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晓丽打电话给高尚,说她找马菲有急事,可是马菲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一听到包晓丽的声音,高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猛灌了口酒,嘴里含糊的骂道:“哼!你怎么还没死?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娘们,还想害我们。”骂完还觉得不解气,把手机随手丢在枕边,任凭包晓丽在电话里大喊大叫,也不再搭理。
高尚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考着包晓丽在他和马菲的分手上所起的作用。想着想着,阵阵的晕眩感席卷而来,他感觉自己仿佛身在风雨中的船上,摇摇晃摇不得安稳。
迷迷糊糊中,高尚沉沉的睡去。
当他被冻醒的时候,已是深夜。
黑暗中,他挣扎着站起身子,借助手机的亮光,打开房间的灯。
口干舌燥的高尚,灌了两杯凉水,洗了把脸,努力的让自己清醒。
他坐到床边,拿出手机翻看,有5个未接来电,全是包晓丽打来的。还有一条短信,上面写着:“高弟弟,我找你们有急事,接电话好吗?你认为是我害了马菲?但是我不这样认为,你要明白,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助你们啊?我现在有笔大买卖,你们要想赚钱的话,就快点和我联系吧。”
“这娘们,真是不要脸。拉皮条挣钱,这种丧尽天良事情,她倒是干的很起劲。老天也不开眼,打雷劈死他们啊?让所有恶人统统都遭到报应吧。”他魔怔似唠叨着,愤怒的吼着:“我要恶人遭恶报。“
整整一夜,高尚都在苦苦思索着报复坏人的办法。他想了一千种方法,比如:偷偷的去货场剪断孙光头的车闸,或是去举报黑中介诈骗。可是思来想去,这些办法都不太可行。
天快拂晓的时候,高尚决定主动联系包晓丽。
他的计划是,先将包晓丽约出来,然后再编些假话,骗她的钱。
报复的方式虽然简单,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容易操作的。
计划已经定好,高尚决定马上实施。
吃过早餐,他在租房里,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觉得妥当了之后,他才拨通了包晓丽的电话。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包晓丽约他下午二点,在人民广场的喷泉边见面。
挂掉电话,高尚就开始准备。他刮掉胡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提前去广场等候。
一直等到二点半,包晓丽才姗姗来迟。
一见面,她就热情的拉起高尚的手,笑盈盈的嘘寒问暖。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人有点不知所措。高尚满脸尴尬的陪着笑说:“不冷,我不冷。我看包姐穿的挺少的,应该很冷吧?”
松开高尚的手,包晓丽自我打量了一番:“我也不冷。哦,你觉得我穿短裙会很冷。其实我穿着很厚的打底裤呢?”
她边说边撩起裙角,高尚红着脸,背过身说:“包姐,这里人来人往的。你这是干什么啊?”
“哈哈哈,我逗你玩呢。”包晓丽捂着嘴,大笑起来。
高尚转过身说:“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包晓丽点点头说:“好吧。广场下面有一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坐会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马菲呢?你为什么不带她来呢?”包晓丽用勺子搅动着咖啡,低头问道。
高尚抿了一口咖啡,叹了口气说:“哎!我们吵架了。她回家了?”
包晓丽放下手里的勺子,紧张的抓着高尚的袖口问:“走了?她还回来吗?你在电话里,怎么不早说啊?”
高尚低下头,闷着声说:“她过两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有大生意要和我谈吗?说来听听吧。”
包晓丽从包里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点上抽了一口,慢悠悠的说:“我说了,你可不要骂我啊?”
高尚说不骂不骂?
“这个大生意就是……。”话到嘴边,她顿了一顿。接着她压低身子,轻声的补充到:“上次马菲陪的那个局长,要去外地调研。他找到我,点名要马菲去陪他出差呢?你们要是同意的话,他愿意出一万块钱。当然,你们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事就当我没说。”
高尚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勉强挤出点笑容说:“好,好啊。一万块钱?你从中抽了几成啊?”
“老弟,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姐,我能从中抽成吗?”包晓丽佯装生气的说。
“包姐不要生气,我也是随口一说。你看,能不能先给弟弟几千块钱啊?”
“先给钱?你想什么呢?”包晓丽这回真的生气了。
高尚站起身来,作出要走的姿态。
“包姐。我要的是定金,你要觉得过分的话,那咱们就不要谈了?”
“唉,弟弟,你不要冲动。只要你们同意接这单生意,咱们万事好商量。”包晓丽从座位上起来,拉住高尚说。
高尚又坐回到座位上,满脸堆笑的说:“先给我五千吧?其余的,事成之后你再给?”
“不行,只能先给你们一千?万一,马菲要是不同意的话……。”
“这事不可能发生。咱们要做的是长期生意,我和马菲不会黑吃黑的。包姐,这事我做得了主,你就放心好了。”高尚摇摇手,打断包晓丽的话。
“最多两千,不能再多了?”
“三千?”
两人讨价还价,争执了半天。最后达成共识,包晓丽先付定金二千五给高尚。
事情谈成后,包晓丽心情大好。
她挎着高尚的胳膊,走出咖啡厅。
她拉着高尚的手,像小女生般撒着娇说:“为了庆祝咱们合作成功,你请我吃顿饭吧?”
高尚阴冷的笑了笑说:“请吃饭,没问题。包姐,先把定金给我吧?”
包晓丽撅着小嘴,一脸不悦的说:“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银行卡也都在家里呢?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回家去取。”
“好,先吃饭,再去拿钱。你说去哪吃吧?”高尚兴奋的说。
“我们去新华路吧?那里有家川味火锅,特别的好吃。”包晓丽想了想说。
“好吧,我们去吃火锅。”高尚边说边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
坐上出租车,他们直奔新华路而去。
时间刚过下午四点,这个时候还不到饭点,川味火锅城里也是食客寥寥,显得格外的冷清。
包晓丽点了一个火锅,要了几瓶啤酒。
初冬的季节,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望着外面西风吹翻的落叶。高尚忍不住又想起马菲,心里很是难受。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干了。”
包晓丽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甘示弱的说:“喝就喝,谁怕谁。”
两个人边吃边聊,你一杯我一杯的,越喝越多。
酒酣耳热之际,包晓丽开始向高尚诉苦。
她说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被孙光头强暴的,又说起自己是怎样一步步堕落的。她越说越难过,先是轻轻的啜泣,后来就开始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高尚也深受触动。他也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从最初的梦想说到现在的生活。
他俩就这样不停的喝酒,不停的相互倾诉。推杯换盏间,窗外的天渐渐暗了下来,二人决定离开。
高尚扶着包晓丽,晃晃悠悠的走出火锅店。
一出门,包晓丽就跑到马路边吐酒。她边吐边骂,骂全天下的男人,骂不公的世道。
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寂寥的街灯,拉长着行人的身影。
高尚和包晓丽坐上了出租车,他们正在赶往包晓丽的租房。
车行到半路,高尚不由的担心起来。
他轻轻的摇醒身旁的包晓丽:“包姐,把你送到你家附近,我就先回去吧?钱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包晓丽歪着头,痴痴的望着高尚。咧嘴一笑,笑的花枝乱颤。
她的疯笑让高尚的心神更加的慌乱,他不耐烦的说:“停,停。别笑了。我是怕……。”
“你是怕孙光头看见我们在一起吧?有什么好怕的?”包晓丽点上一支烟,吐了口烟说。
“我是不想造成误会。”高尚解释到。
“误会?管他误会不误会呢!我巴不得他早点死。”包晓丽目露凶光,恨恨的说。
高尚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把头转向车窗。
“嘿,哈哈哈。”包晓丽又在笑。
忽然她止住了笑容,神情严肃的说:“高尚,你不要害怕。孙光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他干什么去了?”高尚转过头问。
“给,你自己看吧?”包晓丽把手机递给高尚。
高尚接过手机,看到上面有条短信。
短信上面写着:“臭娘们,老子这几天不回家了。我刚骗了个网友,我要陪她玩几天。”
“这是他发给你的?”高尚不敢相信。
“哎!是的。不过,我也都习惯了?”包晓丽无奈的说。
“你们的孩子呢?他就不为孩子想想吗?”高尚不解的说。
“我把女儿送回娘家了。等我再攒点钱,我就离开他,这日子没法再过下去了。”包晓丽边说边把烟蒂丢出车窗。
出租车开了很久,一直开到城郊的一个城中村才停下。
“到地方了。”包晓丽伸着懒腰说。
“包姐,你回去多喝点水,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拿钱?”高尚冲她摆摆手说。
“来都来到了。跟我上去坐会吧?”包晓丽拉着高尚的胳膊说。
“这样好吗?”高尚惊慌失措的说。
“什么好不好的,走吧。”包晓丽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高尚往前走。
走进城中村,高尚跟在包晓丽后面,七拐八拐的才来到她的住处。
包晓丽住的地方是一个扩建后的农家大院,这个大院子租住了很多的房客,她和孙光头的租房在三楼。
“这房子的视线很好啊?可以俯瞰远处的城市夜景。”高尚趴在窗边,气喘吁吁的说。
“好什么好。我跟着孙光头,不知道搬过多少次家了。一会再看吧?来,过来喝杯水。”包晓丽说着就把水杯塞到高尚的手里。
高尚在写字台旁坐下,包晓丽拖了个马扎也在他身旁旁坐下。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相对无语,气氛相当尴尬。
高尚转过身,把水杯放在写字台上。他站起来,假装四处看看。
“里面还有一间是吧?你们租的这地方还挺不错的呢?”高尚没话找话的说。
“是吧。”包晓丽跟在他后面说。
“酒醒了吗。”高尚背着身问。
“醒了,你呢?”
“也醒了。你还真能喝。我从来见过,一个女人那么能喝的呢!”高尚说着就转过身来,一抬头,发现包晓丽正用炙热的眼光看着他。
高尚被她看的很不自在,他红着脸,低下头说:“不,不早了。包姐,喝点水,休息吧。”
他低着头往前走,包晓丽故意的往他身上撞。
“走?你不要定金了?”包晓丽笑嘻嘻的说。
“要,要。”高尚不好意思的说。
“想要钱,就坐下来,陪我呆会。”包晓丽步步紧逼,一把将高尚推倒在床上。
“包姐,你这是干什么啊?”高尚慌乱的问。
“没干什么啊?你不是挺恨我的吗?你认为是我害了马菲,害了你是吧?那我今天就全都还给你。从今往后,马菲每陪一个客人,我就陪你一次。我不收你的钱,这样你觉得公平吗?”包晓丽边说边脱衣服。
“包姐…我…。”
“高尚……。”
体内的酒精燃烧起的火热的欲望,将两个受伤的人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他们猛烈的摇晃着彼此的身躯,像西风里旋转的落叶,像水壶中翻滚的开水。
疾风暴雨般的冲刺之后,他们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高尚醒来时,已是半夜。
他抬头看了一眼床上凌乱的衣衫,又扫了一眼赤身裸体的包晓丽。
他仰天长叹,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流下。
“天呐,我都干了些什么啊?”高尚捶着胸口,万分的懊恼。
他迅速的穿好衣服,悄悄的溜出卧室。
走到外间时,高尚看到孙光头的皮包,就放在写字台上。
他隐约的回忆起,孙光头经常会把登记册和账本都放进皮包里。
想到这里,高尚的内心一阵狂喜,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写字台旁。他的心快跳嗓子眼了,轻轻的拿过皮包,小心的拉开拉链。
他慢慢的把皮包里的东西往外掏,手纸,打火机,水果刀,还有最重要的东西,登记册和账本。
高尚翻开账本,看了几页,那里面果然登记着应聘者的联系方式和所交的钱款。
这真是意外收获,高尚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他拍着自己的胸口,告诉自己要冷静。
高尚把东西装回皮包,刚要出门。
卧室里却传来了包晓丽的声音,她恐惧的问道:“谁?谁在那里。”
高尚放下皮包,回到卧室。
“我,是我。”高尚轻声的说。
包晓丽揉了揉眼睛,慵懒的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没事,我刚收到刚马菲发来的短信,她说她明天就要回来了。我现在准备回去,等她。”高尚临时编了个谎话。
“她明天才回来?你着什么急。过来,咱俩再来一次吧!”包晓丽坐起身子,张开怀抱说。
高尚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吻了吻她:“你睡吧。我回去等马菲,万一她发现我不在就坏事了。”
“走吧,走吧,走吧。”包晓丽吃醋的说。
高尚紧紧的搂着她的腰:“我回去等她,也是为了咱们的大买卖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包晓丽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说:“好吧。你把她搞定。哄的服服帖帖的,这样咱们才能赚到钱。”
“好的,你睡吧。我把灯给你关掉。”
“不要,我怕黑。”
高尚走出卧室,顺手拿上孙光头的皮包,迅速的离开了包晓丽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高尚就打电话联系登记册上的受骗者,除了几个打不通,还有几个在外地的之外,其他的人都愿意配合高尚的举报。
当天中午,刚吃过午饭。
劳动监察大队就接到了群众举报,大队人马随即出动,前往远达货运去查处黑心职业介绍所。
当孙光头他们被抓到劳动监察局时,高尚已经坐上了回家的长途车。
他在上车前,给包晓丽发了条短信:“亲爱的丽丽,我的卡号是123644892363546,姓名高尚。”
发完短信,高尚仍觉得不放心,他又打电话给包晓丽:“亲爱的丽丽,我和马菲已经谈妥了。你快点把定金给我汇过来,我正准备带她去买衣服呢。买完衣服,我就把她交到你的手上。”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高尚的脸上。
他望着车窗外向后掠过的街市,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几年的经历,历历在目,一帧帧都在他的脑海闪过。
那些曾经遇到人的,走过的路,失去的爱情,有过的梦想。
千般往事,万般苦难,一起涌上心头。
车窗外人群熙攘,街市繁华。
落叶随着车轮旋转,汽车飞速的驶向前方,驶向归途,驶向残酷的青春,驶向冰冷的现实,驶向破碎的理想,驶向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