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对你的思恋一日重似一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如果说考军校拿文凭可以缩短我们之间在学业、知识层次等方面的差距,那么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剩下的则是我所不能的了,相信你不是个太在乎年龄、相貌、家庭条件的人。是你重新塑造了我,是你给了我新的生机和活力,我无法报答,除了一颗纯净的心,我一无所有。我无法保证给你风花雪月的爱情,也无法保证给你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我仍是恳求你,等我4年,好吗?给我长大的机会,好吗?我恳求你,用一颗心。”
我被这封平平实实的信深深打动。这么久,我第一次肯面对失恋后已紧紧将情感世界包裹起来的自己:这就是我再度的爱情吗?她怎么和以前、和书中描写的毫不一样?我一直在过高地估计爱情,我仍在虚无缥缈的境界中神游。其实,爱情不就是这样一种情愫吗:朴实无华,自然率真,是学历、年龄、相貌、经济基础阻隔不了的真实感情。以前的男友,他用华丽的文字告诉我,有些爱情必须止于爱情,我一直都读不懂。今天,我却读懂了一个来自农村的、不到20岁的小战士用他一颗朴素的心和朴素的语言向我揭示的爱情真谛:平实的感情较风花雪月更有弹性和内容。
至今,仍能清晰忆起他的音容:“给我长大的机会,好吗?”其实,我们都需要长大。
心灵感悟
列车员已经吆喝着要关门了,他默默地上来,双手环住我,就那么轻轻地拥抱了我一下。
暖暖的歌
文/林清玄
云自小路飞起来了,爱是一首暖暖的歌。让星空用幸福的微光照我们,让日月用快乐的明亮引我们,我在檐前望着你的方向,望过山的高旷、水的长波,在我的灵魂我的血液里,酿满使我醉的你的微笑。我把左手交给你、把右手交给你、把一切交给你,他们将永远是你的了,我对你说。
这几年来,我逐渐地感觉到,真正爱情的可贵不在于突破创造,而能够平静地相守才是真正的可贵。也许这样的思想是有些老态了,只企求一步步地走向未来,再也不希冀奔驰了,因为我认为“守静”不只是爱情,也是生命的最高的情操。那样的感觉像是:航过千辛万难、惊涛骇浪而渐渐驶进一个安全的港湾,纵然有万劫不磨的情爱,终也会倦于漂泊流浪吧!
我深深知道,这里是我最初的流浪和最后的归宿了,我只希望在这个澄明的湖底轻泛着心灵的小舟,湖外有山山外有海海外有喧嚣的世界,可是我不愿去理会,因为此地连涟漪都是平静,我可以酣卧着,可以把每个星星都亮成灯火,把每一丝空气都凝成和风,所有的豪华都隐在云山海外,真淳则在有月光的时候,自湖底幽幽地浮上来。
从稚嫩羞涩的初恋走出来,从飞扬浪漫的热恋走出来,从无边无际的热烈的温柔里走出来,只因为千万种语言千万种表情千万种想念,都再也无法表达我心灵里轻柔完美的芬芳。便突然走进一个无尘的世界,微凉而醇厚的一路上花都是香的,树皆结果,每一朵花每一个果子都诠释着两个生命,两个无限的完美。
真的不能希求更多,也不愿希求更多了,拥有的一朵花已然胜过整个花季,里面盛满知足的宁静,里面透露着一个悠久而坚定的信仰。你的笑貌写进我的历史,你的声音塑进我的生命。许多枯萎的树在那个世界里长出新叶,许多美丽的传说成为新的故事,许多许多情爱的历练仅只在说明,一颗爱的心灵不死。
有这么一个早晨,我陡然在一个美梦中觉醒,便已不再向往高楼大厦、歌台舞榭,而只要一间红墙绿瓦的小屋;不再希望有暑夏热烈的光辉,只要有阳光的春季的温暖。那究竟是如何的一种心境呢?像是原来喜爱红绿黄紫浓艳的色彩,突然喜欢纯白的色泽。谁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变化,总之是走进了小时候嫩嫩的纯真里了。
为什么会有小时候的想法,把寒冬和暑夏都想得很春天,把微笑也想成能崩天裂云?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为一件东西可以生可以死,后来什么都不在乎,现在也为了情爱可以生可以死,在无形里,竟试验了返璞归真那种说法。不必顾盼不必忆起,都变为纯一的固执,只想扎根只想深入,而从这棵树爬到那棵树的新鲜喜悦,留给松鼠去吧!
我一直都在为追寻而不快乐的,直到一片真情若清晨的晓钟把我的忧郁唤醒,直到一片阳光原先照耀我而后自我的心灵发光,我才快乐起来,是那一个我心爱的名字扎根于我的心中,才在灰黄的枯原上,绽放了生命的绿色。
我应该感谢的,却在说不出感谢的当时,一条河静静地流入我的血液,成为我的生命我的历史我不朽的信仰,歌在河里诗在河里希望也在河里。我知道再也用不着感谢了,我的生命正虔诚地答复这个感谢,从许许多多的变易中已经走到了不变的世界。
如今回想起来,那远远望见的母亲的古怪身影,当时对我即是温馨。回想之际,觉得更是了。
小学四年级暑假中的一天,跟同学们到近郊去玩,采回了一大捆狗尾草。采那么多狗尾草干什么呢?采时是并不想的。反正同学们采,自己也跟着采,还暗暗竞赛似的一定要比别的同学采得多,认为总归是收获。母亲正巧闲着,于是用那一大捆狗尾草为弟弟妹妹们编小动物。转眼编成一只狗,转眼编成一只虎,转眼编成一头牛……她的儿女们属什么,她就先编什么。之后编成了十二生肖。再之后还编了大象、狮子和仙鹤、凤凰……母亲每编成一种,我们便赞叹一阵。于是母亲一向忧愁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了微笑……
如今回想起来,母亲当时的微笑,对我即是温馨。对年龄更小的弟弟妹妹们也是。那些狗尾草编的小动物,插满了我们破家的各处。到了来年,草籽干硬脱落,才不得不一一丢弃。
我小学五年级时,母亲仍上着班,但那时我已学会了做饭。从前的年代,百姓家的一顿饭极为简单,无非贴饼子和粥。晚饭通常只是粥。用高粱米或苞谷楂子煮粥,很费心费时的。怎么也得两个小时才能煮软。我每坐在炉前,借炉口映出的一小片火光,一边提防着粥别煮糊了,一边看小人书。即使厨房很黑了也不开灯,为的是省几度电钱……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炉口映出的一小片火光,对我即是温馨。回想之际,觉得更是了。
由小人书联想到了小人书铺。我是那儿的熟客,尤其冬日去。倘积攒了五六分钱,便坐在靠近小铁炉的条凳上,从容翻阅;且可闻炉上水壶吱吱作响,脸被水蒸气润得舒服极了,鞋子被炉壁烘得暖和极了。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偶一抬头,见破椅上的老大爷低头打盹,而外边,雪花在土窗台上积了半尺高……
如今想来,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时候,那样的地方,对于少年的我便是一个温馨的所在。回想之际,觉得更是了。
上了中学的我,于一个穷困的家庭而言,几乎已是全才了。抹墙、修火炕、砌炉子,样样活都拿得起,干得很是在行。几乎每一年春节前,都要将个破家里里外外粉刷一遍。今年墙上滚这一种图案,明年一定换一种图案,年年不重样。冬天粉刷屋子别提有多麻烦,再怎么注意,也还是会滴得到处都是粉浆点子。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撑不住盹,东倒西歪全睡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细细地擦、擦、擦……连地板都擦出清晰的木纹了。第二天一早,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醒来,看看这儿,瞅瞅那儿,一切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如今想来,温馨在母亲和弟弟妹妹眼里,在我心里。他们眼里有种感动,我心里有种快乐。仿佛,感动是火苗,快乐是劈柴,于是家里温馨重重。尽管那时还没生火,屋子挺冷……
下乡了,每次探家,总是在深夜敲门。灯下,母亲的白发是一年比一年多了。从怀里掏出积攒了三十几个月的钱无言地塞在母亲瘦小而粗糙的手里,或二百,或三百。三百的时候,当然是向知青战友们借了些的。那年月,二三百元,多大一笔钱啊!母亲将头一扭,眼泪就下来了……
如今想来,当时对于我,温馨在母亲的泪花里。为了让母亲过上不必借钱花的日子,再远的地方我都心甘情愿地去,什么苦都算不上是苦。母亲用她的泪花告诉我,她完全明白她这一个儿子的想法。我的心使母亲的心温馨,母亲的泪花使我的心温馨……
参加工作了,将老父亲从哈尔滨接到了北京。十几年的一间筒子楼宿舍,里里外外被老父亲收拾得一尘不染。经常地,傍晚,我在家里写作,老父亲将儿子从托儿所接回来。但听父亲用浓重的山东口音教儿子数楼阶:“一、二、三……”所有在走廊里做饭的邻居听了都笑,我在屋里也不由得停笔一笑。那是老父亲在替我对儿子进行学前智力开发,全部成果是使儿子能从一数到了十。
父亲常慈爱地望着自己的孙子说:“几辈人的福都让他一个人享了啊!”
其实呢,我的儿子,只不过出生在筒子楼,渐渐长大在筒子楼。
有天下午我从办公室回家取一本书,见我的父亲和我的儿子相依相偎睡在床上,我儿子的一只小手紧紧揪住我父亲的胡子——他怕自己睡着了,爷爷离开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那情形给我留下极为温馨的印象,还有老父亲教我儿子数楼阶的语调,以及他关于“福”的那一句话。
后来父亲患了癌症,而我又不得不为厂里修改一部剧本。我将一张小小的桌子从阳台搬到了父亲床边,目光稍一转移,就能看到父亲仰躺着的苍白的脸。而父亲微微一睁眼,就能看到我,和他对面养了十几条美丽金鱼的大鱼缸。这是父亲不能起床后我为他买的。十月的阳光照耀着我,照耀着父亲。他已知自己将不久于世,然而只要我在身边,他脸上必呈现着淡对生死的镇定和对儿子的信赖。一天下午一点多我突觉心慌极了,放下笔说:“爸,我得陪您躺一会儿。”尽管旁边备有我躺的钢丝床,我却紧挨着老父亲躺了下去。并且,本能地握住了父亲的一只手。五六分钟后,我几乎睡着了,而父亲悄然而逝……
如今想来,当年那五六分钟,乃是我一生体会到的最大的温馨。感谢上苍,它启示我那么亲密地与老父亲躺在一起,并且握着父亲的手。我一再地回忆,不记得此前也曾和父亲那么亲密地躺在一起过,更不记得此前曾在五六分钟内轻轻握着父亲的手不放过。真的感谢上苍啊,它使我们父子的诀别成了我内心里刻骨铭心的温馨……
后来我又一次将母亲接到了北京,而母亲正病着。邻居告诉我,每天我去上班,母亲必站在阳台上,脸贴着玻璃望我,直到无法望见为止。我不信,有天在外边抬头一看,老母亲果然在那样望我。母亲弥留之际,我企图嘴对着嘴,将她喉间的痰吸出来。母亲忽然苏醒了,以为她的儿子在吻别她。母亲的双手,一下子紧紧搂住了我的头,搂得那么紧那么紧。于是我将脸乖乖地偎向母亲的脸,闭上眼睛,任泪水默默地流。
如今想来,当时我的心悲伤得都快要碎了。所以并没碎,是有温馨粘住了啊!在我的人生中,只记得母亲那么亲爱过我一次,在她的儿子快五十岁的时候。
现在,我的儿子也已大三了。有次我在家里,无意中听到了他与他同学的交谈:
“你老爸对你好吗?”
“好啊。”
“怎么好法?”
“我小时候他总给我讲故事。”
其实,儿子小时候,我并未“总给”他讲故事。只给他讲过几次,而且一向是同一个自编的没结尾的故事,也一向是同一种讲法——该睡时,关了灯,将他搂在身旁,用被子连我自己的头一起罩住,口出异声:“呜……荒郊野外,好大的雪,好大的风,好黑的夜啊!冷呀!呱嗒,呱嗒……爪子落在冰上的声音……大怪兽来了,它嗅到了我们的气味了,它要来吃我们了……”
儿子那时就屏气敛息,缩在我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幼儿园老师觉出儿子胆小,一问方知缘故,曾郑重又严肃地批评我:“你一位着名作家,原来专给儿子讲那种故事啊!”
孰料,竟在儿子那儿,变成了我对他“好”的一种记忆。于是不禁地想,再过若干年,我彻底老了,儿子成年了,也会是一种关于父亲的温馨的回忆吗?尽管我给他的父爱委实太少,但却同一切似我的父亲们一样抱有一种奢望,那就是——将来我的儿子回忆起我时,或可叫做“温馨”的情愫多于“呜……呱嗒、呱嗒……”
温馨,不是设计与布置的结果,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它储存在寻常人们所过的寻常的日子里,偶一闪现,转瞬即逝,融解在寻常日子的交替中。它也许是老父亲某一时刻的目光,它也许曾浮现于老母亲变形了的嘴角,它也许是我们内心的一丝欣慰,甚至,可能与人们所追求的温馨恰恰相反,体现为某种忧郁、感伤和惆怅。
它虽融解在日子里了,却并没有消亡,而是在光阴和岁月中渐渐沉淀,等待我们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它。
心灵感悟
我只要用四个手掌,围成一个小小的谷,纯粹只有我们自己的风雨和阳光,纵是落雪之夜,让寒冷凝结在无边的黑暗中,我们的世界里唱着一首暖暖的歌。
再唱《阳关三叠》
文/孙桂芳
我以为我已经把他藏好了,藏在那样深那样冷的心底。我以为只要绝口不提让日子就那么继续,他便会成为我心中一个恒久的秘密。然而,生命中却怎么会有那样极为相似的夜晚呢?
同样有着皎洁月色的夜晚,笛声吹着一支古曲……那一瞬间,所有旧日的时光都能重回,他仿佛就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
人的一生到底能有几次相遇?我忍不住含泪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