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伤之猜
其实,乌鸦带给人的寓意很简单,它的全身都是黑色的,它的叫声又是沙哑的,好多人听不惯它的叫声。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和刚才一样,他们都认为乌鸦的啼叫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云一飞原本是潇洒的无所畏惧,狄霜遥更是目中无人,冷月向来是能够耐得住孤独与寂寞,现在他们都已经将生死所看淡。
然而,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害怕。
云一飞原本不怕狄霜遥,可是因为冷月的存在,他有些怕了,同样,狄霜遥也原本不畏惧云一飞,可是,正因为她怕阻拦自己与端木世家的怨毒,所以她现在也很不自然。
那冷月呢?她虽然能看淡生死,可是,她能够坦然面对情感上的伤害吗?
冷月看不淡,即使她真的死了,在她的心中也难以磨灭这份伤楚,即使她喝了孟婆茶,她也无法淡漠端木龙欺骗了自己二十年,利用了自己二十年,伤害了自己二十年……这段感情上的历程。
云一飞不忍看到冷月现在的样子,象疯了似的样子,她在狄霜遥手中挣扎的剧烈,剧烈的就连狄霜遥都有些抓不住她了。
所以,狄霜遥现在抓着冷月抓的更紧了,冷月也感觉到更加的疼痛。
狄霜遥怒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不知道,冷月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我今天是不会放过冷月的,我也不会放过端木龙,云一飞,我再警告你一次,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也不想你多管闲事,否则的话,那休怪我狄霜遥对你不客气。”
冷月这时大喝道:“狄霜遥,倘若你真的认为杀了我能让端木龙感到伤心的话,那你就动手吧,我真的希望在我死后,他能为我难过。”
冷月说的酸楚,她说的无奈,世事的无偿与变迁的确给人带去太多的无奈,昔日最敬重的父亲,今日的仇人,这样情感的变化,也奈何不住人世间最大的伤楚与无奈。
冷月的泪还在流,她的泪水流不完,冷月被欺骗了二十年,被自己最崇敬的人,自以为最疼爱自己的人欺骗了二十年,不过,留下的忧伤远超于二十年,恐怕冷月的泪水再流二十年也流不尽。
冷月所说的话狄霜遥还是听不懂,她的内心狄霜遥也依然看不见,狄霜遥已然是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所最痛苦的人了,所以,别人的痛苦她当然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即使别人的伤要比狄霜遥痛得多。
不过,云一飞可以听得懂冷月刚才所言,或许在他潜意识里,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把端木龙当成什么好人,对冷月也不是真正的好,否则的话,他就不会不懂冷月的内心,将她终日囚禁在冰宫之中,不让她感受自由。
自由对人很重要,被囚禁的人就等同于没有了半条命。
云一飞道:“冷月,你到底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冷月失落道:“阿飞,你分析的没错,阿爹一直在利用我,我并非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二十年来,他利用我二十年,他让我去杀红衣十三娘,去杀黎剑愁,我误会他们了,我真的误会他们了,我真是该死……”
云一飞安慰道:“冷月,不要瞎想了,事情尚没有水落石出,我不允许你胡思乱想。”
狄霜遥道:“冷月,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云一飞,你也不用跟她一唱一和了,怎么,怕我杀你,你连你的亲生父亲都不认了吗?我看你真的不比端木龙强多少,云一飞,倘若你真的对我阿弟的死感到惋惜的话,就请你不要插手此事。”
云一飞道:“你不觉得你的话很愚蠢吗?你真的认为我会放下冷月不管了吗?”
冷月大声嘶叫道:“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狄霜遥道:“好,成全你。”
或许,狄霜遥真的是无心杀冷月,她只是想折磨冷月,否则,冷月在她手里这么长时间,冷月不会活到现在。
不过,这次狄霜遥出了手,她想重伤冷月,她想看到冷月狼狈的样子,她更想让端木龙看到冷月生不如死的伤痛。
狄霜遥的一只手抬了起来,抬的很高,她的手抬的越高,她落掌的力量也就越大,冷月伤的也就会越重,不过,她的手抬的越高,她落手的速度也就越慢。
狄霜遥的手松开了,不过,冷月并没有跑,也许她现在已经是伤痛的无力去奔跑,也许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很麻木,麻木的也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狄霜遥已经放开了自己,自己也可以脱离狄霜遥的魔爪。或许,冷月感觉到狄霜遥的手掌要拍到自己身上,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一颗求死之心,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走,不想脱离掉她的魔爪,她倒想狄霜遥的一掌可以快速地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可以快速的死去。
人死之后是一种解脱,她也这么认为,她也很想去解脱,因为她现在觉得很累,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她认为现在自己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冷月不知道刚才自己所想的到底是不是一种胡思乱想,总之,她认为自己的猜测是非常正确的,她感觉现在自己好恨自己,也很恨端木龙,不过,她并没有想过要将此事当面问清楚,或许她晓得,假使自己问端木龙,他也不会承认什么。她也没想过倘若事情真的象自己所想的这样,自己要去找端木龙报仇。
现在,冷月所想到的只有解脱,在她的脑海中回旋的,除了死便只有死。
冷月背对着狄霜遥,她没有回头去看狄霜遥的手掌,那一掌她到底使出了多么大的力度,她的手现在距离自己有多么的近,她只是在看着云一飞,满怀深情地去看着他,在冷月那满怀深情的眸子里又隐含了几许歉意,她抱歉今生不能与云一飞长相厮守。
不过,云一飞现在并没有去看冷月,他在看狄霜遥,看着她那缓缓欲下,即要落在冷月背后的手掌。
狄霜遥的手掌落的很慢,狄霜遥出手似乎不曾有过这么慢的时候,然而,云一飞距离冷月并非很近,而且在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张桌子。
云一飞与冷月距离大约四尺,这样的距离似乎也只是一把长剑的距离,或许也并非是很远的距离,然而,这样的距离看成上云一飞与冷月之间一段生死的距离,那是否便是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呢?
拦在冷月与云一飞之间的那张桌子并不高,在云一飞的眼中,也许一堵两丈高的高墙也不足以堪称障碍,然而,现在这张桌子要看成冷月与云一飞之间生与死的阻隔,那是否是很高的障碍呢?
有感情的包裹,再近的距离也变得遥远,在渺小的事物似乎也变得庞大。
冷月不怕,然而云一飞却很怕,从未有过的怕。
狄霜遥的手心距离冷月越来越近,冷月不知道有多么近,就在这个时候,云一飞也并非知道有多么近了,因为他现在已然是铺在了冷月的身后,想代冷月去接受狄霜遥那落手不知道有多么狠的一掌。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云一飞踏过了桌子,一转身来到了冷月的身后,他并没有出招,他怕自己出手的速度不如狄霜遥落掌的速度快,他怕自己刚一出手,狄霜遥的手掌已然拍到了冷月的身上。
但是,云一飞移动的却很快,快的就连冷月都没有反应过来,当狄霜遥与冷月都反应过来的时候,狄霜遥的手掌也已经打在了云一飞的身上。
狄霜遥的那一掌很重,倘若这一掌真的拍在了冷月的身上,即使打不死冷月,也会将她打成半死。
云一飞叫了一声,因为那一掌的确很重,倘若不狠,云一飞是不会叫的,他知道自己的这么一声叫,会让冷月有多么的担心。
冷月猛然回头,看到云一飞满口鲜血地站在那里,冷月上前小步,一把扶住了云一飞,焦急地问道:“阿飞,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说着,她扶着云一飞上前几步,她想让云一飞远离狄霜遥,不过,这对狄霜遥而言,他们并没有远离自己。
或许在狄霜遥的眼中,在这个屋子里任何一个角落,都算不上远离自己,无论距离狄霜遥多远,似乎都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无论在哪里,只要能听得到狄霜遥的笛音,人都是有可能死去的。
狄霜遥道:“云一飞,这是你自找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云一飞晃了晃身子,勉强地站稳了脚步,很快,他也感觉到身体重新拥有了力量。云一飞是练武之人,他内力深厚,也许那一掌对云一飞而言,只不过是暂时的疼痛,痛过了之后,便已无大碍了,现在,云一飞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背有多么痛了。
云一飞怒道:“我当然不怪你,可是我今天却不可能饶过你,你应该庆幸你这一掌是打在了我的身上,倘若你真的打在了冷月的身上,我敢保证,你今天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狄霜遥道:“你真的是大言不惭,你以为我会怕你,你以为你当真能打得过我?”
云一飞道:“也许我们上次的较量尚没有分出胜负,倘若我们再坚持几百招,我想我们一定会有胜负之分的。”
狄霜遥道:“云一飞,我从来都不计较武功的高低,江湖的地位,我是北方人,我是个平平凡凡的女人,我只是知道,端木龙杀了我阿弟,我也一定要杀了他,谁欠我的,我就要讨回来,欠我什么,我就要讨回什么。”
云一飞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为难冷月。端木龙的罪恶,人人得以诛之,那你为什么还要威胁冷月,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冷月已被端木龙利用了二十年,冷月有可能不是端木龙的亲生女儿,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有多么伤心,有多么难过,狄霜遥,你为什么还要对冷月下手!”
狄霜遥不想再听云一飞继续说什么了,因为她感觉云一飞与冷月所说的话很相似,几乎是一样,她不相信冷月,自然,她也不会相信云一飞。
此刻,狄霜遥的眼中只有仇,仅有恨,她对端木龙的那份仇恨也一直延伸到了冷月的身上。于是,狄霜遥叱呵道:“云一飞,既然你不肯让路,那我就不客气了,先杀了你们,我再去取端木龙那条狗命,用他的血去祭典我阿弟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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