照才会产生影子。光照在刀刃上,落下的是血的影子。或许刀本身就是血,血自然也是刀,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是叫法不同而已。
黄叶变成了红叶,红叶转瞬变成了枯黄,红色与黄色就这样在两人的面前交替着,那究竟又有怎样的意味呢?
血自然是残忍的,枯黄又是凄凉的,在这里,没有其他的颜色,只有这两种颜色,一种是残忍的,一种是凄凉的。雪狼看到的是残忍,感受到的却是凄凉。
一时间,雪狼已经是摆脱不了残忍与凄凉的相纠缠了,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他唯一可以想到的便是杀戮,他要杀眼前的这位手段残忍,内心肮脏的人。
随之,雪狼挥动了刀,一道光影,血光的光影在柳叶飞的脸上扫荡了一下,那一刻,柳叶飞成了阴阳脸。他也略觉得有些耀眼,可是他并没有眨眼,他很欣然地接受自己认为是假残刀的光彩,很单一,很刺眼,很森然的光彩。
雪狼冷冰冰地说道:“我想在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解了吧。”
柳叶飞道:“就在此刻。”
雪狼道:“这个地方。”
柳叶飞道:“奉陪到底,其实我等这一天也等很久了。”
雪狼道:“如今,不会让你再久等了,死的确是一死百了,然而,等死却是一段很漫长的过程。”
柳叶飞道:“我看谁死还不一定呢,说话千万不要那么绝对。”
雪狼道:“想必你练成了残刀上的绝学。”
柳叶飞道:“你也知道在残刀上记载着一种高深的武功?我要告诉你,我已经练成了上面的武功,我很自信在这个江湖人,已经不再有人会是我的对手了,雪狼,也许今天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雪狼道:“残刀是我的,我自然知道有关它的一切。”话落,柳叶飞什么也没有说,他还是在酝酿着,自己要用如何的手段去对付雪狼,雪狼又道:“柳叶飞,我也要提醒你,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见雪狼说话底气十足,柳叶飞在霍然之间也错愕了一下,因为就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雪狼刚才的那一刀。他对那一刀真的很匪夷所思,此刻想起,在内心之中真的萌生出了无法驱逐的恐惧感,登时,心中猛然一凛。不过,很快柳叶飞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一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已经练成了残刀绝学,他也便不知不觉地把自己想成了天下第一了。
残刀上的武功此刻已然成为了柳叶飞生命之中的救命稻草了,它能让恐惧的柳叶飞陡然间变得自信。于是,柳叶飞很自信地说道:“怎么,你也练过残刀上的武功,并且也已经练成了全部?”
雪狼摇了摇头,很平静地摇了摇头,也很平静地说道:“没练过,但是我练了其它的武功,我想天下间有太多的功夫可以对付得了残刀绝学的。”
听了雪狼的话,柳叶飞竟然笑了,他笑的很自然,难道雪狼的话真的让人觉得很好笑吗?想必不是,因为雪狼刚才说的很正经,并且他并没有开玩笑,雪狼向来是不怎么会开玩笑的,所以,他便更不可能在这个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去开玩笑了。
柳叶飞的笑则是在笑雪狼的无知,或许,倘若雪狼知道在这个时候柳叶飞在笑自己的无知的话,那么,想必雪狼现在都会去笑,情不自禁地去笑,因为柳叶飞的笑更加突出了他的无知,一个最无知的人去取消别人的无知,这的确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可是,现在雪狼并非知道柳叶飞在笑什么,他也没有去问,所以,此刻雪狼还是保持着他那极为严肃的样子,严肃的还是那么森然,让人看后,心中不禁一凛。
柳叶飞道:“倘若世间上会有一种武功超越残刀上所记载的武功,想必这把残刀也不会象旷世宝物一样叫人去拼了命地去争夺。”
雪狼道:“那我今天可以让你见识见识,让你知道是你想错了。”
狂风怒卷,黄叶凄凄,是荒凉的地方,也存在让人感到凄恻的故事。
江湖有的时候真的很渺小,渺小到了一把刀,一把剑就可以组成一个江湖,不过,江湖有的时候却是那么庞大,庞大到了人与人之间都有了爱与恨的纠缠,一张网,很大的一张网,人与人所连成的网,刀与剑所交织的网。
那是一道光,还是一道影,可是在这个时候,柳叶飞却已看不到光,也看不到影,他看不到的太多,换句话说,他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一切。
柳叶飞想看到雪狼手中的刀,然而他看不到,因为刀的速度太快,他想看到雪狼此刻在哪里,可是他却确定不了雪狼究竟在哪里,因为雪狼移动的速度也太快,快的让柳叶飞觉得眩晕。
柳叶飞此刻只能看到雪狼的影子,还有刀的影子,不过,光看到影子似乎丁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影子太多,太密,交织成了一张网,一个人,一把刀,只有一个人,也仅有一把刀,然而却将柳叶飞给困住了,他出不去,他很想突出重围,可是他不敢贸然地出去,他怕有危险,因为他此刻分不清,在这一圈中,到底哪里站着的是实实在在的雪狼,又有那一把是可以杀得了人的刀,而不是刀影。
柳叶飞分不清楚,现在他已然是辨别不了方向。
哪面是东,哪面是西,哪把是刀,哪里是人,他都已不明。柳叶飞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剑,他现在很紧张,紧张的也让他一脑子的空白。在他那空荡荡的脑海中,他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用多么大的力量可以把自己手中的剑握紧,握的更牢。紧的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掉,牢的与自己成为一体。
真正的高手,手中的利器与自己通常都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一体,他的利器就代表着他,同时他也代表着自己的利器。利器若是断了,落了,那么人便会死,倘若自己死了,利器也必然是不负存在。
毋庸置疑的则是,柳叶飞现在是一位高手,他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位武功平平的商人。在这个时代,能够打败他的人,似乎也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所以现在,他手中的那把长剑也就好似他的命,柳叶飞的命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那把剑的生命。
所以,在这个时候,柳叶飞很在意他手中的剑,他不会放松于自己手中的命,因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人都是不会忽视自己的生命的。
柳叶飞忽地将手中的剑刺了出去,他很自信自己出剑的分寸与力度,他也很自信自己这一剑的威力。这一剑的威力的确不小,这一剑也来的很迅猛,他的剑带动着几片在半空中飞旋的落叶,剑似针,叶如镖,一并而去。
柳叶飞相信自己刺到的是残刀的影子,因为柳叶飞没有听到声音。那么脆耳的刀剑交错的声音,倘若存在的话,柳叶飞是绝对不可能听不见的,因为他并非是个聋子,不仅不是,他的耳朵还极其的灵敏。
没有碰到刀,还是刺到了影子,然而他却并没有刺穿刀影而突出重围,他反而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阻力,那阻力仿佛还存在弹性,陡然之间,柳叶飞好似踩到了滑板一般,无法控制地向后方滑去。
柳叶飞向后窜了好远,他才勉强地站住,当他停下脚步,他看到雪狼正持着刀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保持的距离并非很远,也不是很近。不说其远,只是因为在那段距离,雪狼可以突然间,在柳叶飞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就让他倒在地上,不称为近,只不过在雪狼挥手之间,也无法要了柳叶飞的命。
柳叶飞现在很怕,那狰狞的脸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去了刚才的平静与沉稳,他很慌张,慌张的有些不敢去看雪狼与他手中的刀,然而在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去看雪狼,看雪狼现在所在的位置,看那把很吸引人的刀此刻与自己的距离,否则的话,自己将会死的更快,柳叶飞清醒的知道。
柳叶飞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不可能的,不会的。”
雪狼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也许你应该早就想到今天,谁让你做过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杀了那么多善良的人?”
柳叶飞在置疑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在怀疑着雪狼手里的那把刀,那把刀为什么会与自己手上的刀那么相似,相似的几乎是毫厘不差。
柳叶飞在沉思,他也在冥想着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死期,他后悔今天出现在这里,这场赌局,柳叶飞很清楚是自己输了,自己输在了江湖上的堵场而并非是民间的堵坊。
雪狼道:“你没有说错,残刀上的武功的确无人能及,只不过你练的是假残刀上的武功,我的这把才是真的。”
柳叶飞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即使他相信他也不忍去承认,他现在觉得自己很狼狈,他在摇头,神情恍惚地说道:“不会的,你刚才还是我的这把是真的,不会的,真的残刀是属于我的,我所练的才是至高无上的武功,我练的是至高无上的武功……”
雪狼道:“只怪你太蠢,其实你一点儿也不蠢,只是因为你太贪婪,你造了太多的孽。”
说着,雪狼举着他的刀,缓缓地朝柳叶飞走去。他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雪狼缓缓地向前,柳叶飞也缓缓地退着步子,轻轻地摇着头,口中在嘟囔着似乎谁也无法听到的话:“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的那把才是真正的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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