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列车
人生一世,就好比是一次搭车旅行,要经历无数的上车下车;时常有事故发生;有时会有意外的惊喜;有时却是刻骨铭心的悲伤……
降生人世,我们就坐上生命的列车。我们最先见到的两个人——父母,接踵而来的是爷爷、奶奶、外爷、外婆、姑、姨……陪伴着我们。
很遗憾,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会在某一个车站下车,留下我们。他们的爱,他们的情,别人不可替代的陪伴,再也无从寻找。
尽管如此,还会有其他人上车。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将对我们有着特殊的意义。他们之中有我们的兄弟姐妹,也有亲戚朋友。
同坐一辆车的人,有的人轻松旅行,有的却带着深深的悲哀……
有时候对您来说情深意重的旅伴却坐到了另一节车厢。你只能远离他,继续你的旅程。当然,你也可摇摇晃晃地穿过自己的车厢,去别的车厢找他……可惜你再也无法坐在他的身旁,因为,这个位置已经让别人给占了……
旅途中充满挑战,梦想、希望、离别……就是不能回头。善待旅途中遇到的所有旅客,找出人们身上的闪光点。
永远记住,在某一段旅途中,有人犹豫彷徨。因为,我们自己也会犹豫彷徨,我们要理解他们;因为我们也需要他人的理解。
生命之谜是:
我们在什么地方下车?
坐在身旁的伴侣在什么地方下车?
和我的朋友分离,我会痛苦;让我的孩子们孤独地前行,我会悲伤。
我执着地希望,在我们大家都要到达的那个终点站,我们会相聚……
我们的孩子们上车时没有行李,如果我能在他们的行囊中留下美好的回忆,我会感到幸福。
我下车后,和我同行的旅客如果都还能记得我,想念我,我将感到快慰。
献给您,我生命列车上的同行者。
好人走好
——悼田树新生先
2009年1月3日下午6时10分,绥德县文化界的名人,省戏剧小品一等奖的获得者田树新先生不幸因病去世,走完了他67岁的人生征程,与我们告别了。
田树新先生走了,绥德失去了一个好人,绥德文化界失去了一个德高望重的文人。谁不难舍?谁不怀念?
惜哉!你走了。留下的,是你念念不忘的遗志,是你滔滔不息的精神。你做人方正,是非为是非,真话不假说,假事不真做;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化人,文化艺术恨不得全打通;你是一介平民,像街道上的群众一样普通……
你不能走,一月前你虽卧病在床,我们来看你时,仍笑谈春风,我们始终认为你不会走得如此匆匆;你不该走,一年一度的合龙山笔会,尚需你继续策划、经营;你不要走,你的亲人们仍想于病榻前后多些孝顺。他们盼,还能在屋里看到你端坐书桌上写稿;他们渴望,一进家门还能与昔日一样听到你的咳嗽喘息……
呜呼,一个时时忧心绥德文化发展的人走了……你辛苦的一生,未来得及坐下真正享受几天幸福的人生;你俭朴的一生,未顾得及歇下来尽情颐享几年天伦之乐。你总是忙,在任时忙做不完的工作;你总是在做,退休后,张家请李家寻有着你忙不完的社会工作。你太累了,你是累病的;你太忙了,你是忙息的。
我呼吁,田树新先生文人圈里的众朋友,我敬请,田树新先生社会各界的众友人:让我们一起怀念他67年的丰富生活,在宇宙的这一小块土地上,留下点点痕迹,在我们的心灵里留下许多的感动;让我们一起,留几句话与他告别,共饮一杯酒为他送行!
人的生命,终会消失,不忍分别是人之常情。人走了,如蜡烛燃尽,像油灯耗干;人走了,如落叶归于泥土,似溪水流入江海……但蜡烛、油灯曾照亮过人间;落叶曾用青绿展现盎然生机;溪水叮咚,给人们带来无尽的欢乐。
噫吁乎!时间,能让一个人的形体从世间瞬息消遁;时间,会让一个人的名字在人间永远响亮。
你去了,你还活着;你走了,愿你走好。
怀念老马
——追思马维平同志
转眼,清明节就到了,对故去人的怀念,随着这个节令不由得涌上心头。
2010年元月里一天早晨,我刚起床,突然有人敲门,开门进来的是马维平的三儿子马涛。我问他你有啥事?马涛说,叔,我爸走了,定下元月17日埋葬,我们一家商定,要你写悼词。
我一听似晴天霹雳,问怎么就走了。马涛哭泣着说,摔跤后脑出血,去医院抢救无效。我说,悼词我写好后送来。马涛说,叔,写好后我来寻。
马涛走后,老马的人生镜头,在我眼前过电影。一则由于老马高尚人格的推波,二则由于感恩激情的助澜,一千多字的悼文,挥手而就。先给老婆读了一遍,老婆听了泪水直淌。
1980年初我由县文化馆调入县档案局,老马由信访局调县档案局。从此我们二人形影相随,不分你我。
1982年秋的一个深夜,我突然肚痛的要命,一头又一头地冒汗,躺在炕上翻滚。老马说,走,我背你去医院。我说,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路又远,等天亮了再去医院。老马看了一下表,说一点了,离天亮太远,看你痛成这个样子,还等什么?说着用被子将我一包,叫我头露出来,他用绳子一攀,背着我直奔医院。
医生给我打了止痛针,开了点吃的药。我的肚子由巨痛变成慢痛,过了一阵肚子完全停止了痛。老马看了一下表说,刚两点过十分,我如释重负地说,要不是你老马,要把我痛死。回单位时,老马又要背我回,怕我身体还不行。我笑着掀开老马说,我走。老马扛着被子,我们相跟着回了单位。
1986年3月老马离开档案局调入县干休所主持工作,离开时我请老马在食堂里吃了饭。老马到干休所后,专门买了两颗羊头,拿出亲戚送他的一斤好酒招待我,那晚我没回家,就住在他那里。往后的几十年里,他有什么事,总要问我;我有什么事,也总要和他商量。
老马和我同居住在一个弹丸小城,因为都忙于工作,并不常见面。爬格子是我的爱好,虽然如今文学已经贬值得不成样子,但我还是希望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能得到读者的关注和青睐。一日,忽然收到老马特地转来的信。打开一看,内装一张《榆林报》,再仔细一看,报上刊有我的拙作。一次我见到老马,我向他表示感谢。老马笑着说,举手之劳,谢啥哩。又说,你发表的诗、散文我都收集着哩。你写的东西我都爱看。老马的真诚关注给了我信心和力量。为此我一直对老马心存一种感动和感激。
最后一次见到老马,是深秋一天。那天,我在政府广场上散步,忽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一掌,我掉头一看,原来是老马。我问他上哪儿去。他说,去女儿家走走。我说,冬天快到了,你那气管炎又要发作,要注意感冒。他笑呵呵地说,我的身体硬朗着啦,不得咋。的确老马身体还好,虽然是满头白发,却红光满面。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天竟是我们最后的一面。
人生在世,谁也难免一死。可叹的是老马走得太匆忙,太匆忙。老天不公,让我失去了一位忘年交,一位难得的知音!哀哉!痛哉!
老马是脑溢血突发走的,没受一点痛苦,我得到一点安慰。老马的子女把他安葬回老家,好啊,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清明将至,我不知老马的墓在何处,也不能去为他扫墓,惟以手中的这支秃笔,写下这篇小文,作挽歌一曲,遥祭老马的在天之灵。
老马,我很想你,不知你所居住的那个世界,有无文章可读,你的气管炎好了些吧?愿你一路走好。
七十岁感怀
人生像一个链条,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链条上的一环,我们的后代是这链条上的下一环。活在世上的人们就是这样一环又一环地不断延续下去。人生,是一个等待的过程。等有了儿子,等儿子大了,等儿子结了婚,等孙子大了,这时自己就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立秋过后再过几天,就要迎来我七十岁的生日。打开日历,立秋过后的节气依次是:白露、霜降、秋分、冬至。这其实已经从浩大的天幕下,向我展示了一幅七十岁以后的岁月画卷。
我感到了凉气从天外迢迢而来,白露为霜,在每一株草上都覆盖上了霜,秋天的落叶在苍凉的风中缓缓飘落。我仿佛感觉到一根根头发在枕边掉落,就这样迎来了生命的秋天,直至皑皑白雪的严冬。
人生就是这样一幅四季的画卷。其实我对年龄的感觉,似乎没有这么强烈,它只是一种符号,一种心理暗示。在时针秒针的滴答声里,它提醒着我:嘘,你已是七十岁的老人了。人生的世界对自己说来,只剩下最后的几步了。
常常是把身体陷入沙发里,懒得运动。看电视时悄悄响起呼噜声。有时不由自主地突然握住老伴的手,静寂无语,害怕彼此谁会先突然离开。有时一个人回家,若老伴不在,便拨响手机,大喊:“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啊?”害怕一个人的孤独,却又不喜欢热闹与喧哗。想起父母晚年的人生艰难,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晚年的父亲如大象般迟缓的脚步蹒跚行走他的人生最后岁月;母亲在最后的人生岁月里走路拄着棍还老想攀着崖崖走。
父母走了,让他们与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沉沉的栅栏。
父母走了,然而他们牵挂儿女的心还是悬在半空中,永远张开双臂,护佑着我们;父母走了,给我们留下了永久的思念。我们惦念着双亲在另一世界活得好吗?老想着父母在那个孤山旷野里有什么困难,向谁呼救。想着思着,忍不住泪落纷纷。悲伤之上依然是悲伤。生和死谁都无法穿越。我和双亲在生命的两岸,彼此相望,但招之不见、呼之不应。岁月掠过时带走了很多的东西,但沉淀下来的是厚重如山的爱。生以一字开头,死以一字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