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 星期六 晴
医生所做的检查、化验没有任何结果,我感觉自己只是实验室的一只小白鼠,在这个冰冷的白色建筑里耗费我的余生。我的两只手臂下半截到处是肿块,血管已遭到破坏,只能卷起袖子,让针孔一寸一寸朝胳膊延伸。瘫在床上任护士摆布的手臂已瘦得像一截干木柴,上面有千疮百孔,药液从这里输入,而生命却从这里流走。
爸爸被医生叫去了,但他们在走廊里的谈话全被我听见。人有时会对情况作错误的估计,他们以为我看不见他们,就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医生委婉地说,这种症状也不能排除白血病的可能,需进一步作骨髓化验。如果是这种病,所需费用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的,况且能否治愈还是个未知之数。
我的脑子里像钻进了无数只蜜蜂,一时不能思想。爸爸隔了好久才进来,他还是那样平静,但他微红的双眼告诉了我他这样伪装的艰难。
我起身去小便。爸爸看我干木柴似的手臂举起药水瓶时有些发抖,就过来要扶我去。我不让,我小便时不会让任何人在身旁。卫生间和病房只隔了两个房间,但就走这么几步路,我几欲摔倒。我背靠着卫生间的门,用我上半身的重力将门关好,想到医生和爸爸的谈话,这时眼泪再也没法自控,像两股泉水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