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残刀之一剑伤愁(篷雨)
第一章 冰凉似水
冰宫,冷清的冰宫。
冷月一连几日都在冰宫,她没有出门,她还是象往常一样,喜欢把自己锁在小屋里,她喜欢一个人,她也耐得住寂寞。
门是反锁着的,她多么想门永远都是反锁着的,自己不会出去,外人也永远都不会进来。
冷月虽然是一个人坐在这显得有些空荡的小屋内,不过,她的世界却是多彩的,只是多彩,并非绚烂,因为她静静地在这里想了好多好多。
正因为冷月想得太多,所以她的内心很混乱,混乱的让她有了一种爆炸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冷月并非是承受不了任何事情的弱女子,而是在现实中,有好多的事情真的就叫她无法承受。
冷月想起了端木龙对自己慈眉善目地说着自己的家事,她又想起了红衣十三娘身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胎记,又想起了黎剑愁多次同自己的擦肩,又想起了云一飞所分析的那一系列的经过……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值得冷月相信,正因为如此,她便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
所以冷月的内心一直都处于矛盾之中。
想着想着,冷月不禁唉声叹气道:“为什么,我到底是应该相信阿爹还是应该相信阿愁呢,过去在我们两家到底有怎样的一场恩怨呢,红衣十三娘,你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好美的音律,不知怎的,冷月忽然想起了这首曲子,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沉醉在那首音乐之中。现在这里很安静,根本就没有乐曲,冷月又怎么会沉浸在那首乐曲中呢?
不是她真的沉浸在那首旋律中,而是她又沉浸在过去那痛苦的过去里,那个已经是离她很遥远的过去,那样的年纪,人似乎不能将那些事情记得很清楚,可是她却想起了那首歌谣,那位小女孩,记得非常清楚。
那时,冷月只不过是一位六岁的女孩,红衣十三娘是一位七岁大的孩子,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逢,相识在云南的那家客栈。
冷月想此这些,不由得说道:“倘若我们真的是亲生姐妹的话,那么我们怎么又会在我六岁的时候才相遇,而且那个时候我的家人与你的家人并没有什么来往,怎么回事,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语一阵,冷月又不禁地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红衣十三娘,你说过我与阿爹在离开之后,你家的客栈就着了火,是阿爹放的火,那么阿爹为什么要纵火,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呢?阿爹说是燕敬仁放出了残刀的秘密,害得我们被人追杀,害死了我的母亲,所以他才会报仇……事情的经过到底是这样的吗?倘若不是,又会是什么情形呢?我的心好乱,阿爹抚养了我这么多年,他是不会欺骗我的,他是绝对不会的,黎剑愁,红衣十三娘,你们分明是串通好的,是你们,是你们一直图谋不轨,你们死有余辜。”
冷月越想越怒,她越想也就越伤心,所以,她真的很想放下这些,不去再想,然而她却怎么放也放不下,满脑子的猜疑,变成了有色的场景与图片,在脑海之中闪现着。
好多事情,人渴望逃避,更试着想去逃避,然而却真的无法逃避得了。
就象冷月一样,她想让自己不去想,什么都不想,若想,也是去想与云一飞那些快乐的日子,不过,她却不能,她心中的琐碎就如翻腾着的浪花,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迎面扑来,不容得自己躲闪,更不允许自己去逃避。
冷月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如何是好,总之,她现在似乎是怎样都不好,她现在坐立不安,内心很烦躁。从未有过的烦躁。
冷月又不禁自语道:“我到底该做什么,谁能够帮助我,老天,你若是真的有情,就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吧,我不想再走错路了,我不想再这样一味的茫然下去了。”
冷月现在很需要依靠,似乎现在无论是谁的依靠,她都肯去接受。
的确,女人原本就是很柔弱的,在凌乱的思绪中,她会感觉到很不安,她自然是需要别人的安慰与帮助。冷月也一样,她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冰冰冷冷的,其实她是非常渴求他人对自己的关怀的。
冷月可以耐得住寂寞,然而,她真的喜欢一个人整日面对着这面冰冷的墙壁?
冷月现在好想哭,哭是女人在发泄时最好的方式,然而痛哭之后,她的内心也不会平静多少,就象男人们在饮酒时一样,他们在烦恼的时候可能会饮很多的酒,已求可以麻痹自己,使自己得到解脱,但是酒醒之后,他们似乎就会觉得更加的怅然。
就在冷月倍感孤独的时候,最需要别人寒暄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门响。
冷月的房门已经是好几天都没有响了在,在这几天里,冷月除了上外端些吃的来,其余的时间,她都是将自己闭锁在这间小屋中。
冷月习惯了这种一个人进进出出的日子,然而在别人的眼中,她似乎是一个被世间所屏弃的人。
也许冷月本身就是一个被世间所遗忘的人,否则的话,老天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的不幸。
相比于红衣十三娘而言,也许冷月更加的不幸,至少,红衣十三娘在年幼的时候,享受过生父的疼爱,然而冷月从小到大,都是活在被人所利用的日子里。
那样的日子,在冷月尚未知起情之前,或许她可以括得心安理得的,然而,倘若在她知道了事情之后,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冷月会不会疯掉呢?或许会,因为常人会经受不起那样的打击的。
冷月是个常人,她是一位极其平凡的女人,即使她总是保持着常人所很难保持下去的冷漠。
这个时候,冷月听到了门响,她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意自己了,自己已经不是再被人所遗弃的了,其实她也一直不是被人所遗弃的,现在,哪怕是天下间都将她所遗弃,也至少有三个人不会将她所屏弃,那三个人无疑就是黎剑愁,云一飞与端木龙。
黎剑愁注重承诺,在红衣十三娘死时,他答应过红衣十三娘要好好地照顾冷月,所以他一定会做到的,即使冷月用怎样的眼色看他,怎样地误解他,更何况,黎剑愁对冷月尚有他那了却的情意。
云一飞从始至终就很深爱着冷月,无论冷月发生了什么事情,云一飞都心甘情愿地伴她左右,所以云一飞更不可能遗弃冷月而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了。
端木龙将冷月抚养成人,就是为了有一天冷月成为自己的工具,没有人会冷漠自己的工具,因为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有的时候不光是学要方法,你的双手,还要有工具。
这三个人都不会遗弃冷月,这三个人都是很在意冷月的,无论目的怎样,他们都是无时无刻地在意冷月的。
这里是冰宫,云一飞不想让冷月烦恼,所以他不会贸然而来,由于红衣十三娘的死与冷月脱不了干系,所以,黎剑愁暂且不想再看到冷月,固然,敲门的只有可能是端木龙。
端木龙在平日里无论在敲谁的门,都是显得很莽撞的,不过这会门被敲的很轻,轻的也根本就不会打扰到这里的安静。
冷月无精打采的,她虽然此刻很渴求别人的关怀,不过,她听到有人在敲门,她所表现的并不是很高兴。的确,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即使她很想将自己变得快乐,变得象传说中的王思雨一样,无论在什么时候,在她的脸上所悬挂着的,只有微笑。
冷月打开了门,看到了一张冷若罗煞的脸孔,端木龙的脸上总是会保持着阴森的气息,不过冷月并不害怕,或许只是她已经习惯了端木龙脸上所暴露的各式各样让人所琢磨不透的表情。
端木龙的脸阴森恐怖,冷月的脸色,冷如冰霜,在两人之间,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相似之处,他们的貌不和,神不和,内心更是不和,这样看起来就象是仇人的两个人,又怎么会是亲生父女呢?
冷月见到了端木龙并没有感觉到惊讶,她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端木龙迟早会来见自己,这是冷月的一种预感,至于找自己来做什么,冷月也并没有预感到。
冷月道:“阿爹,你来了,请进。”
冷月的态度很冷,语气也很生硬,也许她的口气是被那冷冷的态度所冻结住了,所以才会显得是那么的生硬。
冷月习惯了端木龙那森然的样子,同样,端木龙也习惯了冷月那冰冷的睫毛与生硬的口气,他也不会介意冷月是用如何的态度对自己说话的,或许冷月根本就不值得端木龙介意,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将冷月当作是女儿去看待,只上当成了仇人,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人会介意敌人对自己怎么说,又会做什么的吧。
端木龙笑了笑,他的笑犹如罗煞催命时的笑,不过,冷月在看到他的笑,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了几许暖意,因为她现在很需要别人对自己的笑,因为笑似乎是天下间最和善的表情,即使端木龙此刻的微笑并非是友善的笑,而是诡异的笑,也很神秘的笑。
正因为端木龙笑的太神秘,所以冷月却看不出他的神秘。
端木龙走进了屋子里,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个屋子他似乎来的很少,因为端木龙很少会亲自来探望冷月,他与冷月会面,也往往都是冷月主动去找端木龙的。端木龙多半的去出,只不过是他那几个姨太的房里,所以他对这里感到有些陌生,其实他对这里的人也很陌生,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把冷月当作自己的熟人。
端木龙道:“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到庭院。”
冷月点了点头,道:“我一直都在房间里。”
端木龙道:“怎么,看你并不是很高兴。”
或许端木龙问的很不对,冷月并不是很高兴,她上一点儿也不高兴。
冷月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说话,这时,端木龙还是环顾着四周,他也没有做声,冷月见端木龙的到来,觉得他的来访很奇怪,于是问道:“阿爹,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
端木龙道:“怎么,听你的口气,你好象并不欢迎我来这里。”
冷月摇头道:“怎么会,怎么会,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想让你来陪伴。”
端木龙道:“阿爹最近很忙,等阿爹忙完这一阵子,我一定会好好的陪你。”
冷月知道这是端木龙对自己的敷衍,也是对自己的欺骗,不过,冷月很容易得到满足,知足者常乐,冷月很容易知足,但是她却并不快乐,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就连人间最简单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冷月。
人间最简单的日子又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可以有人敞开心怀与自己相伴。
可是,冷月饱受的,仅仅是孤独。
冷月这时笑了笑,笑的很生硬,就如同她刚才同端木龙讲话的语气那般生硬,端木龙看到了她对自己的微笑,端木龙也微微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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