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这时突然目光锐利起来了,他看着思蒂夫·迪克西的眼睛说:“是的,你的名声是很大,我想你的名声这么大一定离不开你在荷尔本酒吧打死伯金施一事吧?”
那个黑汉一听到“在荷尔本酒吧打死伯金施”这几个字,脸色陡然大变,连脖根都是红一块紫一块的,他忍不住大声说:“我不知道什么荷尔本酒吧。我也不知道伯金施是谁。你别诬蔑我!”
“法庭可能会相信你这种掩盖事实真相的回答,你和巴内·斯陀克代尔的事我也非常清楚。”
“你千万别吓唬我!福尔摩斯先生——”
“好了,现在我叫你从我的房间里走出去,我想我还会见到你的。”
“好吧,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吧!但是我还是恳求你别把今天我冒犯你这件事情放在你心上,好不好?”
“这很容易做到,但是你必须说出你这次行动的幕后指使人。”
“哎,你早就知道的,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巴内·斯陀克代尔你不会忘记吧?”
“这我知道,我是问你真正的幕后指使人。”
“很抱歉,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别说你不知道,事实上连我也不知道啊!巴内只是让我转告你别去哈罗,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就这么多。”
他一说完,就跑了,速度快得让我们来不及叫住他。福尔摩斯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他的脸色被浓浓的烟雾遮住了。
“华生,你抡起撩火棒的动作非常专业非常娴熟,思蒂夫这个傻黑汉总算还有一点自知之明,不然吃你一棒,他可受不了。事实上,这个傻黑汉不是很坏,你别以为他是一个职业拳击手他就敢目中无人,其实他是外强中干,纸老虎一个。他是斯宾瑟·约翰流氓犯罪团伙中的成员,他最近参与了一些犯法的事情,我一有时间就会把他们所干的这些事情查个真相大白。巴内是他的头头,巴内十分诡诈阴险。他们专门干些骚扰社会治安的勾当,我想知道的是,他们的总后台是谁?”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恐唬你呢?”
“还不是为了那个哈罗森林大案,思蒂夫他们既然亲自找上门来,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由此可以看出,哈罗森林案不是一般的大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如果不是思蒂夫·迪克西这个家伙刚才的打扰,我早就把这件事的大概情况讲完了。瞧,这是麦伯力太太写给我的一封急信。假如你愿意跟我走一趟的话,那我们立刻就出发,先给她拍封电报吧。”
我看到信上的内容:
尊敬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
我在近段时间遭遇了一些怪事。这些怪事都和我有关,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假如你明天来,我会一整天在家恭候你的大驾。我的宅园就在哈罗森林车站附近。我早知道我的亡夫莫蒂提梅·麦伯力曾经委托你办过案子。
玛莉·麦伯力
信上的地址是:哈罗森林三角墙山庄。
“事情就是这样。”福尔摩斯说道,“假如你有时间的话,华生,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们一路上转车换车,曲曲折折的,但终于还是到达了目的地:哈罗森林三角墙山庄。三角墙山庄是一座由砖瓦和木块建造起来的别墅。它的周围是天然草坪,上层窗户对面有三垛朝外凸出的山墙,所以就被命名为三角墙山庄。别墅后面种的都是松树,还没有长高,给人的感觉十分阴郁。三角墙山庄的环境具有天然美,内质里还显得非常幽深,一派萧索的景色。虽然如此,但是别墅里面的摆设却是非常考究的。接待我们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她的气质非常高雅庄重。
福尔摩斯说:“我要告诉你的是,夫人,我对你的丈夫麦伯力先生印象很深,他以前委托我为他办过一件小事。”
麦伯力太太声音很清朗:“但是,你可能更加了解我儿子道格拉斯。”
福尔摩斯兴致很高地看着麦伯力太太。
“喔,你就是道格拉斯·麦伯力的母亲!我以前跟他见过一面。我对他的印象确实比麦伯力老先生还深,要知道他曾经是那么有成就,很多人都很佩服他,他现在还好吗?”
“很遗憾,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他上个月患肺结核在罗马去世了,他原来是英国驻罗马大使。”
“对不起,麦伯力夫人,我不该问这个令人伤心的问题。道格拉斯·麦伯力先生以前精力是那么充沛,那么英姿勃发。他非常热爱他的事业,同样也热爱着他的生命,他曾经是多么健康的一个人啊!”
“或许是因为他太热爱他的事业了,福尔摩斯先生,事业夺去了他的生命。也许他在你的记忆里,是一个健康快乐的人,但是你却不知道他的另一半生活。他是多么忧郁不振啊,他对每件事物都充满了仇恨,在前一个月,我亲眼目睹了我那风度翩翩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心力焦悴的厌世人。”
“是不是他的恋爱不成功?”
“他是为了一个魔鬼,福尔摩斯先生,我们暂且不谈我那个可怜的孩子,我们的主要话题不是这个。”麦伯力太太心情低沉。我对她说:“好,我们言归正传吧!”
“我最近遭遇了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情,这个房子我已经住了有一年多。我喜欢过清静的生活,很少跟我的邻居们来往。日子过得确实很清静。也就是在三天前吧,有一个自称是房地产经纪商的人找到我,他告诉我他的一个委托人看中了我这所别墅,假如我愿意卖的话,他愿意将这所别墅买下来。我马上就觉得奇怪了,要知道我家周围还有好几幢别墅要出售呢,并且那些要出售的别墅建造得并不比我家的差,有一幢还比我家的别墅还要好。但是,我对他为我提供的意见很感兴趣,接着,我出了一个价,那个价格要比我买进的价格要高出五百英镑。令我没料到的是,这笔交易很快就定下来了。他还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我家所有的家具必须全部卖给他的委托人。我家的这些家具样子和质量都不错,于是我就向他出了一个很利于我的高价,跟前面那笔交易一样,事情办得很顺利,这两笔交易都成交了。我早就想到外面去看看了,我认为如果这次交易成功的话,我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我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有钱。昨天那个人又来了,还带来了拟好的合同,我把那份合同送给了我那位住在哈罗的律师看了,他立刻告诉我:‘这份合同有问题。夫人,你可能不知道,只要你一旦在合同书上签了字,你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你都没有权利拿走,即使是你的私人财产也不允许。’当天晚上那个人又来了,我毫不客气地点明了这一点,我对他说我只愿意卖掉这些家具。他说:‘夫人,你别搞错了,是这个房间全部的东西。’
我质问他:‘那么我的衣物,我的首饰又该怎么算呢?’
‘原来你是为了你的私人财产这个问题,这个好办,你把你的私人物件带出这个房子的时候,必须接受我们严密检查,我的委托人并不在乎这些,但这是他的做事原则。他还让我转告你,如果全部卖的话,再高的价格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只卖一些物件的话,他就没有这个兴趣。’
我手头并不缺钱,于是我对那个人说:‘好吧,我们就当没有谈过这件事情,请回吧,我不送你了。’但是,我现在还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真的很怪异。”麦伯力太太刚刚说到这里,我就看到了福尔摩斯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门口,只见他用力一拉门,“砰”地一声大响,门被他一下拉开了,他的右手拎住了一个瘦高女人的衣服,福尔摩斯把她毫不客气地拖了进来。她发出一阵尖叫声:“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太可恶了!”
“咦?叔莎,你这是怎么了?”麦伯力太太不解地问那个被福尔摩斯拎着的女人。
“这个客人太不懂礼貌了,夫人,我正要敲门进来问客人们是不是要留下来吃午饭,他就莫名其妙地捉住了我。”那个女人分辩道。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对叔莎说:“应该是这样的,你在门口听了足足有几分钟之久,我一直都很给你面子的,但是你真是不知好歹,叔莎,你的喘气声太粗了,这很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你根本就不适应干这种事,不是吗?”
叔莎满脸惊异地望着至今还拎着她不放的福尔摩斯,问道:“你是谁?你难道不嫌你的手不够累吗?放开我!在这里我只听我的主人麦伯力夫人的吩咐,至于你,甭想管我!”
“麦伯力夫人,我在这里必须问你,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我会来帮忙?”
“没有这么一回事,福尔摩斯先生。”
“那封信是谁替你寄的呢?”
“叔莎。”
“嗯,事情就清楚了。叔莎,你给谁通风报信告诉别人麦伯力太太要找我帮忙?”
“你别诬蔑我,我知道你神经不正常。”
“叔莎,你应该明白你撒谎的下场和后果。你到底给谁通过风报过信?”
“叔莎!原来你是一个不忠诚的坏女人。喔,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看到过你在院子门口和一个男人神秘兮兮地交谈过。”麦伯力太太勃然大怒了起来。
“我有权处理我自己的事情。”叔莎一直在狡辩。
“看来你真是不要脸了,让我重新再告诉你吧,那个男人叫巴内·斯陀克代尔,对不对?”福尔摩斯冷冷地对叔莎说道。“你神经病啊!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叔莎很气愤。
“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下,你就露出尾巴了。很好,叔莎,要是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指使巴内,这十英镑就是你的了。”
“你太自不量力了,你给这十英镑能够有别人给我一千英镑给得爽快吗?”
“照你的话说,你们的后台老板是一个很富有的男人了?不对,你看你笑了,应该是一个很富裕的女人。我们都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你还不如把那个女人的名字说出来吧,先拿到这十英镑也不错的。”叔莎说:“你去死吧!神经病!”
“什么?叔莎,你必须为你刚才那句话负法律责任,法官不会轻饶你的。”
“我还在这里干个屁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我明天就要搬走。”说完,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呼呼地走出了房门。福尔摩斯对叔莎说:“走好,叔莎,你肯定得了哮喘病。”福尔摩斯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叔莎也已经走远了,门被福尔摩斯重新关紧。他停止了他的风趣,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说道:“事情发展得真快,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对手的行动真是太快了,令我们防不胜防。麦伯力太太,你给我寄的信盖的邮戳是上午九点的。叔莎寄信的时候立刻就向巴内通了风报了信,紧接着巴内又马不停蹄地向他的主人汇报去了,并从他主人那里得到了最紧急的命令。我为什么会认定他们的主人是女人,是因为我刚才说‘他’的时候,叔莎在嘲笑我的判断。黑人思蒂夫很快就奉命来威胁我,时间发生在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很明显他们总是快我们一步。”
“但是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麦伯力太太困惑地说道。“这就是我们必须知道的问题。喔,对了,夫人,在你之前,是谁住在这儿?”福尔摩斯问道。“一个退了伍的海军上校,名叫弗阁斯。”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他的事情。”
“我以为他在地下埋藏了什么东西。虽然现在人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存放到邮政银行里去了,但是也不能忽略一些性格有些特别的人,他们热衷于把值钱的东西埋藏到地下去。我刚刚开始接手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他们可能对你家的家具极感兴趣。但是他们要你的家具干什么呢?你对自家的家具应该很了解吧?”“我想我家除了那一套王室德比茶杯之外,再也没有值得他们千方百计算计的东西了。”“但如果是这套茶具的话,他们也用不着采取这些神秘兮兮的动作啊。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说出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呢?如果他们真的十分关注你那套茶杯的话,他们只要直接出高价买下就行了,何必要买下所有的家产呢?我想,你家里肯定有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如果你知道了,你是不会卖出去的。”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我说。
“华生医生也同意我的这种推理,那肯定是没错的了。”
“福尔摩斯先生,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现在也不能马上回答你这个问题,夫人。我必须再掌握一些线索再了解一些情况,我才能满意地回答你。你在这里准确一点的说住了多久?”
“差不多有两年了。”
“很明显了。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人想从你这里搞走什么东西,但是在这三四天里,突然就有人要这样迫不及待地搞走你所不知道的东西,这可以说明里面大有文章。”
“这只能说明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是刚刚搬进庄园里来的。”我分析道。
“又缩小了一段实际距离,形势一片大好。我想问的是,太太,最近搬进来的东西是什么呢?”
“咦?这就更令我摸不着头脑了,我家最近没添置什么东西呀!”
“正如太太所说的一样,这一下我也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事情仍然还会有起伏的时候,我们会掌握更加详细有力的线索。你的住在哈罗的律师是一个精明严谨的人吗?”
“叔特罗先生做事一直精明严谨,我非常信任他。”
“你还有其他的仆人吗?叔莎已经不是你的仆人了,她很不忠诚。”
“我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仆,她跟了我许多年,我非常了解她,事实上我也很信任她。”
“请叔特罗先生到贵府暂住几天吧,你需要周密安全的保护。”
“我怎么会有危险?”
“很难说,我也不敢说这件案子不会有暴力的插曲。我们在明处,对手在暗处,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叔莎他们这伙可恶的家伙做事非常快,我们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我想去调查那个自称是房地产经纪商的人,他留下什么可靠的线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