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参加敢死队!”陈赓向周恩来主任请求。
“你还是在教导队一团当宣传队长。”周恩来急速地束上皮带,扣上枪套,“做好宣传鼓动工作,你的力量就是十个敢死队,一百个敢死队!”
“那我到前方去!”
“走,我和你们一道去。”
陈赓发现站在路旁的杜聿明垂头丧气,问道:“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嘿,我倒霉!”
原来杜聿明毕业后,被分配到第一团一营三连当见习官兼军需上士。他过去管理家务的经验,竟在军队里派上了用场,士兵伙食费一月六元,每天菜金才一角多钱,他精心安排,带着炊事兵上街买菜,然后又跟着下厨做饭,全连伙食办得很好,深受连长和士兵的称赞,不久把他升为第二排副排长。杜当到排长以后,对士兵管理严而偏苛,士兵稍有疏忽,他动辄就处罚跑步或斥骂,以致不得兵心,在连里待不下去。
陈赓把他拽进队列,说:“到宣传队来吧。”
“我不会宣传。”
“很简单。就按周主任说的,一是宣传国民革命的伟大意义;二是动员和组织民众;三是维护检查军风纪,搞好军民关系。走吧,咱们比部队先出发。”
周恩来建立了行军作战中的一整套政治工作制度。他经常派出宣传队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宣传队到处贴标语,向老百姓宣传,争取人民群众的了解和支持。在每个士兵胸前所佩符号的背面印着“爱国家,爱人民,不贪财,不怕死”的字样,由各连党代表经常对士兵讲解这四句口号的意义。他要求军队保持严明的纪律。校军一律颈系红巾,军服整齐。军校政治部提出:不扰民,不拉夫,买卖公平,不强占民房。士兵们一边行军一边高唱《爱民歌》:“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莫拆民房搬砖头,莫踏禾苗坏田产,莫打民间鸭和鸡……”
人民积极支持军队。部队要过河,老百姓就找来木船。天黑,他们就用竹子捆成火把,用桐油点着,把两岸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沿路居民烧好茶水,煮了番薯,摆在道路两旁。官兵们即使只喝一杯水或吃一个番薯,都要给老百姓留下几个铜板。
杜聿明执行检查军风纪特别认真。他发现哪个官长或士兵,只要打破老百姓一只碗或损坏一棵庄稼,都要照价赔偿,有时自己掏钱赔偿。可是要向沿途群众讲话,他可犯难。满口陕音,广东话又不会说。陈赓就站在他旁边,他说一句,陈赓就用粤语替他翻译一句。
杜聿明纳闷:“你的广东话说得好,干啥不直接自己向群众讲呢?”
陈赓笑笑:“你枪打得好,嘴巴却笨。我这是给你机会,让你多练练,对你有好处!”
蒋先云和贺衷寒都参加了敢死队。队长由第一团第一营营长沈应时担任,共有百余人。
2月15日拂晓,教导第一、第二团的敢死队扶梯攻城。蒋介石来到涧井高地的炮兵阵地督战。他披着黑斗篷,高声叫喊,挥着两手,斗篷的下摆也随着提了起来。各团营长均亲在第一线指挥。蒋先云和他连队的旗手,首先接近城根。蒋先云刚要往梯子上爬,旗手一把拉下他,说:“旗帜应当在前面!”
蒋先云说:“好!”趴下身子,让旗手踩着他的背爬上墙头。可是旗手刚一露头便负伤了。蒋先云立即抓过连旗,登上梯子。士兵和军官跟在他的后面,从豁口处爬上城墙,仿佛坦克履带在转动一般。同学蔡光举被子弹打穿了肚子,蒋先云急忙去扶。他咬着牙说:“先云,赶快为我医治,逆贼正待我们痛杀!”
城门从里边打开了,士兵们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拥向城里。接着,第二团士兵也很快越过了墙。陈赓、杜聿明随着部队冲入城内。战列部队继续肃清残敌,占领阵地,宣传队则展开宣传安民工作,顿时淡水城内,军民一片欢腾。
攻下淡水之后,第一团团长何应钦过去在贵州当过旅长,有实战经验,马上派出警戒,严密监视敌人动静。而第二团团长王柏龄却马马虎虎,只是通知各营连找个地方住下,自己便带着勤务兵找老百姓弄吃的去了。不久,敌人的增援部队来了,第一团单独顶着,第二团的官兵在找不到团长的情况下,各营连自动出击。敌人把城外四五华里的高地都占领了。第四连在连长、党代表蒋先云的带领下,向山头上的敌人攻击。
蒋介石闻讯赶到,站在蒋先云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枪声密集,子弹横飞。
过了一阵,王柏龄匆匆赶来。
蒋介石满含敌意的眼睛瞪着他,问:“你带来多少人?”
王柏龄满头冒汗,慌忙说:“带来一个连。”
蒋介石大声喊叫:“我叫你当的是团长,不是连长!你完全失职!”
蒋先云回头望了一眼,心中暗自一笑。王柏龄过去在上海滩鬼混过,常做花头与妓女生意分钱。到了黄埔,与贺衷寒串通,成立孙文主义学会(前身是中山主义学会),专门与共产党的进步组织作对,曾唆使过孙文主义学会一头目林振雄殴打过青年军人联合会的人,周恩来将林振雄撤职查办,但对王柏龄———蒋介石的“第一只手”,奈何不得。看来他今天失职的事,蒋介石不会轻饶。
果然,蒋介石2月21日发布命令:免去教导第二团团长王柏龄的职务,调校本部服务;敢死队队长沈应时升任第二团团长。王柏龄和蒋介石在日本同过学,当时任黄埔军校教授部主任,何应钦是凭他的关系介绍到黄埔来的。
孙中山在北京卧病,接到校军克复淡水的捷报,甚为欣慰,命汪精卫复电奖勉。电云:
介石兄鉴:接铣午淡水捷电,逐句禀告总理,不胜欣慰,并谕代电奖励各将士,努力杀贼,以期三民主义之实行。
汪兆铭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