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广场,闲适的人们来这里度过一天最轻松的时光。
一对对小情人牵手而行,一对对老人在慢慢跑步,父亲陪着年幼的孩子骑自行车,玩玩具,一幅幅温暖的画面……
一个七十来岁的白发老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太太,走着走着,老人蹲下来,为老伴揉揉腿……
“咔嚓”一声,温馨的画面定格于潘派的相机中。
老人抬起头:“姑娘,在拍什么呢?”
潘派微笑:“幸福!”
她是多么喜欢看到那些幸福的画面,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得到幸福,只是,幸福那么远。
潘派直接占了里面角落的一个位置,回头看见容帆正要占门口的位置,容帆笑笑,过来了,瞬间,潘派的整个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
“喜欢里面的位置?”
“嗯!有安全感!”
侍者到,容帆点了啤酒然后问潘派,“要喝什么吗?”
“你喝啤酒,我也要。正常情况下,你这样的工作狂应该喜欢喝黑咖啡才对,倪骁音才喜欢喝酒,你们一个是为了清醒,一个是为了麻醉。”
“你喜欢看透别人的心思,不过和你在一起觉得很轻松,为什么从前我没有发现呢?”
“因为你的眼睛缺少发现,你太自我了吧!”
“我好像好久没放松自己了,被给予的希望越大,压力也就越大,我很怕让人失望,我不能像骁音那放纵自己。”
潘派一边聆听,一边折成一颗小小的幸运星,放在容帆的手心里,容帆看着潘派干净的眼睛,一时迷途深陷。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每个人都不完美,要对自己宽容一点!骁音虽然自由,可是并不轻松。”
“是吗?你好像挺了解他。”
“你不了解他吗?你们是兄弟呀!”
“我很少去了解他。”
“你不是个好哥哥啊!”
“一直以来,我好像忽视了身边的好多东西,父母、弟弟和朋友。”
“还有喜欢你的女孩子吧!”
容帆笑了笑。
潘派接着说,“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找不回来了,失去一样东西很容易,我们在不经意间就会让它悄悄溜走,想寻找就很难了。不要太固执了,理想前途固然很重要,可是就算事业获得了成功,最亲最爱的人却不能一起分享,那还有什么意义。”
“你和小培一点都不一样。”容帆抚弄着幸运星。
“她有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我不喜欢猜想别人在想什么,很累。”
“你们很熟吗?”
“我们在高中是校友,好多人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不过我们谁也没有跨出那一步,她挺清高的,我也挺骄傲。”
“现在既然大家又重逢了,你们还有机会呀!”
“我和你也很有缘啊!”容帆忽然笑着说。
潘派也笑了,等的就是这句。
“明天,我们医院有一场舞会,你能来吗?”容帆说。
“外人也可以参加吗?”
“当然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临时的?”
“一辈子的也可以。”
两个人都笑了,没有暧昧。
潘派折叠的那颗幸运星被放在办公桌漂流瓶的旁边,那些生活中的小细节,一直被他忽略,那些小美好,一直被他省略,他只是想努力,一直保持住父母及所有人心中的完美无缺,完美,也是会疲惫的。
轻轻打开那颗幸运星,上面是潘派并不隽秀、有些狂妄的字迹:“加油,我的海岸男孩。”
第二天,医院的舞会上,潘派如约来了,人不多,大都是容帆医院的同事。
容帆向她招手,潘派走过去,也许因为容帆的原因,大家的目光都停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同龄的小护士,容医生可是她们的梦中情人,从没听过他有女朋友,今天他却请了一个“外人”做舞伴,她们都要嫉妒死了。
“平时看你们这些当医生的都那么严肃,想不到玩起来也很疯嘛!”潘派说。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潜藏的一面才是最真实的。”容帆说。
一个女医生看见她,走过来说,“容帆,这位是——”她眼中的嫉妒让潘派觉得很不舒服。
容帆倒是坦然面对,“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同事韩医生,这是我的女朋友潘派。”
潘派惊讶地看着容帆,一时受宠若惊,他们从来没确定过什么,他却在这一刻,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她迷惑起来。
容帆突然拉起潘派的手,在轻缓的音乐中漫舞起来,此时此刻,她就像童话里的灰姑娘,终于被王子牵起手,奔向幸福的云端。
容帆开着车,潘派偷偷地看他,她竟有些怀疑,二人空间里的他,跟舞会中的他,究竟是不是同一人?他的侧脸如刀雕,那么棱角分明,却也那么冷冽,他的眼神那么深遂,深不见底。此刻,他在想什么?
容帆陷入了沉思,他很矛盾,他一直不肯让自己涉足爱情,他认为那是件很麻烦的事,在他心里,只有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冷漠总是让她无所适从,如果不是没有一点感觉,他怎么会如此冷漠?他到底明不明白她的心情?他怎么会不懂,只是他在逃避罢了,难道接受一个人的爱真的那么难吗?难道对他来说拒绝比接受还容易?
不一会儿到了小红楼。
外面下起雨,他们等着雨停。
而楼上,那扇窗前,刚要拉上窗帘的小培看到了容帆的车。
在这样的空间里,除了雨声,什么也没有。
好久,雨小了一点。
容帆才说,“雨快停了,回去吧!”
潘派看着容帆,她好想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她终于问,“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容帆没有正视她,他不愿看到女人那样的眼光,他怕看了会心软。
雨忽然又下大了。
潘派冲到雨中,容帆追下来,两人站在雨中。
潘派回过头,两人在雨中对望着,潘派流着泪,这样的场景让她难以自控,她大声对他说,“我等你好久了,你是铁石心肠吗?”
容帆低下头,任雨水淋着,他努力想使自己清醒一些,理智,永远都站在感情的前面,“傻孩子,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