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霍山黄芽
满山遍野地奔跑
多么明亮的一幕
仿佛我刚从一个幽静的洞口
走出
抵达了洞口
多么幽香的一瞥
仿佛我的认知刚从隐居的眼睛里
流出
抵达了胸口
是春天凝雾的大地绿吗？
是斜月沉沉的历史香吗？
它必将牵动我
翻开古代情意的书页
无厚重的记忆
觑觎唐朝人在这里惊喜的耕耘
那个雄才大略的生之障是如何
因为芳香而开始痴迷
而一杯芳香能否
解得了崇祯帝的一缕忧思
几分醒悟
我曾经
尝试着画下飞鸟
瓦楞上舞动的图案
试着模仿黄梅戏的音律，相思
几乎我就要在这里种植茶树了
今天的茶树抽出珍稀的叶
今天的霍山黄芽
逐渐舒展她的娇嫩
在世人各自的杯里沉浮
黄昏冬日
天空只增加虚无的厚度
黄昏已取消瞭望台
庭院收集完多余的阳光
而思绪辽阔
置身于繁华之外
荒芜之际
一棵树的寂寞
接近于整个人类的孤独
与一个城市对话
下车
在一个城市
心仪的心脏驻足
高架桥有着主动脉的气魄
马达是川流不息的起搏器
不远处
女人绚丽的花边裙
撒一地的碎花
那些匆忙的人群
似乎走失甜蜜
时间总是把他们向前推
沿着轻狂的斑马线
漫无目的
与一个阿克苏的愣头青年攀谈
羊肉串
在新石器的端倪里
木炭，燃烧
美丽宁波
——沉重的献礼
最令人沉默的是他的病情
最令人惋惜的是他的青春
2011年9月23日
小何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白血病
这意味着
他年轻的生命有可能即将消失
他燃烧的抱负将被粉碎
他的命运更像一个残忍的隐喻
他不易的今天，来自于
一个平凡的母亲，二十几年来
一副孱弱的肩膀撑起
这个并不富裕的家
他的母亲毅然决定
把自己的骨髓移植给她的儿子
她的唯一的希望
他家积蓄花尽了
他家房子抵押给了银行
但仍难以为继
2013年3月22日下午
东柳坊社区门口排起
长长的队伍
这并非是商家一场别有用心的策划
也没有沸腾人群的喧哗和嘈杂
87岁的老翁来了，拖着并不利落的身子
7岁的儿童来了，抱紧一个储存多年的罐子
东柳坊社区的陈主任来了
各楼组长来了
办事的工职人员来了
过往的民工也来了
忙碌的，无聊的
闲着的
他们都来了
仿佛春天绚丽的开放的郁金香
一沓沓钱
有整，有零
有纸币，有硬币
带着各自的体温
带着各自的愿望
一双双眼，怀着同一种心情
关注着前方的捐款箱
而此刻
阳光
已推开雨后的阴霾
这无疑是2012年
宁波大地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线
春天里，三月的风，吹着
吹着
吹绿了一片辽阔的田野
人在旅途
硬卧车厢
微醺的列车
是父亲艰难
滚动的喉结
背负昨日的历程
去怀揣今天的心情
必须用
各自构造着行囊
结构
上铺的爷们
枕着陈旧的帆布包
如一个哭坏的巨大的婴儿
嗜睡
我听得到他的强悍
六月的适意
写在田野里
少女的脚丫
自对面的吊下
抛开羞怯
透明的连裤袜连着汗渍
散发着诱人的微香
恒定着方向
陌生的高楼
关不住对铺南下兄弟的话匣子
他的方言令人愉悦
一位难得的列车员
热情的大姐用她的乡音
招呼来自远方的客人
有个声音轻轻告诉我
她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游布袋山景区
唐朝那年的风吹着
吹着那簇不知名的花
它从高高的悬崖上垂下来
它挂在溪流之上
好像整个南方
整个南方的娇美
都挂在那儿
唐朝那年的风吹着
吹着那哗哗的好时光
石斑鱼清透的身子
华丽地转身，用鳍辨别方向
和远处尖石的潜伏阴谋
顺流而下
唐朝那年的风吹着
寻找丛林中
樵夫的音信，狐狸的足迹
仿佛都是今天的寓言
只有
两三个木亭
四五张石凳
饱食着人间的烟火
淹没在向上的喧嚣里
也许
我们永远都不懂得
它挂在那儿的颜色，和
含蓄向下的姿态
也跟不上
它隐逸的匆忙
在天空的屋檐下
它始终那么
那么的娇美
仿佛宣泄整个南方
整个南方的春色
五月，走进柑橘博览园
走进五月以后
走进柑橘园以后
五月镶着
蓝蓝的天空
夏日的温度显然逼近
农耕已息
在野草霸占的田野，多年以前
是谁挥锄劳作，努力
插下柑枝，潜心
修剪，施肥
悉心呵护
林间弥漫金黄的甜香
沉重的欲望
几片绿叶托起
乳白色的橘花
张着呐唢般的口
闪出碎银般的耀眼
根本
不能凸显柑橘的本质
也无法想象它的核心
行走在绿的堤岸上
是谁不小心的咳嗽
震落了那多余的花瓣
恰似洒下遍地的落英
不远处
是南宋贤相杜范走进来
是画家陈叔亮走进来
在画家陈叔亮的笔墨里
在五月里
我只想看着天空
奢望一瓣柑橘
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
石桅岩
——游楠溪江有感
那是岩石吗？
他必定忍住巨大的痛
把身子弯倾一点点
去迎合强劲的风
那是桅杆吗？
他必定沿着坚忍的航线
挺拔着日出的细胞
去承受巨浪的血腥
是山岳还是浪花的沉重？
想揉碎溪里小小的鱼
和娇嫩的小草
他的俊模样
船夫探入江面的橹
是为摇碎那一波碧水
摇醒那几缕旧时光
一只不幸的鹰
自天上
瞬间
跌落
却保持着原来的沉思
楠溪江
——枫林二桥漂流有感
在五月的乐谱上
春天倒在移动的风景里
寒风却依然逞强
撑筏人朴素的话语
是暖和的
当墨绿如玉的水
在转弯不尽的行程上
在颤动的空气里
恒定自己
偶然的鹅卵石惊喜地探望
那白杨与天空弥合的部分
这里
我看见鱼儿与鱼儿的爱情
草根与草根的对话
真实的
只是没有流动的那部分
这江面
犹如一朵花
瑰丽地展示它的花瓣
四周
馥香四溢
……
顿悟
——游林上人家有感
是逃避远去的战火
还是为了星火燎原？
踏上天空的台阶
攀上错落的悬崖
与云雾为伴
在竹林努力的拔节声中
我仿佛闻到了“沙沙”的声响
竹叶徐徐地飘落
不失优雅
卵石宽容地接纳每一片失足
的枯叶
廊桥下
一个黝黑老汉
悠闲地独享旱烟
是追思失落的家园
还是缅怀沉淀的历史？
在石头铺就的转弯处
客栈的灯笼点燃了热烈的火焰
迎接每一位造访者
桑果推出甜蜜的生活
溪鱼壮烈地传播着佳肴
而烤全羊虚拟的眼神等待着最后
的主宰者
我思忖
先人依岸而居
躲在岁月的轮回里
难道仅仅是为了传承某种文化？
穿越沙漠
我们卑微的尘埃
我们却被忽略
在胡同的方向
集体失语
腾格尔沙漠
隆起
下陷的部分
太阳似乎偏离了地平线
风缓缓地推动
而沙像艰难的孩子
爬向不同的方向
慢慢地把那些凝聚的记忆和
忧伤埋藏
偶尔突兀的树枝是不是这个六月
纵情的作品？
购票记
在
紧跟队伍的
紧跟队伍的
紧跟队伍的深处
售票厅恰如一列拥挤的列车
天空是一只有力的手
在无助的大厅的一角
寒风灌了进来
扬起的尘埃
使人们眯起了眼
沉默沉默
他在固有的秉性下站立
整整三天了
在售票台的位置前
他每次都对窗口喊
“宁波——郑州——坐票”
“加车，站票”
他已经厌倦了售票员的声音
每每得到了一遍肯定时
他都会尝试着努力向前
而又在那些操着不同方言的
同仁们的
不可饶恕的站台
款款而退
三岁的儿子
在电话线的一端
唱着简单而欢快的歌
而他担心的则是
父亲的病正日渐加重
站台处
又一列车进站了
身上冒着热气
载着厚重的雪白的北方
他暗暗想
它一定是来自他所熟悉的
故乡
异乡人
这个冬天
在乡村荒凉的色彩里
回家的路上
我看到欣欣向荣的砖瓦厂里
一群三五岁的孩子
赤着脚，来回晃荡
脸部冻得明显发红，开裂
在轰鸣的机器旁
他们的父母
开着粗俗的玩笑
怎料
几乎谁也没给远方的家人
写过一封信
打过一个问候的电话
不管怎样
他们的孩子正在成长
家乡，也总是一个难忘的话题
我目睹了它的剧痛
而他们
内心深处无疑
想攒足一辈子的钱
然后
送孩子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