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那么美,我念念不忘。
回忆那么伤,我难以释怀。
明知道,同康侨回到这座城市,定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回忆。
可,还是义无反顾。
北方小城的小空,是略带浊色的蓝,于苍白中以低沉的姿态平息了年华的寂寞,一盏盏走过的心事,零零碎碎,如同晦涩的棉絮难以剪断,斑驳杂乱了一季冬语,写在未知事物前的题序让心里某处隐隐不安,“雕刻时光”休闲吧,二人相对久久无语。
“我们五年没有说话了,这么多年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容帆看着她。
小培低垂着眼帘,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他说,可是一见到他,她却无从说起。
容帆问,“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我想和你谈谈小榕的事。”小培终于抬起头。
“小培,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
“小榕是我们的孩子,你并没有打掉他。那天小榕拿着当年我们的合影找我,我才知道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当初我一个离开,生活真的很难,所以一度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忍心。容帆,小榕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他的身上,我不能失去他,你不要从我身边把他带走行吗?”
容帆不解地看着她,“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对不起,我一见到你心就好乱,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并没有强迫你什么,现在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小榕也快乐一点。”
“没遇到你之前,我们过得很平静,一见到你什么都变了!”小培无法控制自己。
“就算是我做错,我们还可以重新来过呀!给小榕一个健全的家庭好不好?我们还在犹豫什么、顾忌什么?”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在我身边的只有一个男人,就是康侨,他一直照顾我,关心我,他给我的都是你不曾给过的。”小培看着他。
“小榕是我的儿子啊!就算你不再爱我了,不想再接受我,也不该阻止我爱儿子吧!”容帆有些激动,埋藏了五年的感情一直无法得到释放,现在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没错,他是你的儿子,可是养过他一天吗?对他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你根本不懂怎样做一个父亲,拿什么去爱他?”
容帆怔了一下,一脸失落的表情,“看来,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雕刻时光”休闲吧,小培在等康侨,突然一个桀骜不驯的男孩坐在她对面,直视着她,目光冷漠。她有些不自然。
小培说,“对不起,这个位置有人。”
男孩就是康琦,“我想和你谈谈。”
“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行了。”
“对不起,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搭讪。”
“我叫康琦,是潘派的朋友,康侨的儿子。这样够详细了吗?”
小培好像知道他来的目的了,“那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找我谈?”
“康侨的儿子。”
“他就要来了,我想我们三个人一起谈更好一些。”
“不,我现在就要谈。你怕什么?”
“我会怕一个小孩子吗?只要你不是无理取闹就好。”
“纠正你两个错误,首先,我不是小孩子,其次,我不会无理取闹。”
“你要谈什么?可以开始了。”
“你知道。”
“你是想阻止我和你父亲的婚姻?”
“不是,我阻止不了。我只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嫁给他是什么目的。”
“目的?我看你是想得太复杂了。”
“难道你真的爱他?”
小培没有回答。
康琦问,“为什么不回答?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大都为了钱,如果没看错,你是个很柔弱的女性,对不对?”
“这代表什么吗?”
“你当然不会为了钱,而你这样的女性往往不是因为爱所以爱,而是为了需要爱才去爱。”
小培笑了,他好像说到她心里面去了,她不得不承认。
康琦说,“我很少这么有耐心地跟人讲话,希望你能仔细想想。”
第二天早上,潘派来到客厅,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碟子,并盖好盖子,康琦做好了早餐?不可思议。
她掀开盖子,怔住了,那是一张演唱会的门票,还有一张蔚蓝色的纸签,那是她在圣诞树上写下的纸签,竟是被康琦看到了,他在背面写道,“我知道你有多喜欢他了,今晚是《天堂鸟》最后一场演唱会,你一定早就知道,祝福你们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生日快乐!——康琦。”
潘派笑了,“谢谢你,康琦!”
音乐大厅里,《天堂鸟》乐队最后一次演唱会刚刚开始。
潘派赶来了,她突然好激动,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倪骁音了,没见到他时,她只是想他,就要见面时,她的情绪变得好紧张。就像某些往事,不提及时感觉会渐渐平淡,一旦提起,再处在原来的环境中,感觉就变了,这就是触景伤情吧!
台下气氛十分热烈疯狂,家人朋友们都到场了,倪文达和容雪怡,凌雨晨和叶贤,楚岩和凌思雯,容帆和潘派,小培和柏榕,作为歌迷的康琦也到了,更有歌迷无数。
《天堂鸟》正演唱当年的成名歌曲,有好多还是潘派作的词。
结尾,每个成员都下台向大家道别,场面激动。
记者开始访问。
“火鸟,《天堂鸟》的最后一场演唱会是否意味着将要解散,各奔东西呢?”
倪骁音说,“《天堂鸟》永远不会解散。”
“请问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我们都将退居幕后,为大家作出更好的歌。”
“火鸟,有一个不情之问,前不久,有人拍到你与一位漂亮小姐在‘雕刻时光’休闲吧相见,你要向歌迷们澄清一下吗?”
“我想不需要澄清什么,我爱的人,她的名字叫潘派。”倪骁音说。
……
潘派感动地笑了,笑容里还有泪水。
人群中的康琦也笑了……
演唱会结束时,《天堂鸟》被观众和记者们触拥着,康琦被人群拥到倪骁音身边,他第一次与自己的偶像距离这样近,他同时感到一种幸福的压力,而他偏偏又是他的假想情敌,但是当他把那张演唱会的票送给潘派时,他便决定不再做他的假想情敌了。
“潘派来过。”康琦只看着倪骁音说了一句。那么拥挤的人群,那样嘈杂的地方,倪骁音居然听到了,他看着康琦,两双眼睛,四道目光只在空中交汇了两秒钟,却形成一个经典的特写,永恒的定格。他们似笑非笑,表情那样相似,不羁而神秘。康琦已渐渐退出了人群,也退出了倪骁音与潘派的故事。
婚礼当日,康侨去接新娘,忽然车前杀出一个冒失鬼,倒在地上。
康侨的司机紧急刹车,下车去看。大喜的日子撞上这种事真是倒霉。
凌思雯揉着脚,泪眼汪汪地看着康侨。
“疼死我了!大叔,怎么开的车嘛?完了,我站不起来了!”思雯怪叫着,这个麻烦的小女人,天知道她又在搞什么鬼。
康侨赶紧问,“小姐,你没事吧!我叫人送你去医院。”
“哎!别碰我,我动不了。”
这时楚岩走过来问,“怎么回事?”然后亮出证件。看来他也有备而来。
“没什么,只是交通意外。”康侨说。
这时己围上一大群人。
思雯大声说,“什么‘没什么’?我伤得很重的,要是我的腿出了状况可跟你脱不了关系,我还没嫁人呢!我让你今天也结不成婚!”然后又对楚岩说,“警察叔叔,你来的正好,不然这家伙就要逃跑了!”
楚岩蹲下来,小声地说,“哎!不用叫叔叔吧?叫哥哥就行了!”
思雯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小姐,明明是你自己冲过来的。”康侨说。
思雯说,“我神经病啊!这么年轻漂亮,才没那么想不开呢!”
“你太不讲道理了!”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跟我到警局录口供。”楚岩说。
“这怎么行?我今天要结婚的,去了那还来得及嘛!”
思雯小声地说,“就是让你来不及。”
“先生,合作一下,警民一家嘛!如果不是你的错,我们一定会查清楚。”楚岩说,他给人的感觉倒是值得信任。
“你不去就表示理亏啊!”思雯又说。
“好,我去。”康侨说着打电话给小培,“小培,公司有些事情,我可能要晚到一会。”
“什么事?很重要吗?”小培问。
“是啊!但我会尽量及时赶到的。”
“我会等你的。”
楚岩扶思雯起来。
思雯偷笑道,“怎么样?够逼真吧!可以当演员了是不是?”
“戏还没演完呢!再坚持一会。”楚岩说。
“第一次这样,真刺激!”
“刺激更大的是康侨吧!”
容帆从手术室出来,柏榕立即奔过去。
“你怎么在这?”容帆问。
“我打电话告诉妈妈,我离家出走了。”柏榕说。
“什么?快回去!怎么能开这种玩笑?谁教你这么做的?”容帆着急了。
“是骁音叔叔教我的。”
“骁音?怎么大的小的一块疯!柏榕,听话,我让人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找妈妈。”
警局外。
康侨出来就被一大群记者围个水泄不通,带头的正是潘派,原来大家都是窜通好要帮容帆和小培的。
潘派正说,“康总,我们等您很久了。今天是您大喜之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可以向大家稍作解释吗?”
康侨有点生气了,“潘小姐,我一直认为你和别的记者不同,原来都是一个样子!”
“康总,怎么火气这么大?对了,还没说恭喜您呢!今天日子特别,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吗?”
“对不起,有什么话等婚礼之后再讲。”
“那先和大家合张影可以吗?”
“改天。”康侨穿过人群,匆匆上车。
潘派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唉!我也不想这么做,其实你是个好人,可是容帆和小培也是我的好朋友。”
容帆正开车向礼堂驶去,一边不停地看表。
康侨和容帆同一目标行进,速度不慢。
突然又看见前面好大一群人阻塞了交通。
“怎么回事?”
司机说,“我下去看看。”
片刻,司机回来。
“康总,你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是那个《天堂鸟》乐队在此路过,引来一大群歌迷造成交通阻塞,要散去大概要等一段时间。”
康侨说,“绕路走!”
礼堂,宾客己至,小培显得格外沉静,她似乎并不急于康侨快到这里。
外面。
容帆的车和康侨的车在同一时间到了这里,他们下车来,互相看了一眼,康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康侨一袭新郎装,而容帆在做完全手术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两人一起向里面走,忽然一个人挡在康侨面前,是康琦 ,父子对望着。
容帆奔进礼堂,全场的人看着一身白褂的容帆,小培惊呆了。
外面。
康琦说,“爸爸,成全他们吧!用一个儿子换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可以吗?”
里面。
容帆走到小培身边,小培感动地看着他。
有人小声议论,“怎么新郎换人了吗?”
“容帆,你……”小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她没想到容帆可以为她这么做。
“小培,你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问我理由,我只是觉得和你像一家人,我们应该生活在一起,还有,我可以给你幸福!”然后他向礼堂里所有的人宣布:“她是我的,我爱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