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归,倪骁音演唱结束,挎着吉它,来到潘派身边。
“现在不用逢场作戏了吧!我们不用走得这么近。”倪骁音一边喝酒一边说。
“不是作戏。”
“你不是弄假成真了吧!”
“倪骁音,我认真,你随意。”
两个人的态度半真半假,酒吧很吵,外面已是如水的凉夜。
徒步走过一条长长的街,各怀心事,无可否认,他的心事里有她,她的心事里亦有他。
“听过《天堂鸟》吗?”他问。
潘派抬起头,“天堂鸟?”
“是电台热线,我最喜欢的节目,主持人蔚蓝特别棒,每次我听完她的节目或和她通完电话,我的心情就会变好。我想她一定是个快乐的女孩。”
“不一定啊!”潘派说,“有的人只会开导别人,不会安慰自己,说不定她也有很多苦恼。不过小时候我也想过做电台DJ。”
“现在呢?”
“其实我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名网络作家,名扬天下!”
“想出名还不容易,那你就大声向四周喊出你的名字,别人不就知道你了。”倪骁音竟说。
“好主意啊!”潘派道,忽然扯开嗓子向四下叫喊,“哎——我叫潘派,都认识我吗?我要出名!”
周围人吓得躲得远远的。倪骁音忍不住大笑起来,潘派也笑着。
“你的梦想呢?”
“做一个歌手,唱我自己的歌。因为曾经有个小女孩说过,想听我唱歌,她一听到音乐,就会笑。”
潘派凝望着骁音,眼神异样,好像刚刚才看懂倪骁音的本色。
“谁有勇气将幻想变成现实,谁就是真正的英雄!”倪骁音说。
“你心中有英雄吗?”
“当然,难道你没有偶像吗?”
“有啊!”
“谁呀?告诉我啊!”潘派看着他,眼神明亮。
“是……”倪骁音似乎不好意思说。
“说呀,你崇拜谁?”他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
“我爸爸。”他终于说。
“你爸爸?你不是恨他吗?”
“你怎么知道?”倪骁音看着她有些意外。
“今天看你看他的眼神就感觉到了。原来你崇拜他,你说你崇拜他什么?”
“事业有成,有魄力。在公司里他是以德服人,什么事都身先士卒,以身作则,不过在家里就是以暴制人了。不管怎么样,他在我心中是个巨人,永远不会被任何事击倒。”
潘派微笑着看着他说着自己的父亲,有一种羡慕,还有一种欣慰。
“你笑什么?”倪骁音看她问,“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不许对别人讲啊!”
她看着他孩子一样的表情,点点头,“好,今天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真的!”
倪骁音偶尔拨弄琴弦,他拨动的已不只是琴弦,还有身边女孩的心弦。
忽然一阵悠扬的吉它声,倪骁音在弹一首曲子。
潘派看着她,陶醉在他和他的音乐中。
曲终。
“好听吗?”
“很好听。”她说。
“我自己作的,临时迸发的灵感。”
“教我好吗?”
倪骁音又弹了两遍,潘派练习了两遍。
“第二句还是弹不好。”她说。
“要这样。”倪骁音说着手把手地教她,。
他们距离那么亲近,潘派感到一阵心跳加速,“这样对吗?”潘派回头,不小心碰触到骁音的嘴唇,两个人怔在那儿,两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淹没在彼此的纯净里。
吉它、音乐、他和她。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中午时光,潘派一个人在避风塘里,还是去年的外套和围巾,但她一直情有独衷。
情不自禁,想起那个夏天,为了追寻“容帆”的一丝线索,追踪骁音至此,却看到骁音在撬门……她笑了,我的那个海岸男孩,到底在哪儿?容帆,这么特别的名字,竟然有此重名,而她的“容帆”现在成长为什么模样,是否能是她所爱?
还是原来的位置,倪骁音曾在她生日那天送她一朵餐巾纸折成的玫瑰花,最后又害她人生第一次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坐在这里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而进来的人很少会注意到她,除非有人特意来找她。
明媚风姿绰约地走过来,初秋的天气微凉,她却穿得美丽冻人,短裙,披肩,丝袜,皮靴,加上一个精致手包,无一不是名牌,周围的人都看着她。她也俨然把自己当明星的样子。
“你就是潘派吧!”她在潘派面前站定,上下打量她问。
潘派看看她,没有什么表情,“没错,我们见过,有事吗?”
明媚眯起眼睛,“倪骁音怎么会喜欢你呢?他喜欢的应该是成熟的、丰韵的、有女人味的女人,而不会是你这种发育不全似的女孩!”
潘派觉得这个女人很莫名其妙,她是从何获悉她与倪骁音的关系?潘派与骁音不过是为了成全容帆与小培做了场戏而已。
真的只是场戏吗?
潘派没有多思虑,面前这个女人,她倒是想气气她。
潘派瞪着她,“每次见面,你都让我感到很恶心,你到底是谁?”
明媚眯笑着,俯下身,弯下腰姿,贴近她,一股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她一字字道,“我是倪骁音的女朋友明媚。”
“是吗?你不是叶贤的情妇吗?专业小三儿!”潘派轻描淡写地说。
明媚仍然保持那个姿势,俯身,弯腰,使她的侧面曲线非常惹火,一些周围的男士,甚至女士,都目不转睛,有的男人,手中的餐具都掉了下来,“咣当”一声。
低胸的裙装,波涛“胸”涌地呈现在潘派面前,好像在向她示威。
潘派却觉得,她这个姿势,不累嘛?腰不酸嘛?裙子还那么短!不怕走光吗?竟然说我发育不全,这前凸后翘的,那太张扬了吧!
明媚接着刺激潘派,“他一直在追求我,在他离家那段日子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之间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你那么高调,不如把一些相片发到网上,说不定你一夜成名呢!我是记者,还能帮你炒作,不收费的,对于一文不值的人,免费!”潘派的灵牙利齿也不是盖的。
明媚自是阅男无数,亦阅女无数,她倒是不急不缓,沉得住气,只是保持媚笑,“我想成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才不屑做个小明星呢!倒是倪骁音,他需要包装和成名,我能帮他,你不能!”
“我知道,以你的阅男无数,以及拜金主义,一定有资本帮助他。不过你真是多余了,难道你不了解,倪骁音有个有钱的老爸,这个富二代,如果想成名,还需要靠你这个拜金女吗?”
“原来你知道他是富二代呀!看来你也和我差不多嘛!还装得这么清纯和清高!呵呵呵,他承认你这个女朋友了吗?你以为有守门员就进不了球了吗?”明媚眯起眼睛问。
“可是进球之后并不会换守门员啊!”潘派说。
“那就试试吧!”撅在那里良久的明媚方才直起身子,令周围的男子饱足了眼福,妖娆地向门外走去。
埋头写了几天的乐谱,眼睛酸酸的。
几天没有出门的倪骁音终于见到天日了,初秋的空气真的很好,虽然带着丝丝的凉。
刚出来就看见潘派,像秋天的暖阳。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无望的痛苦,迷茫若失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梦想,只有她可以感受得到,因为,她也和他一样。
倪骁音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他知道自己总是在无意中伤到身边的人,可是他真的不想那样。
潘派也看着他,“明媚找过我,倪骁音,你给自己一个目标好吗?其实很多事情是我们可以决定的,我不想看你活得很颓废,每天找一些滥女人去暧昧把自己搞得疲惫不堪,以为这样就是充实,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伤痛。你应该想一想你现在在哪里,将来要去哪里。”
倪骁音有些感动,这个女孩,他们之间没有暧昧,没有复杂的感情纠葛,但是他们彼此关心着,谁也不曾抽离谁的世界。
倪骁音忽然拉起她的手,说,“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在一幢半新的小楼前停下,远远己听到一阵几种乐器合奏的声音,潘派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倪骁音。
敲开一扇门,潘派看见里面有三个奇怪的青年,还有各样的乐器和几样简直摆设,虽然简陋,却充满艺术气息。
光头青年说,“火鸟,怎么这么晚?大家都在等你呢!”
长发青年问,“这位美女是——”
倪骁音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潘派。”
大家一起说,“嗨!你好!”
潘派看着大家友好地说,“你们好!”
长发青年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怪兽,是乐队里打架子鼓的。”
倪骁音小声告诉潘派,“这家伙很色,我不在的时候,千万离他远一点。”
光头青年说,“我叫阿浩,是乐队的贝斯手,请多多关照!
潘派心想,这个名字还像个人名!“你说话的样子很像韩国人啊!”
“我是韩国人。”阿浩说。
“真的?不过在我印象里,韩国人都喜欢凌乱怪异的长发,你却是光头啊!”
“他呀!是为了追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品独特,就喜欢光头,他只有忍痛割发了。”倪骁音说。
“那女孩一定感动了?”潘派说。
阿浩笑笑,“还没呢!”
“努力呀!我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
“大胡子,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潘派说。
“啊?我……我是乐队的键盘……”胡子青年说。
“叫他木头就行了,他是我们的‘管家’,挺害羞的,见了异性就脸红。”
“是吗?这么可爱!最后该轮到你介绍一下了,倪先生?”
“我是乐队的吉它手兼主唱,他们叫我火鸟,这个乐队是我在大学时组织的,但是后来解散了,现在我们又重新组织起来。”倪骁音说。
“乐队的名字是——”
“天堂鸟。”
潘派似乎怔了一下,但立即说,“喜欢这个名字。”
“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勇敢的,我可以振作,我活的并不是真的颓废。”
潘派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怪兽说,“我们乐队一直少一个作词的,潘小姐,能帮助我们吗?”
“早就听火鸟提过你了。”
“那好,我想先看看你们的实力。”潘派说。
“没问题,大家准备一下。”倪骁音说。
“火鸟,唱你当年做的第一首歌吧!”怪兽说。
“对,就是那首《爱,微蓝》。”木头也说。
乐队成员各就各位,奏起音乐,听着前奏,潘派忽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身在海边,而那里正要发生一个很凄美的故事。
一首歌结束,大家看着潘派,而潘派只看着倪骁音。
“潘小姐……”怪兽说。
“叫我潘派就可以了。”
“这首歌怎么样?”
“不错啊!”潘派看着倪骁音,“这是为小培做的吧!”
骁音有点诧异的表情,没承认,也没否认。
阿浩说,“那一阶段,火鸟的灵感特别多,做了很多好歌。”
“对了,那首《怕黑》,我认为是最好的。”木头说。
“我想听。”潘派说。
“他这首曲调会柔和一些。”倪骁音说。
“而且特别伤感,听了不要落泪啊!”怪兽说。
大家一起表演《怕黑》,感觉也是一个海边的故事。
《怕黑》
天黑了 星光下 他哭了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不是没有家
是不是黑夜吓着了他
他说 有人爱了就不会害怕
我想给他很多的爱
给他温暖和关怀
因为所有的人都一样地脆弱
一样地需要一个家
擦干泪吧
我们一起去找妈妈
不要哭了好吗
海洋那岸有一个象牙塔
妈妈就在那里等你去找她
海洋那岸有一个童话
妈妈将为你轻轻讲述它
孩子
不要怕 不要怕
天亮了
我们一起去找妈妈……
潘派鼓起掌,她果然流泪了,而倪骁音眼中也含着泪。
“看你,又把水龙头拧开了!”倪骁音说。
“你也快了,还说我!这首歌是为你妈妈作的?” 她问。
倪骁音点点头。
“《天堂鸟》一定会成功的,我也会帮助你,你们比我想像中更有实力。”
“有你支持我,我会更加努力的,作出最好的音乐是我最大的理想。”
“从你们的歌声里,我感觉到一种无法被解读但却被认同的孤独。”
“但是你已经理解了。”倪骁音感动地说。
怪兽说:“今天开始,《天堂鸟》的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