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伊年历1845年,在收到那个水晶球开始,仅仅用了十年。东大陆的各种族便在埋骨之地南部边缘以及荒芜山脉东面建立起了贯穿整个东大陆的战争防线。
他们虽然抗拒战争的到来,但却不畏惧战争的开始。或许是因为千年前原大陆毁灭之战的教训,或许是因为十年前便有了战争的预警,或许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别无选择——为了这片刚刚重建的家园。
除了在边防力量上的巨大投入,十年来这片大陆越加重视未来人才的培养。因为他们听到过并且更加意识的到,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而连绵的战火更加漫长……
星空学院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于诺伊年历1837年被创立而成。
它坐落于整个东大陆的中心地带碎石平原上,东部紧邻新月海湾,与光明圣城遥遥相望。学院占地六百多亩,集合了近乎整个东大陆的所有职业派系和中坚力量。可谓举全民之力。
学院每年的初春都会面向整个大陆公开招生一次,条件不限。年满十岁、不过十五的少年都可以报名,但必须要通过学院的考核后才能获得入学资格,学期六年。凡考核不达标者不予录取,但明年可以继续参加报名。
考核通过者,在为期六年的学习中,每年还要进行一次能力的测试,时间在每年的初秋。与新生考核日期一致。凡测试不达标者一律开除出校,并取消报名资格。
如此严厉的招生与培养体制,使得星空学院从创办至今,学生总数不过万人。这也完美体现了学院的办学宗旨:为整个东大陆储备并且培养各职业里精英中的精英。
用学院副校长在每年新生开学典礼上演讲里的话说就是;
“同学们,当你们坐在这里的一刻开始,你们就已经不再是人们口中的天才和精英了。你们会问为什么?不为什么,就因为这里是星空学院。星空学院从来都不收精英。因为那些所谓的精英都在新生考核的过程中被你们踩在了脚底。”
冬去春来,新的一年总归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然而新月村村头的那颗老柳树今年初春却迟迟不肯抽芽,这可急坏了一村的渔民。往年的这个时候,渔民们早早的就下海了,今年却只能干坐在老柳树前,眼巴巴的望着头顶的枝桠,嘴里默默的念叨着……
老柳树不抽芽,渔民并不能出海打渔。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凡事要有一个开始,老柳树抽芽并是渔民出海打渔的开始。在这一天里,渔民们会从镇里请来一位吟游诗人和他们一同在海边祭拜,祈求海神的恩赐,让他们今后的每次出海都能满载而归。
初升的朝阳还没来得及在海边探出头,新月村的老老少少便早早的来到大柳树下开始祷告,希望在新的一天里等待那个新的开始。
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铁匠、一个少年,他们各自背着一把巨大的铁剑向着海边缓缓走去。一个要去看剑、一个要去练剑。五年来一直如此,风雨无阻,仿佛老柳树的抽芽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或者确实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不是渔民。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就在村民实在耐不住性子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去时,新月村迎来了它新的一年中第一个老熟人沃夫。
沃夫是霍里小镇上的一名吟游诗人,东大陆上发生的每一件大事都是通过他传递到新月村的,因此每年的初春他都会被新月村的村民们请到村里帮他们完成出海前的祷告,为此他也会收到一笔不错的酬劳。
按理说他应该很喜欢这个小村庄,可是此时的他走到村口却显得十分苦恼。
因为星空学院新一年的招生报名又开始了,而新月村的报名正是他负责的。往年每次他被村民们请来祭拜海神的时候都会郑重其事的跟村长商量这件被整个东大陆都看做非常神圣的一件事。
可是结果呢,除了一笔看似可观的收入外,一个毛头小子都‘抓’不到。相比其他村子而言,这里的人何止是不崇尚武力,简直连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当然如果握着鱼叉也算的话。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村子怎么就没有海盗来洗劫的。不行,今年无论如何都要让这里报几个名额上去。好吧,哪怕一个也行。至少能让我在镇长大人那里好交差。”沃夫站在村口愤愤的想着。
年年都是新月村的孩子没长大,这都没长大八年了…要是今年还用这个借口敷衍镇长,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还能不能从镇长大人那里毫发无损的走出来。
“嗨,尊敬的沃夫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时还在柳树下苦苦等待的村长一眼就看到了村口同样愁眉苦脸的沃夫,赶忙小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沃夫大人,怎么您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因为我们没有早早的去请您过来吗?不瞒您说,今年这颗老柳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着初春过去了大半,它就是不抽芽。我们村的规矩您又不是不知道。”看着沃夫冷着的脸,村长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哦,亲爱的村长大人,我今天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件事,当然等会我会帮你看看那颗柳树到底怎么了。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星空学院招生的事吧,这已经是第九年了。”
说道这件事沃夫就会恨的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怪他会这样,想想整个东大陆上,无论是哪里的人,只要听到星空学院要招生,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可是到你们村倒好,哭爷爷求奶奶,甚至还尝试过无偿帮你们祭拜、祷告。可就是没有一户人家愿意给自己的孩子报名。说什么这是祖训,新月村的人一辈子就应该与大海为伴,以打渔为生。还说什么只喜欢宁静、热爱和平。
这几年海盗都死哪去了,就没有一波出来教教这里的人什么是宁静和和平,又要怎么去维护这份宁静和和平吗?光靠几把鱼叉会死人的,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以往每年听到村长的那些话时,沃夫都要在心里把这个该死的村子数落一遍,顺便还带上周围的海盗。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接受村里的那笔不错的酬劳。看在钱的份上,哦不,是看在伟大的诺伊女神的份上。
听到星空学院又要招生的时候,村长的脸瞬间变得跟苦瓜一样。支支吾吾的说道:“尊敬的沃夫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村世世代代,与大海为伴,以打渔为生……”
话还没说完,便被沃夫不耐烦地打断了,这话他听了八年了。
“行了,村长大人,还是先带我去看看你们村的那颗柳树吧。这个问题我们接下来再谈,我想今天我会在村里住下,有的是时间…慢慢谈。”说完他便先一步向着柳树走去。
住在村里?慢慢谈?如果今年还是没有人愿意呢?难到您还要乘着夜黑抓人不成?这叫什么事?村长带着满腹的疑问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这是一颗很老的柳树,真的很老了。无数年来得风吹雨打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当沃夫看到它时,皱了皱眉,然后把手轻轻的按在树干上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村长也在他身后焦急的等待着。
片刻过后,沃夫缓缓收回手,转头问了村长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们村今年刚满十岁的少年有几个?”
“尊敬的沃夫大人,您不是说先不谈这个事的吗?”
“我现在想谈了。几个”
“六个,可是这跟柳树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让这颗柳树抽芽。”
“真的?可是这跟那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村长想了半天还是想不通。
“孩子有几个,跟你有关系。而这颗柳树能不能发芽跟我有关系。柳树发芽了你会高兴,而有孩子报名了我会高兴。所以只有让我先高兴了你才会高兴。亲爱的村长大人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沃夫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村长说道。心里却在跟伟大的诺伊女神深深的忏悔,竟然要用这种方式‘威胁’村长让孩子报名。吟游诗人做到他这样,估计整个东大陆也独此一份了。
苦瓜村长琢磨了半天终于是把这句话理清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孩子又不是他的,您做了八年的工作也没见说通一户,何况是他。好吧,作为村长,他让那些孩子提前出海捕鱼可以,你要让他们违背祖训,那铁定是没戏。
既然这样,那这个道理还算哪门子的道理。想到这村长的脸变的更苦了。
“尊敬的沃夫大人,您说的对。可是您高兴了,我高兴了,那些孩子的父母们就会不高兴了。我们总不能逼着他们高兴吧?”
听了村长的话,沃夫无力地揉了揉额头,八年来相似的事情又要开始了。于是他决定结束这次毫无意义的对话。
“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这些孩子的家里一趟吧。总归是要他们自愿的。我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哎”说罢,他再次把手按在树干上,一道充满着生命气息的绿色在村长毫不察觉的情况下从他的手掌传到了树干里。
不出意外,今夜老柳树就会抽芽。
做完这些的沃夫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低垂着头,刚刚在村口的恶狠狠的想法也被抛之脑外。毕竟他是一个吟游诗人。
最后,一开始谈论着怎么高兴的两个人愁眉苦脸地向着村里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