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半年前,张有一天惊讶地对我说,刚才在古玩摊那儿遇见你,你好清高呀你。我说,你搞错了吧,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去过什么古玩摊。他说,这就奇怪了,明明是你我想我不会认错的,我喊你,你看了我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好尴尬啊当时。
我说,大约是什么时间?
两点钟左右。
那时啊,那时我在家里睡觉,两点半过后才出门。说到这儿我的后背却在冒着冷汗。
第二天,正午两点在古玩摊附近,我看见了自己,正如张所说的那样,自己只看了一眼,掉头就走,追也追不上。
后来有一次,正午两点钟我又在桥头上与自己相遇,我仔细打量自己,发现自己长得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不过神色抑郁了些。这次我们互相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接下来我在邮政局门口、街口、商店橱窗前、公共汽车站点等一些地方遇见自己,一次次便相互熟悉了起来。
有一次是在影剧院门前台阶上,一场新电影刚上演完,我与自己交换了彼此的看法,自己认为该片的音乐和摄影不错,我也发表了我对男主人公追女主人公的那些伎俩的意见,在一些方面我与自己达成了共识。
最后一次遇见自己是在一位要害部门领导者的家门口,我怀揣“小意思”,为老婆调动的事奔波着,但自己不同意我这么做,自己认为这些钱足够给儿子买台电脑,但我对自己的观点不敢苟同,自己看一眼然后扬长而去,跟我第一次遇见自己的神态一样。
现在,妻子终于调到一个较为理想的部门任职,我们的家庭生活比往日更加幸福,但我知道我对不起自己。
接下来有一天,张说两点左右他在一个地方遇见过我,还说我当时的样子跟面前的我判若两人。我说你别开玩笑了,那人肯定不是我,我一直有午休的习惯,两点半前从没出过门。张说仔细想来也不可能是你吧,可那人的确跟你一模一样,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你一定会感到古怪的。
我说,不可能再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