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弄清楚的一点是,不是听得懂《霸王别姬》的歌曲就认为自己明白了戏剧,不是听得懂周杰伦、王力宏就认为通晓了音乐,不是听得懂伴奏带就觉得拿下琵琶曲《春江花月夜》就没有问题了。事实上流行与音乐,永远是并排前行,他们偶尔也会深情的遥望、交流,但足迹,始终都是自己的。
法国人说,法语是世界上最动人、最标准的语言。那个让世人们都为之惊叹的尼采也说,上帝独独只把天使的语言留给了法国人。因为他们有香颂,于是他们就最接近天堂。人们爱它的柔情似水,爱语呢哝;恋它的浪漫情愫,朦胧慵懒。永远都是悠悠慢慢,缠缠绵绵,扯着时光的衣裙,丝丝意蕴,听着,唱着,在似梦如幻中舞乱了脚步、身影。
“香颂”,它是法语“Chanson”的音译,意思是歌曲,从广义上说,指法语世俗歌曲,通常有独唱、合唱等形式,内容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我们之所以将它翻译得如此美丽,不仅是由于古老,更是因其韵味独具。如今在酒吧咖啡馆所传唱的那些复古怀旧的情歌和经典小资爵士乐曲已经成为了香颂的代言。其实那只是香颂的冰山一角,追溯其历史,可谓源远流长。
中国有毛遂自荐的文人和武士,法国则有流浪的艺术家和游吟的诗人。早在12世纪,法国的游吟诗人(又作吟游诗人)就拿着乐器,在城堡和集市将骑士爱情远远传唱。早期的法国游吟诗人分南北两派,发源地为法国南部。南方的游吟诗人称作特罗巴多(Troubadour),用古普罗旺斯方言演唱;北方的称作特罗威尔(Trouvre),用古法语演唱。他们赞美骑士的英勇和爱情的高贵,歌颂十字军的功绩,议论政治的是非,他们的音乐影响深远、广为流传,在英国、在德国,人们到处传唱着这些美丽的歌谣。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狮心王”查理居然也是一位杰出的游吟诗人。至今,民间依然流传着他有关法国歌曲的浪漫传说。据说1139年,查理率领十字军归国途中被德皇亨利六世所囚禁。查理的仆人唱着主人亲自谱写的歌曲,走街串巷、四处奔波,终于在一座城堡的外面用歌声探出了查理被囚禁的角落。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但法国人对于艺术的向往却一刻也未曾停止过。18世纪末,整个欧洲都盛行一种抒情歌曲,其曲风婉转柔和,歌词多为诗歌,整个歌曲是诗与乐的完美结合,呈现作曲家对诗歌的主观认识,这就是我们通常所指的“艺术歌曲”。法国的艺术歌曲也称香颂,迪帕克、福雷、德彪西等都是香颂的行家。
当代香颂的兴起,大约是在20世纪初所谓“法国的美好时代”,从那时起,香颂步入了百花齐放、多姿多彩的时代。法国歌曲被一代又一代传唱着,尽管人们无法将其多样的风格一一道尽,然而在其中,一如往昔的是它十足的韵味和优美的旋律。
法国音乐界有一位极其出名的幻想天才,名叫柏辽兹。
他的作品和他的生活一样,被一股狂风裹挟着,无法清晰。他不包含深刻的统一,因为彼此冲突的地方比比皆是。惟一醒目的是他无所不在的灵感和冲动。他的作品似乎过于强调情感,而这种强调又总是瞬息万变、难以捉摸。总之,他是一个音乐方面的粗野之徒,率性而为。
柏辽兹并不精心安排和组织作品中的和声、复调,创造不出新的语位。作为浪漫主义作曲家,在音乐语言上他没有做出与舒曼、肖邦等人相同的贡献。他只能借助格鲁克或贝多芬来完成作品。可是,在调和音色、处理色彩以及发挥乐队功能方面,柏辽兹的天赋令人叹为观止。他对旋律极为敏感,可以随时随地使他的乐句服从于想像中的事物或需要表达的感情。在主题上,他总是处理得别具一格、恰到好处。
柏辽兹在根本上是大众化的柏辽兹。他决不卖弄辞藻。瓦格纳称他“擅长写一些字面十分高雅,而意义十分通俗的乐曲”。柏辽兹是一个以理服人的天才。但他并不把自己关在逻辑之中,他只是相对地注重音乐中的科学。他试图在音乐中完成想像和科学的完美结合。但他好像永远也找不到目标,永远在歧路上和你一起徘徊,充满忧伤。在乐器的配置上,他简直违背常识上的处理。著名的长笛和长号的搭配、小提琴和竖琴奇特的和声运用,庞大而复杂的管弦乐队的构成——他以乐感方面的这些新发明来表达微妙的思想。他的细致达到前所未有的深度,他使音乐具有了最高度的雕塑美意识。在他所表现的悲惨的忧郁,生之厌倦和死之痛苦中我们不知道他到底要将我们带到何处。
柏辽兹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一开始就竭力要把法国音乐从使它窒息的外国传统的压迫中解脱出来。而要达到这个目标,思想无疑是最重要的。他认为,声和音的重要性不次于思想,而思想的重要性不次于感觉和情感。但在他看来,思想不应以吓人的道学面孔出现,而应该让大众理解。他的好些作品具有少见的雅俗共赏的气质,少数几部几乎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
除了印象派绘画诞生于法国外,随之兴起的还有风格独特的印象派音乐,他的鼻祖就是大名鼎鼎的德彪西。
德彪西可说是一位革命性的音乐家。他创新了和声与旋律,在他的音乐中,音色与节奏的重要性绝对不亚于和声与旋律。他创造出新的表达方式:暗示、比喻、结构边缘模糊的陈述、零碎短小的乐句,渐变的力度、考究的音色组合。经德彪西创新之后,音乐创作就不再被既定规则所限制,改革风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钢琴作曲家的德彪西创造了钢琴音乐写作的新手法。距离很宽的和弦用二度、四度和五度的平行进行造成音响的光晕。用技巧发掘钢琴的表现力,如高低音区的对比,通过使用踏板而获得的混合音响,泛音的碰撞……钢琴音响在他手中不是向一个平面扩散,而是用浓淡的色彩,形成重叠的有层次的世界。
德彪西的目标是恢复法国音乐固有的表达方式,“清晰性、典雅性、朴素自然的朗诵性”。为此,他立足于法国音乐固有的柔和抑制,排斥过度激情,并将印尼、泰国的音乐作了史无前例的大融合,表现迷人的朦胧美。
19世纪末,瓦格纳的影响无所不在。对瓦格纳乃至浪漫主义的反叛也自德彪西始。世纪之交,德彪西推翻自己青年时代的偶像——瓦格纳,采用内省、抑制的语汇,反对极端主观性和无限夸大,反对自欺欺人的理想。他力图避免浪漫主义音乐中常见的重复、扩充、发展等手段。全音阶的运用使调式中每一个音居于同等地位,减弱了调中心感。和声成为最重要的表达手段,他通过增加和弦结构的可能性,减弱和声进行的功能性,获取极丰富的和声色彩。除此之外,德彪西的音乐音色丰富新颖,广泛运用乐器演奏法上的色彩手段。较多运用小型体裁,结构往往松散模糊,但不少作品仍能看到三部性结构的轮廓。
德彪西的乐曲几乎都有标题,但并不表示他有意创作标题音乐,他从不说故事,宁可给听众一个印象。他的音乐只是暗示给人们某种意象,而不明白地指出意义。德彪西曾说:“我最鄙夷那些唯唯诺诺企图制造意义的音乐。”
1893年,德彪西的“美学革命”显露出来,这时伊萨伊在演奏他的壮丽的弦乐四重奏。这支乐曲一直用来同拉威尔的弦乐四重奏作比较,不过,二者在各自的表现方式中都不失为杰作。
半个多世纪以来,他的作品已被介绍到世界各国,为更多的人熟知。他在音乐上的探索和试验,有成功,也有失败,然而他在艺术上获得的成就是值得我们尊敬的。德彪西是印象派音乐的奠基者,印象派音乐产生以后很快传遍欧洲,对20世纪现代音乐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作为印象派音乐的奠基者,德彪西被称为20世纪音乐界承前启后的人物。正如一位音乐学者所说:“他结束了一个时代,把那个时代中的成就推到了顶峰,同时他又为一个新的时代开辟了道路。今天,他的音乐比他逝世时更有生命了。”
音乐,又不仅仅是音乐,而是,意象万千的人生。我们被欢快的乐曲、诗意的幻想引导着,去追寻内心中最清澈的一池碧水,一袭暖风。不管时至何日,都被拨动着,感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