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德,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应该送你件礼物,可是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呢?”胡赛热情地问。
“生日礼物?”洛德挠挠肚皮又挠挠脑袋,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对面那只犀牛鸟的身上,“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要一只宠物,哪怕是一只小小的鸟也行,你瞧,每只犀牛都有一只犀牛鸟当宠物。”
“闭嘴!我根本就不是犀牛的宠物!”胡赛正打算接着问洛德想要什么鸟,却被吓了一跳,那只黑色的犀牛鸟冷不丁冲着他们尖叫起来,他显得怒气冲冲,不停地在犀牛背上跺着脚,“告诉你们,我不是犀牛的宠物,事实恰恰相反,犀牛是我的宠物!”
“犀牛是你的宠物?”胡赛和洛德怔了一下。
“怎么?难道你们不相信吗?难道宠物非得比自己的个头小吗?难道我就不能养一只比我大许多倍的宠物吗?”犀牛鸟很生气,扯着嗓子叫嚷,“实际上我把我的宠物犀牛照顾得很好,我帮他捉身上的虫子,还飞到各处,为他寻找食物!”
胡赛和洛德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从未听说过比这更荒诞不经的事情,捂着肚皮大笑起来。
“不要再嘲笑我的主人啦,他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确是他的宠物,而且除了帮我捉虫和觅食,他还负责我的安全,提前告诉我哪里有凶狠的狮子和扛着枪的猎人。”正在这时,体型庞大的犀牛瓮声瓮气地说道。
因愤怒而浑身战栗的犀牛鸟终于骄傲地昂起了头,而胡赛和洛德却呆若木鸡。
“这实在不可思议,一只小小的鸟居然可以拥有那么巨大的宠物。”好一会儿,洛德才缓过神来,惊叹地说。
“洛德,也许你也可以养一只庞然大物当宠物。”胡赛想了想说。
“真的吗?”洛德的眼睛里闪着光亮。
胡赛点点头,“一只小鸟可以拥有一只犀牛,按照比例你最起码能拥有一头大象或者是一条蓝鲸,说不定还要比他们威风得多呢。”
“可是怎样才能拥有这样的宠物呢?”洛德一脸向往。
胡赛挠挠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明天你不可能拥有一个大家伙当生日礼物了,因为目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在你以后的生日里我一定会送你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兽的。”
“胡赛,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胡赛用力地点点头,“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帮助对方实现愿望,不管它听上去多么难以实现。”
“谢谢你,胡赛。”洛德激动地抓住了胡赛的手,身后的尾巴晃来晃去。
胡赛和洛德是两个情同手足的伙伴,要知道对于两只无依无靠的狒狒来说,森林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正是因为他们互相帮助才安然走到了今天。
也许真挚的友谊注定要经历风雨的磨难和生死的考验。胡赛没有想到自己连第二天送给洛德一只小山雀的机会也失去了。
这天傍晚,森林中突然闯进来一伙凶神恶煞的人,他们的肩上扛着各式各样的渔网和标枪。当为首的那个秃子看见蹲在树枝上的洛德后,他歇斯底里地喊道,“快!抓住这只猴子!马戏团正好需要一只尖嘴巴猴子走钢丝!”
不计其数的标枪和缆绳向洛德抛射过来,尽管他东躲西藏,还是被围困在了林间的死角。
洛德紧张地喘着粗气,看着矮子们得意忘形地狞笑和愈来愈近的大网,最后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洛德!”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是胡赛,他刚从密林深处赶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只可爱的山雀。
“胡赛!快离开!是马戏团的坏人,他们要抓我们!”洛德大声地喊。
胡赛并没有抓紧时间离去,相反,他放飞了手中的山雀,高声地喊道,“洛德,该离开的是你!明天是你的生日,马戏团的笼子里可没有蛋糕和礼物!”接着,胡赛纵身跳到了秃子们张开的大网中。
“快!快点收网!”秃子和他的同伙手忙脚乱地按住胡赛,再也顾不上树上的洛德。
洛德呆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危急的关头,是胡安自投罗网救了自己。
接下来的事情像是场噩梦。胡赛被紧紧裹进渔网装在车厢里,临出发前他拽着网绳,探出头拼命地喊,“洛德,好好活着,明年你的生日我要送你一只巨兽当宠物!”
森林里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可是洛德的生活再也不同。从此以后,他将形只影单,独自面对狂风暴雨。洛德站在树梢上泣不成声,他一直望着胡赛被带走的方向,直至夜幕低垂,他不知道无情的命运究竟将这个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带向了何方。
胡赛在汽车上颠簸了一夜才到达目的地,和他预料中的一样,所谓的马戏团无异于动物们的人间地狱。
秃子从各处抓来了很多只动物,无论是狗熊、野马、狮子还是猴子,都得忍受无穷无尽的饥饿和折磨。
秃子要求大家钻火圈、走钢丝、像小丑一样不停地翻跟头,动作稍有差错就会招致一顿狠毒的鞭打。白天,动物们被折腾得精疲力竭,晚上却只能得到一点儿玉米糊,休息时还得囚身于连转身都很困难的铁笼中。
短短两个月间,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让胡赛面目全非,他憔悴不堪,原本浓密的绒毛变得七零八落,绒毛脱落殆尽的地方泛青的鞭痕和紫色的伤痕隐约可见。
胡赛学会了走钢丝,可是贪婪的秃子老板并不满足,他又强迫胡赛学喷火,就是将易燃的天那水含在口中,然后往出喷吐火焰的那种危险的把戏。胡赛不知道被烧伤了多少次,被毒打了多少遍才掌握了这个本领。月明星稀的夜晚,胡赛不止一次地将脑袋探出铁笼,呆呆地望着那熟悉的星座,他多么的挂念亲密无间的洛德,多么盼望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回到无拘无束的森林之中。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金黄的落叶开始稀稀拉拉地在空中飞舞,就连头顶上的星座也发生了变化。夏日的巨蛇座和武仙座被明亮的仙王座和猎户座所代替,天空中甚至还出现了一颗摇曳的彗星。
也许是老天爷终于看到了动物们的悲惨境地,这天黄昏,秃子的马戏团正在海边一个小镇表演时,大篷内突然燃起了大火。观众们惊慌失措,乱作了一团,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趁这个机会,饱受折磨的动物们分头逃散。
胡赛不停歇地跑了两个钟头,终于瘫倒在一片沙滩上。天明时分,他发现这里是一个邻近大海的村庄,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十分安静。胡赛决定先找些食物补充体力,然后想办法回到森林中去。
或许是秃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胡赛宁愿不被人类发现。他整个白天都躲在草丛中,傍晚的时候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海滩边,这个时候,附近很少有人出没,他可以放心地挖一些贝壳充饥,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挖到一窝海龟蛋呢。
胡赛挖出了几根已经有些变质的水草和两枚贝壳,他饥不择食地将它们吞进肚里,埋头继续挖。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阵说话声,胡赛慌忙躲在一旁的岩石后边。
是一对衣着朴素的老夫妇,妻子的双手中颤颤巍巍地捧着什么,一路上嘟囔个不停。
等他们走到跟前,胡赛终于能听清谈话的内容,他微微地探出头,发现老妇人手中拿着的是一枚白色的鸡蛋。
“这实在太蹊跷了,蹊跷的事情总是不会有好的结果。”老妇人说。
“我实在不明白天上的星星和这枚蛋有什么关系。”老头儿说。
“反正这不是件好事情,天上一出现彗星,地上保准有灾祸。现在,这枚鸡蛋上居然也有一颗彗星,我们会大难临头的。”老妇人的神情很慌张。
“你真的决定要将它丢进海里吗?”老头儿显然有些不甘心,“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彗星蛋,而它恰恰又出现在我们家里,也许我们应该留下这个稀罕玩意儿,看它到底能孵出什么来。”
“正是因为它出现在我们家里,所以才要赶快丢掉它!老蠢货,它八成会孵出一个妖怪的!我可不想灾祸降身!”老妇人用力将鸡蛋扔进了海水中,嘟嘟囔囔地说,“这下我们平安啦,差点忘了,快些赶回去吧,我还要抓紧时间把下这枚蛋的母鸡杀掉,我们要斩草除根!”
鸡蛋落在海里并没有被摔碎,起伏的海浪又将它送到离岸边不远的地方。
老夫妇走后,胡赛跳进海水中抓住了那枚鸡蛋,好在黄昏时分浪并不大,他安全地返回到沙滩上。
千真万确,这枚鸡蛋的壳上赫然存有一个彗星的图案,同天上正在摇曳的那颗彗星一模一样。它绝非雕刻上去或是画上去的,完全称得上浑然天成。
夜幕轻垂,胡赛捧着这枚彗星蛋望着天边的彗星,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一枚普通的鸡蛋,胡赛早就将它吞进肚中,他想起了老头儿说的话,这枚不寻常的鸡蛋说不定真的会孵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胡赛又想起了洛德,假如鸡蛋果真孵出珍禽异兽来,正好可以送给洛德当礼物,他答应要送给洛德一只巨兽。
胡赛决定先孵蛋再回到森林去。胡赛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中用枯枝败叶搭了一个窝,小心翼翼地将蛋放在其中,然后将双手紧紧地捂在上边,给蛋加温。
孵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对一只毛手毛脚的狒狒而言更是艰巨的考验。
每天,胡赛一刻不停地用双手给鸡蛋保温,眼巴巴地望着天上的太阳盼望它能够早点落下,夕阳西垂后,他又祈求旭日快些升起。单调和饥饿令胡赛气息奄奄,不止一次胡赛想放弃这件永无尽头的差事,但当他想到可怜的洛德时便又强迫自己坚持下去。洛德,此时他一定孤苦伶仃,如果他收到一只闻所未闻的珍稀宠物该有多么高兴,而此时已是深秋,过几个月回到森林后正好能赶上他的生日。
时光遥遥无期,连空中的彗星也渐渐远去,消失在天际。二十一天后,当金色的朝阳在林间洒下斑驳的光影时,彗星蛋终于摇摇晃晃有了些动静。
胡赛的心提到嗓子眼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颤颤巍巍的鸡蛋——孵出来的到底是一只犰狳还是只凤凰?
鸡蛋先是碎裂,最终成为两半,胡赛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哪,彗星蛋孵出的根本不是什么长着鳞片的犰狳,更不是披满七彩羽毛的凤凰,它竟然是一只毫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小鸡。
是的,这只刚出壳的小鸡似乎没有任何独特之处,浅黄色的绒毛,短喙,黑溜溜的小眼珠,一个劲地叫着,“唧唧,唧唧……”
天才知道胡赛此刻有多么的失望,他翻来覆去将小鸡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多出一对翅膀或是一对鸡爪,它同所有的小鸡毫无迥异。
也许这一切只是上天同胡赛开了个玩笑,彗星和彗星蛋并没有带来什么神奇,胡赛懊恼地瘫倒在地上,心伤欲绝。
心酸的泪水默默地划过胡赛的脸庞,这个时候,弱不禁风的小鸡跳到了他的身上,冲着他的鼻子轻轻啄了两下,然后稚声稚气地“唧唧唧唧”地叫着。
胡赛的心被拨动了一下,这只毛茸茸的小鸡同自己一样都是被无情的命运抛弃的不幸者,同病相怜的慈爱涌上胡赛的心头,他轻轻地捧起小鸡,将他放在自己的肩头,决定带他一同上路。尽管没有什么巨兽,但洛德一定也会喜欢这只小鸡的,他温顺又可爱,是个理想的宠物。
“你喜欢唧唧叫,我就叫你唧唧吧。”胡赛对小鸡说。小鸡唧唧唧地叫了两声表示回应。
胡赛打算先将自己和唧唧喂饱,然后依照星座指引的方向返回森林,归家之路也许需要跋涉千山万水。
这天夜里,胡赛用石块在海滩上费力地捡贝壳,唧唧乖巧地待在一旁,突然间一个大浪袭来,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
胡赛纳闷地抬起头,这个时候,平静的大海里怎么会有如此汹涌的巨浪呢?
当胡赛抹去洒在脸上的海水,他和唧唧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沉沉暮色中游过来一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两只绿幽幽的眼睛闪闪发光。
胡赛双腿发软,寸步难行。那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怪物,正从海里缓缓滑来,他长着蟒蛇一样的长脖子,滚圆的肚皮上拖着四只强壮的鳍。怪物比胡赛见过的任何动物都要巨大,即使是大象也不及他的一半。
“请别吃我。”胡赛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的脑袋伸到了自己面前,惊慌地说。
“我才不吃你们这些脏兮兮的哺乳动物呢!你们很麻烦,你们身上长满了毛,会让我的嗓子眼发痒的,我只吃海里的鱼。”怪物眨了眨眼睛回答,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凶恶。
见胡赛和唧唧仍旧诚惶诚恐,怪物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最后他盯着唧唧问道,“这是你的小鸡吗?”
胡赛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是从彗星蛋里孵出来的吗?”怪物接着问。胡赛一脸惊讶,但还是点点头。
“恐龙密码!”胡赛没料到怪物突然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他的绿眼睛里甚至涌出了激动的泪花。
胡赛和唧唧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怪物仍旧欣喜若狂地喊道,“恐龙密码!我找到了恐龙密码!”
好一会儿,怪物才稍稍平静下来,他摇头晃脑地说,“七十多年!我等了七十多年!这下终于可以有伙伴啦!来吧,小家伙们,到我的背上来,我将带你们去一个奇妙的地方,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啦!”
胡赛和唧唧没有挪动脚步,谁知道这只疯疯癫癫的怪物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怪物看出了他们的迟疑,他向前挪动了一步,有些焦急地说,“我已经说过啦!我不吃哺乳动物,也不吃长满羽毛的鸟!对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蛇颈龙奥天拉,假如你们曾经上过自然课的话,就会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因为恐龙时代还没有你们这样的长满羽毛的动物呢,一个人的口味是很难改变的!”
“蛇颈龙?你是说你是只恐龙?”轮到胡赛大呼小叫。
“千真万确,独一无二!”怪物不由分说用前鳍将胡赛、唧唧两个揽在怀里,“你们一定很惊讶,可是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边,走吧,让我们共赴格雷戈里岛!”
或许是好奇战胜了恐惧,或许是根本就无路可逃,胡赛和唧唧趴到了蛇颈龙的背上,胡赛将唧唧揽在怀里,紧紧抱住蛇颈龙的长脖子。
蛇颈龙退回海里,转头风驰电掣地游起来,为了让胡赛和唧唧能够呼吸,他没有沉入水中,而是一直在海面劈波斩浪。
胡赛非常紧张,他从未离开陆地如此远过,也从未如此飞速地在海上滑翔过,他担心自己会坠入海中成为鲨鱼的美食,但实际上蛇颈龙游得又快又稳,只是扑面而来的海风和不时溅起的浪花打得他睁不开眼。
不知游了多久,反正胡赛的双臂又酸又麻,最后蛇颈龙终于放慢了速度,夜色越来越淡,胡赛隐隐约约看到前边有一座黑黢黢的岛屿,借着些微的晨曦,胡赛还发现蛇颈龙并非是条黑色的龙,实际上他的身上布满漂亮的深蓝色的迷影花纹。
“好啦!伟大的格雷戈里岛已经到啦!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清晨的阳光出现,我们顺便可以休息一下。”蛇颈龙气喘吁吁地说。
随着不断靠近岛屿,胡赛发现它的实际面积比大海里看上去大得多,岛上似乎人迹罕至,看不到任何建筑的影子,只有影影绰绰的红色的礁岩和郁郁葱葱的浓密森林。
蛇颈龙将胡赛和唧唧轻轻放到岸上,唧唧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海水。
“奥夫拉先生,你真是一只恐龙吗?可是恐龙早已经灭绝了啊!”胡赛好奇地打量着蛇颈龙,刚才在海上的时候他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可惜浪花的声音太大,一直没有机会。
“是的,是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它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蛇颈龙晃着脑袋,露出满口细密的牙齿,“也许你还想问为什么我要带你们来这个岛,只要你们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是的,答案马上就会揭晓的。我是只海洋生物,没有长腿,无法到岛上去,所以你们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完成一件事情。”
“到底要完成什么事情啊?”胡赛疑惑不解。
蛇颈龙抬头望了望愈发明亮的天空,“猴子,你带着你的小鸡到岛中央去。”
“恐龙先生,我是只狒狒。”胡赛打断说。
“在我的眼里,你们没有什么区别,你们的身上都长满了毛。”蛇颈龙有些不耐烦,“岛的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红色的岩石,当阳光布满岩石的时候你拔下小鸡的一根羽毛放在上边。”
“为什么要拔小鸡的羽毛呢?”
“你只管按我的嘱咐去做就行啦,到时候我会让你明白一切的,还要告诉你一个关于恐龙的秘密。记住,当羽毛放在岩石上时,会有一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接下来,你只需要让小鸡叫几声并且高高地举起他就行了。之后,你便会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到时候,你抱一枚天蓝色的蛋出来就行啦。记住,是天蓝色的蛋,千万不要搞错了!”
胡赛将信将疑地抱起唧唧向密林深处走去。
在密密匝匝的枝丫间穿梭了半个钟头后,胡赛终于带着唧唧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空地上,他吃惊地发现,空地上果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褐红色的岩石,它是浑然一体的整块石头,足足有两层楼高。
寂静的林间只有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是在一瞬间,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而透彻,千万道和煦的光束穿过层层枝叶洒到岩石身上,为它镀上了一层沉甸甸的金黄。
此时的岩石显得愈加突兀而神秘。
胡赛轻轻从唧唧身上拔下一根淡黄色的羽毛抛向空中,一阵微风吹来,羽毛轻巧地打了几个旋,随后像片树叶似的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岩石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粗糙的岩石表面突然散发出柔和的淡蓝色的光芒,一些错综复杂的类似电路板的图案交织出现,紧接着岩石上又闪现出密密麻麻的双螺旋结构图形,几分钟后,岩石终于恢复了原貌,但它就像融化了似的,来回震荡波动,最后,在离胡赛不远的地方竟然形成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染色体序列正确,基因检测通过。”与此同时,岩石上不断重复一个电子合成的声音。
胡赛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惊诧,他张着大大的嘴巴,如坠入梦中。连唧唧也紧张地叫了几声。
电子合成音的不断催促终于提醒胡赛进入了洞中,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忽高忽低的通道,四壁上不停地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光斑,并且发出汩汩的水流般的声音。
一扇锃亮的金属门最终挡住了胡赛的去路,门上方伸出一个精巧的金属杆,随后电子合成音又响了起来,“要求声波序列检测,要求声波序列检测。”
胡赛想起来蛇颈龙的话,在唧唧身上轻轻拍了一下,唧唧懂事地叫了一声。
这时候,金属杆缩了回去,电子合成音说,“声波序列正确,声波检测通过。”
金属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个穹形的空间敞现在胡赛面前。胡赛抑制着惊奇又忐忑的心情,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这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地方,胡赛一辈子都没到过这么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方。如同一个大型的船舱,从地上到屋顶布满了闪烁不息的灯光和奇形怪状的机械手。
当胡赛和唧唧跨进去后,一只机械手对准他们猛然喷出一股蓝色的气体来,胡赛吓得哇哇乱叫。
气体对人似乎并无伤害,一个电子合成音说,“生物体消毒完毕。生物体消毒完毕。”
胡赛和唧唧还没缓过神来,又有好几只庞大的机械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将他们的身体固定住,其中的几只接连向他们喷施乳白色的泡沫和透明的液体,还有一只机械手甚至对他们喷出了劈啪作响的电火花。
当这些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胡赛和唧唧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透明的防护层,背上还多了个氧气罐一样的东西。防护层并没有直接与身体接触,但它始终如影随形,在胡赛和唧唧的头部,它自动聚集形成一个圆形的头盔。
“低温防护完毕。呼吸储备完毕。抗压聚能完毕。允许进入视网膜序列检测。”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
乱七八糟的机械手纷纷退了回去,胡赛和唧唧可以重新自由活动了。这时,一大一小两只机械手拍拍他们的后背,将他们推到空间的尽头,那里同样有一扇结实的金属门。
“要求虹膜序列检测。要求虹膜序列检测。”电子合成音不断重复指令。
胡赛记得蛇颈龙说要将小鸡举起来,于是他抱起唧唧举过头顶。
几束彩色的光线突然从金属门上射出来,来回在唧唧的眼前扫描。
最终电子合成音说,“虹膜序列正确,虹膜检测通过。允许进入格雷戈里核心区,允许进入格雷戈里核心区。”
金属门滑开,胡赛和唧唧再一次目瞪口呆,比起刚才装满机械手的穹形空间,这儿才称得上是蔚为壮观。
这是一个异常宽阔的正方形大厅,大厅中不时冒出浅蓝色的气体,说明其间的温度非常低。最为了不起的是,大厅中陈列的一排排盛满蓝色液体的金属柜中,摆放着成千上万枚各种各样的蛋。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是个头比鸵鸟蛋还要大一些的巨型蛋,有的是圆球形,有的是椭圆形,有的则像一根粗短的圆棍。这些蛋的颜色和图案大相径庭,有的布满灰色的斑点,有的挂着鲜红色的条纹,有的则黑得像块石头。
胡赛啧啧称奇,逐一打量这些稀罕的怪蛋。这时候,电子合成音突然在大厅内响了起来,“请迅速取走种子,低温防护接近阀值,呼吸储备接近阀值,抗压聚能接近阀值。”接着,大厅里又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胡赛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和唧唧身上的防护层居然变得越来越淡,而且他隐约感觉到身体发冷,呼吸不畅,耳朵里也开始嗡嗡作响。
胡赛不明白电子合成音所说的种子是什么,他按照蛇颈龙的嘱咐在一排排金属柜中找到了一枚天蓝色的蛋。
当胡赛的手即将碰到蛋时,一团蓝光笼罩住蛋体,光线中闪烁起变幻不息的数字,数字最终稳定后,电子合成音说,“超低温瞬间解冻完成,种子活性恢复完毕。”
胡赛抱起大蛋,同唧唧匆匆往外跑去。他们离开大厅后,金属门自动关闭,穹形房间里的机械手自动为他们除去氧气罐和若隐若现的防护层,并且再次为他们消毒。
第二道金属门同样自动关闭,当胡赛和唧唧从通道里完全出来后,岩石上的洞口已经荡然无存,谁也想不到这块巨石里竟然别有洞天。
胡赛小心翼翼地抱着天蓝色的蛋穿过树丛回到岸边,蛇颈龙正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他。看到胡赛怀里的蛋后,蛇颈龙欢呼雀跃,激起一团团浪花。
“快!快将蛋给我!猴子,小心一点,千万别将它摔碎了!”
“这到底是什么蛋?岩石里有很多蛋。”胡赛的心里此刻充满了疑问。
“它们全都是恐龙蛋!而这枚正是蛇颈龙的蛋!”蛇颈龙将蛋揽在怀里,眉飞色舞地说,“这下我马上就有伙伴啦,天知道我有多么的孤独!”
“恐龙蛋?”胡赛惊讶地张着嘴,“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恐龙蛋呢?”
“这正是我答应要告诉你的关于恐龙的秘密。”蛇颈龙盯着胡赛说,“是的,众所周知,六千万年前,一颗陨星撞击上了地球,恐龙从此销声匿迹了,但是恐龙并没有完全灭绝。一大批种子,一大批恐龙蛋被保留了下来。”
蛇颈龙抬起头望了望天空,“再昏暗的时刻都会有圣光出现的,世界末日也不例外,就在陨星撞击地球的时候,天上恰好出现了一颗彗星。”
“彗星?”胡赛想起了孵化唧唧的彗星蛋。
蛇颈龙点点头,“人们都以为彗星出现预示着灾祸将至,将彗星称之为灾星,这是完全荒唐的。实际上彗星是颗希望之星,正是彗星上的格雷戈里人为恐龙保留了一线生机。”
“彗星上住着人?”胡赛几乎要跳起来。
“当然,我说过这个世界永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尽管此刻已是阳光明媚,但蛇颈龙仍然环视着天空,仿佛正在观看满天星辰,世界比我们能想象的要广阔得多,也要久远得多,我们不过是一粒灰尘而已,就连我们脚下的地球也只是一粒灰尘。宇宙间到处都居住着人,居住着各种各样的生命。
蛇颈龙低下头,仿佛回到了现实,“彗星掠过地球,彗星上的格雷戈里人目睹了地球上的灾难和恐龙们的不幸,他们打算拯救恐龙,让恐龙延续下去,因为任何一个物种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生命形态,都是几十亿年漫长进化时光的结晶。为此格雷戈里人登陆地球,修建了一个恐龙种子库。”
“也许你已经猜出来了,”蛇颈龙接着说,“恐龙种子库就在你刚才进去的那块红色岩石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蛋就是恐龙家族的种子。格雷戈里人保存了成千上万枚恐龙蛋,包含了所有的恐龙。那些蛋当中既有鸟臀目的剑龙蛋、甲龙蛋和角头龙蛋,也有蜥臀目的霸王龙蛋、恐爪龙蛋和梁龙蛋,当然像我这样生活在海中的蛇颈龙蛋、沧龙蛋和侧齿龙蛋也没遗漏。所有的恐龙蛋都被保存在低温的液氮中,格雷戈里人的分子调节器会让它们时刻保持生命活性,即使经历亿万年时光也不成问题,种子库当中的任意一枚恐龙蛋都能够孵化出活灵活现的恐龙来。”
胡赛终于知道了奇怪的岩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一件事他仍不明白,“既然彗星人保留了那么多恐龙蛋,为什么世界上仍然见不到恐龙呢?”
“猴子,这是个好问题。”蛇颈龙晃了晃长脖子,恐龙都是些庞然大物,它们的胃口也大得要命,可是陨星撞击地球后,那些高大而茂盛的裸子植物全都消失了,再也没有充足的食物供恐龙大快朵颐,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居于食物链高端的肉食恐龙也将面临饥荒。
“假如现在的世界上出现大量的恐龙,他们全都会饥肠辘辘并最终活活饿死,格雷戈里人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他们对恐龙种子库采取了严格的管理措施,控制存世的恐龙的数量,每隔七十六年才发送一次恐龙密码,只有凭借恐龙密码才能进入种子库里取出恐龙蛋。”
“恐龙密码?那是什么?可是我和唧唧不是已经进入了种子库并且取出了恐龙蛋吗?”胡赛迷惑不解。
“蠢猴子,你的小鸡正是恐龙密码啊!”蛇颈龙咧开了嘴巴。
“小鸡?他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鸡,并不会什么密码啊?”胡赛愈加地糊涂。
“嚯嚯!”蛇颈龙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猴子,你忘了你的小鸡是从一枚彗星蛋里孵出来的吗?”
胡赛依旧抓耳挠腮。
“每隔七十六年,格雷戈里人的彗星就会途径地球,这个时候他们会通过中微子射线向地球上的某一枚鸡蛋传送基因密码。传送是随机的,谁也不知道哪枚鸡蛋能够得此幸运,但鸡蛋壳上必定有一幅彗星的图案。”
蛇颈龙看着唧唧,“彗星蛋孵出的小鸡在外表上与其他小鸡并无差别,但他却是世界上最为宝贵的小鸡,因为他的体内携带有格雷戈里人传送的独一无二的基因序列,唯有他的羽毛、叫声和视网膜才能通过层层检测,打开种子库的大门。”
胡赛恍然大悟,他激动地捧起唧唧,“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唧唧,原来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小鸡!”
唧唧叫了几声以示回应。
“正是由于我所讲述的原因,目前存在于世界上的恐龙寥寥无几,据我所知,只有几只食草的棱齿龙和变龙生活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而蛇颈龙全世界只有我一个,我已经日暮西垂啦,如果我死了,蛇颈龙就真的绝迹了。另外,我也非常孤独,因而当彗星出现在空中后,我冒险四处打听彗星蛋的下落,我用从海底沉船上打捞的金块请海龟们帮忙,因为他们是两栖动物,可以到陆地上探询,我还送给海龟们大量海底的珍宝,希望他们到更远的地方帮我寻找。我多么担心自己会错过彗星蛋,因为从前有过类似的情况,那些傻乎乎的人以为彗星蛋是不祥之物,将它丢弃甚至摔碎。要知道每隔七十六年世界上才会有一枚彗星蛋,一旦失去它还要再等七十六年。七十六年,你不知道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蛇颈龙显得很欣慰,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我非常幸运,这次的彗星蛋没有被摔碎,也没有被那几头棱齿龙和弯龙得到,蛇颈龙后继有人啦!天知道当我在海边看到你们,并且得知眼前的小鸡就是我苦苦搜寻的恐龙密码时,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高兴。”
蛇颈龙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巴。
胡赛也很宽慰,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救了唧唧,也救了穷途末路的恐龙家族。胡赛决心要将唧唧带到洛德面前,告诉他这是最为神奇的小鸡,他是绝无仅有的恐龙密码,说不定洛德也愿意到恐龙种子库来瞧一瞧。另外,胡赛还准备给洛德讲述蛇颈龙的故事,洛德一定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活生生的蛇颈龙。
“恐龙先生,你能送我们回家吗?你只要把我们送到北边大陆的岸边就行了,我居住的森林恰好在那里。”胡赛彬彬有礼地问。
“你们?”蛇颈龙皱了一下眉头。
“是的,我和唧唧要到森林里去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胡赛点点头。
“不行!小鸡必须留下!”胡赛没想到蛇颈龙突然转喜为怒。
“为什么?”胡赛一脸茫然。
“因为他是恐龙密码!密码是不能随便外泄的!”蛇颈龙的语气变得威严起来,“假如小鸡的秘密被人知道,而他恰巧又被抓住,恐龙种子库就会被毁掉的!恐龙蛋会被抢掠一空,恐龙也将彻底走向灭绝!”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是要把唧唧留在这个岛上吗?”胡赛问。
“不!留下他等于留下无穷的后患。按照恐龙家族几千万年来的不成文的规矩,打开种子库取出了恐龙蛋后就要毁掉密码,等候七十六年后新的密码诞生。”
“毁掉密码?”胡赛的背上冒出一股凉气。
“是的!就是要吃掉他!”蛇颈龙突然间变得暴戾而凶狠,“尽管一只小鸡的寿命只有两三年,但是这两三年已经是足够大的风险啦!谁能保证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呢?我必须为恐龙的命运负责!”
蛇颈龙的眼里冒出凶光,他高高地昂起脑袋,准备将小鸡吞进肚中。唧唧已经完全吓呆了,就在那颗可怕的脑袋马上要扑来的时候,一道火焰猛地喷射出来,蛇颈龙吓了一大跳。
是胡赛,危急的时刻他吞下一大口天那水,喷出明晃晃的火焰来。马戏团的秃子老板逼迫胡赛学会了喷火的把戏,逃亡的路上胡赛一直随身带着瓶天那水以防不测,毕竟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害怕火。
趁蛇颈龙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儿,胡赛抱起唧唧和恐龙蛋没命地向树林里跑去。蛇颈龙奋力伸出长长的脖子,可惜他无法到达岸上,千钧一发之际,胡赛和唧唧虎口逃生。蛇颈龙恼怒地咆哮个不停,拍打起一片片的浪花。
格雷戈里岛是座孤岛,蛇颈龙昼夜不停地巡游在四周,以防胡赛和唧唧逃走。即便胡赛用岛上的树木做一只独木舟也会被蛇颈龙轻而易举地打翻。
胡赛和唧唧插翅难逃,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有更为强大的翅膀。第三天中午,天空中出现了一架轰鸣作响的直升机,就在直升机马上要掠过小岛的时候,岛上突然升起一股烟柱来,于是,在蛇颈龙惊愕的目光中,直升机转头缓缓降落在了岛上。
“所有的猴子都应该被关起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有哺乳动物,不应该有长尾巴猴子!”望着半个钟头后重新升起又很快消失在天际的直升机,蛇颈龙绝望地喊道。
猴子到底该不该出现在世界上,这是老天爷考虑的事情,不过,的确有很多猴子被关在冷冰冰的铁笼中,洛德就是其中的一个。
胡赛被马戏团的恶棍们抓走后,洛德也未能幸免,有一天,他正孤零零地蹲在树梢上怀念往昔的美好时光时,一枚长长的针管突然击中了他的大腿,洛德一阵麻木,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当洛德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囚禁在这个结实的铁屋子中,旁边还有很多相似的笼屋,里边关着野鹿、蜜獾、袋鼠和各种各样的动物。洛德终于明白自己被麻醉枪击中,带到了动物园。
动物园似乎是人类寻求开心的乐园,他们一拨又一拨地赶来,乐此不疲地盯着可怜的动物们指指点点,可对于天性自由的动物来说,这里无疑是所悲惨的监狱。
每天夜里,都会有动物因为饥饿和苦闷而哀鸣嚎叫,他们时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时而发疯般地用身体撞击铁栅栏,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呆呆望着栅栏外的天空,眼中噙满绝望与泪水。
洛德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胡赛是否还活在世间,是否也在忍受着无情的折磨,更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死在这冰冷的铁笼中,是否还能再见到胡赛。
凄惨的时光总是太过缓慢,洛德的目光渐渐变得浑浊而呆滞,他见到过栅栏外大雨滂沱,见到过夜空中掠过彗星,也见到过落叶飘落,雪花飞舞,所有这些日子如出一辙,因为它们不再有自由与欢乐,不再有友情与温暖。斗转星移,冬去春来,转眼间栅栏外又是一片繁荫。
洛德已经记不清今夕何夕,这天深夜,当他正蜷缩在角落里怀抱着忧伤入梦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脚步声。
洛德从噩梦中惊醒,他翻起身,惊讶地看到栅栏外立着一个可怕的黑影,那似乎是一只拖着条尾巴,头上长着个大包的怪物。
洛德惊恐地望着怪物,不知所措。怪物似乎正是冲他而来,鼻腔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他端详了洛德几眼,便低下头,用脑袋猛烈地撞击起铁栅栏来。
怪物力大无穷,没几下铁栅栏便弯曲折断,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来。
洛德紧张地喊不出声来,他跳到铁笼顶部,两手死死地抓住栅栏,生怕掉下去被怪物一口吞掉。然而,出乎洛德意料的是,怪物并没有冲进来大开杀戒,相反,一个轻巧而熟悉的身影从洞口一跃而进,当洛德看清楚他的面孔时,泪水夺眶而出,激动地喊道——“胡赛!”
胡赛的眼中同样一片晶莹,不过,他理性地催促洛德,“先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吧!动物园的人肯定已经被吵醒了,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的!”
胡赛拉着洛德的手跃出铁笼屋,然后指指怪物说,“我们骑到他的背上,他奔跑的速度要快得多!”
“骑在他的身上?”洛德吃惊地望着眼前的怪物,这下他看清楚了,怪物头上隆着个圆包,还长着一个可怕的鸟嘴,两只前爪强壮而锋利。
“不用害怕!他是食草的动物,他是一只温顺的肿头龙!”胡赛不由分说地拉起洛德就跳到怪兽的背上狂奔起来,后边隐约传来的动物园警卫们呜哩哇啦的叫喊声。
怪兽快得像一阵风,无论是一人高的栅栏还是几米宽的沟渠,他都能一跃而过,胡赛和洛德紧紧地抓住他。
怪兽不停歇地跑了一个钟头,动物园和城市远远地被抛在了身后,在一处隐蔽的树林间,怪兽终于停下来脚步。
“胡赛,我做梦都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你都去了哪里?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动物园?你又一次救了我的命!”洛德紧紧握住胡赛的双手,喜极而泣。
“洛德,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我们注定是生死不离的好朋友。”胡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望了望逐渐泛白的天际说,“洛德,我会慢慢告诉你我们分开后的经历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它有多么离奇,不过,在此之前,请先接受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洛德不解其意。
胡赛指指天空说,“现在早已经过了子夜了,你忘了吗?今天是五月二十七日,是你的生日!”
不等洛德反应过来,胡赛指着身旁低着头吃草的怪兽说,“洛德,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一只史前的肿头龙,它的头盖骨既结实又坚硬,连石头都能撞碎,洛德,我答应过要送你一只巨兽当宠物的!”
“你是说,他是只恐龙?他是一直活到现在的恐龙?”洛德仔细打量着肿头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胡赛得意地点点头,他拉着洛德坐下,“让我从头给你讲述恐龙的来历吧!当然,它也是我们分开以后的经历!”
胡赛讲自己在马戏团的遭遇,讲孵化彗星蛋的艰辛,讲自己和唧唧在格雷戈里岛上的经历,最后讲到如何摆脱蛇颈龙,顺利从孤岛上逃走时,他骄傲地举起一只玻璃瓶。艺多不压身!天那水再一次帮上了我的大忙,那天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后,我急忙和唧唧燃起一堆火,我听说人类就是这样来吸引飞行员的注意的。果然,直升机降落到了岛中央的巨石上。起初飞行员以为是某个遭遇海难的水手在呼救,当他看到我和唧唧时吃了一惊。可是,我们并没有被抛下,因为飞机上恰好有两位生物学家,他们对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会平白无故地出现一只猴子和一只小鸡很好奇,决定带我们回去研究,当然我怀里抱的那枚巨蛋也令他们惊叹万分,他们将蛋放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地研究。
飞机穿越大海后,在陆地上的一所研究中心的院子里降落,尽管我很感激他们将我和唧唧带出海岛,但是我可不想再被囚禁在笼子里,而且那枚恐龙蛋也不能落入人类的手中,于是趁他们不备,我夺过恐龙蛋,抱起唧唧越墙而逃,那些人既吃惊又生气,他们哇哇大叫着追赶我,可惜他们不是爬墙的高手,等他们打开大门出来时,我和唧唧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洛德完全被这奇妙的经历吸引住了,他一会儿拍手叫好,一会儿又抹着眼泪。
胡赛接着说,“肿头龙就是我和唧唧从种子库里取出的蛋孵出来的。我和唧唧回到森林后到处寻找你,可是丝毫没有下落,于是我们决定将恐龙蛋孵出来。孵化恐龙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幸亏我有孵鸡蛋的经验,足足用了一个月,我才将肿头龙孵化出来。洛德,肿头龙温顺又热情,毕竟是我和唧唧将它养大的。我们为他采集带着露水的青草和最新鲜的浆果,他生长得非常快,也许你不相信,几个月前他还是只光溜溜的小家伙呢。”
肿头龙听到胡赛的话抬起头走过来,像小狗一样不停地摇摆着尾巴表示友好。
“洛德,接纳这只可爱的大家伙吧!他现在是属于你的宠物啦!别看他是草食恐龙,可是他的铁头无人能敌。洛德,当我听一只猫头鹰说城里的动物园里关着只狒狒时,就带着肿头龙来救你了,他的表现你全部看见了!他一定会保护你不受侵害的!生日快乐,洛德!”
洛德又开始大把大把地抹起眼泪来,他想哭又想笑,幸福和激动的泪水一再涌出,“胡赛,谢谢你,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能拥有一只巨兽宠物,而且还是一头活生生的恐龙,是你帮助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好朋友就是耍帮助对方实现愿望,不管这个愿望有多么难以企及!”胡赛笑嘻嘻地说,脸上却划过两道泪痕。
星星渐渐隐去了,黑暗散去,天边出现了一团明亮的玫瑰色的晨曦,紧接着万丈霞光喷薄而出。
“洛德,让我们出发返回我们的森林吧!小鸡唧唧也在那里等着你,他是真正的功臣,没有他就没有恐龙宠物,也没有我们今天的团聚,快去见一见这个了不起的恐龙密码吧!”
肿头龙日夜兼程,载着胡赛和洛德返回了阔别许久的森林,阳光斑驳如故,草木依旧丰盛,大胃口的肿头龙忙不迭地到河边的草地上大快朵颐,胡赛和洛德来到唧唧居住的树洞前。
唧唧已经快要长成一只成年的公鸡了,头顶上出现了漂亮的鸡冠,然而令胡赛惊讶的不是这些,他发现唧唧的脚下竟然放着一枚椭圆形的金黄色的大蛋,唧唧身旁还站着两只高大的鹈鹕。
“是他请求我们带他飞到一个海岛上,并且带回来这枚蛋的。”一只鹈鹕指着唧唧说。
“他说要让我们大开眼界!”另一只鹈鹕摇头晃脑地说,“小鸡没骗我们,我一辈子都没有到过那么神奇的地方,石头上会变出门,门里还有奇妙的机械手和蛋库房,虽然嘴巴里含着只小鸡和大蛋飞行很累,但是我们觉得很值得!对啦,狒狒先生,你知道我们带回来的这枚金色的蛋是什么蛋吗?”
“唧唧,你一个人去了种子库?”胡赛吃惊地跳起来。
唧唧指了指远处的犀牛背上的黑鸟,“犀牛鸟说每一只鸟都应该有一只大野兽做宠物,这样才显得很酷。他说虽然我不会飞,但其实我也是鸟类的一种,我也应该拥有一只巨兽宠物!”
胡赛哭笑不得,这时候,吃饱喝足的肿头龙摇摇晃晃地赶回来,当他探过脑袋看见地上金色的蛋时,大呼小叫着转身撒腿就跑。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胡赛迷惑不解。
“那是枚霸王龙的蛋!霸王龙最喜欢吃的食物就是肿头龙!他孵出来后会将我咔嚓咔嚓吃掉的!”肿头龙头也不回,消失在了丛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