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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色,黎明的归途

医院的墙壁是白的,医生的白大褂是白的,吊水是白的,好像一切都是白的,只是再多的白色也无法勾勒出理想的圣洁。

看着天空,好像要下雨了。独自在病房的我,平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梧桐,已经快要落光叶子的它光秃秃的,零星的几片叶子反倒显得荒凉。一阵风吹过,又带走了几片叶子,梧桐更加萧索。

"兰小姐感觉好点了吗?今天还会有明显的刺痛感吗?"一个笑容堆在脸上的护士走了进来。

我并不讨厌她,但是我却依旧没有回应。

"兰小姐还是不想说话吗?那点头或摇头告诉我,好吗?"她没有生气,依旧微笑。

我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

"今天还会有刺痛感吗?"

我点点头,疼,腿很疼,但是最疼的还是心。绝望无时无刻不充斥在我的心里。在我醒过来的第一天,我就想过自杀,而被医生发现后,一针镇定剂再次使我睡了过去。其实这再也不能跳舞的身体,对于我来说只是累赘,生命本不过是一种残喘,没了舞蹈我就连残喘的资格都没有。

"王医生说了,疼是正常的,要是你觉得忍受不了,我可以给你打一针止痛药。"她的笑容很美,但是却不是我想要的。

摇摇头,示意她我不需要。

我已经形同木偶,如果再没有了疼痛,就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兰小姐,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可以推你下去。"

摇摇头,我不想去。

"那兰小姐想吃点儿什么吗?这个季节的水果都很新鲜,要不要吃。。。。。。"

她还没说完,我便一直摇头,手指指着门子的方向。逐客令,我又一次赶她离开,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六次。

"兰小姐,那你有事叫我。"她的眼神是不解的,无奈的。

自从住进这间医院,我就要求柳文让我离开,在他拒绝之后便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不是赌气也不是在威胁,而是不想说,累的没有说话的力气。医生说,我两个月之内要是再不说话,就有刺激性失语症的可能。失语就失语,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我一个病人的病房依旧是安静的,安静的空洞,就像我的心、我的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夜幕降临,伴随着的是淅淅沥沥的秋雨,看吧,连夜晚都不喜欢孤独的找来伴侣。

"兰潇,我带来你最爱的丁香花,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柳文的皮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印。

他依旧笑脸相迎,自从我住到医院里,他似乎要用尽全部的柔情来弥补什么,可是伤了就会留下疤痕,即使时间再久疤痕依旧记载着疼痛。

"兰潇,别这么小气嘛,起码你点个头或者摇摇头,让我知道你喜不喜欢。"耐着性子,他把插好的花放在我面前,眼神里是渴望。

看着这些淡粉中透着白色的小花,我点点头,我不想把怨恨迁怒在无辜的花朵上面。它虽娇艳的让人嫉妒,却也美丽的让人心怜。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是纯种的丁香。"有些陶醉的把花瓶放到柜子上,他开始工作,为我擦脸、洗漱包括擦身子。

"兰潇,外面下雨了,我买完花还去了一趟海边,落雨的海边特别美,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去看海,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结打不开,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我都说你在忙工作,迟早穿帮。到时候你要你妈怎么办?"

"我承认我有一段时间对你很不好,但是我那不是被逼的嘛,我也知道你恨我,不会原谅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我都不计较。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这次我是说真的,你还能相信我吗?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而我却没有看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深不见底的窗外,如果黑夜可以把我吞噬,是不是就不用这样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我有现在的境况,是不是老天在惩罚我这个贼?

"你怎么又哭了?"停止了自言自语的柳文,擦拭着我的泪水,"可不能总哭,医生说你眼睛都有炎症了,再哭下去就要打针了。何况,你心情好了,病才会好的快,你难道不想去旅游了吗?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你不是喜欢富士山吗?我可以再带你去一次,只要你喜欢。"他的许诺是美好的,但我回应给他的是依旧茫然空洞的双眸。

"潇潇,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秦浩浑身湿答答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出去出去,她现在需要休息。"柳文站起身就把秦浩往外面推。

"我来看潇潇,要是说需要休息,你怎么在这打扰她?"推开柳文,秦浩径直地朝我走来,"今天怎么样?还疼吗?"

看到他,我淡淡地笑着摇摇头,依旧不言语。

"傻丫头,疼就说出来,忍着可是会出问题的。"摸着我的头发,秦浩的笑容依旧阳光,只是那里面藏着深深地疲惫。

"秦总裁,你的公司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还有闲心思在这安慰别人?"刻薄,只要有秦浩在的地方,柳文就变得刻薄起来。

"我们公司的事不劳柳总费心,现在是在医院,我不想谈公事,何况潇潇也不喜欢听。"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又放到脸上,"只要能见到潇潇平安,多乱的局面我都无所谓。"

"秦总裁还真是谈情说爱的高手。。。。。。"

"嘘,柳总,我们别把公事带到这来,如果你真有什么想和我说的,那就明天法庭上再说吧。"他的手依旧温暖,就像我心里的他,"潇潇,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面对我质疑的目光,他微笑回应。

站在一旁的柳文已经嫉妒得快要发疯了,自己每天都来陪她说话,但是她的眼神从来都是越过自己,更别说笑容,可是这个秦浩一来她就变了样子!心里的酸水超过了百分百的浓度,他愤恨地摔门而去,秦浩,明天法庭上我绝对不会手软!

"不管他,可是你怎么还不肯说话呢?潇潇,是不是不喜欢和我说话了?"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出一句话,面对这个结果,秦浩由最开始的震惊变为夜夜心痛不能自拔。公司陷入人事纠纷他不难过、明天要与天华对簿公堂他也不焦躁,唯有这样的她,让秦浩担忧。

摇摇头,我伸出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不喜欢他的脸上布满愁容,这样就挡住了太阳。

"潇潇,你要是心疼我,就和我说一句话,好吗?就当我求你。"紧握我的手的他神色哀伤,早就没有了刚刚和柳文对话的高傲,"什么困难我都可以面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看你这样子,潇潇,你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是摇着头,不是我不想说话,而是根本没有力气说话。捧起他的脸,深深地望着,那棕色的眼眸是如此的悲伤,就像夜色里的大海一般呜咽着,甚至没有咆哮的力气。

"潇潇,我知道你心里的伤比腿上的伤更重,不能跳舞对你来说比死还难受,但是你不能活在自责里,这不怪你,不要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在自己身上,那对你不公平!"摘下一朵丁香系在我的发间,"看,你还是那么美丽,即使不能跳舞,你也能做自己,甚至是做兰晓,潇潇,别这样悲观,不是说过要学着去爱自己吗?"

继续摇着头的我,只是多了两行清泪。

"潇潇,我说的这些你都懂的,就是走不出那个怪圈是不是?但是没有舞蹈你还有别的啊?看书、翻译、画画,都可以啊,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现在就娶你和你生一个孩子,潇潇,也许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这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推开,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能嫁给他,不能。

"潇潇。。。。。。"秦浩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了?你不想和我结婚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嫌弃你?我不会的,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嫌弃你的!潇潇,我爱你,我并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的将来!"

秦浩的话滴答地敲着我的心,我很想大声喊出来我愿意,但是我不能。他不在乎我的过去,我在乎!既然我爱他,就不能把如此不堪的自己带给他,我已经不配留在他的身边。

"潇潇!"

用力地推着他,此刻,我不想见到他的哀伤,不能再沉沦、不能再有犹豫,秦浩对不起,我离开你,是因为我爱你。

"潇潇,是不是我变得和你一样残了腿,你就不会觉得我嫌弃你?"说着他快速的朝着窗户走去。

站在阳台上的他,背影是那么决绝,而我拼命地摇着头。

"潇潇,我也残疾了之后,你是不是也不会嫌弃我?"他的脚尖已经伸出阳台感受到了凌空。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减少自卑,那我情愿!"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我再也忍不住的从病床上掉到了地上。

"潇潇。。。。。。"

"秦浩,不要。。。。。。不要跳!"

"潇。。。。。。潇。。。。。。"他木讷地转过身,看着地上的我,然后猛地跑了过来,把我抱在怀里。

"潇潇,你说话了!你终于肯说话了!"欣喜若狂的他同我一样,满脸的泪水。

"秦浩!"紧紧地抱着他,我根本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爱上一个人,竟真的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

"潇潇,答应我,与过去那个自卑的你说再见,好吗?"柔情的眸子里满是我的影子,如此爱我甚至愿意为我付出健康的男人,我还能求什么呢,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我在害怕什么。

"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自卑,是啊,从小我就是自卑的。之所以会显得格格不入是因为想活自己,可是越是活自己越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越是格格不入我越是变得自卑。最终被自卑埋在了深深的海洋里,找不到出路更看不到耀眼的太阳。

原来,我追求的不是自由、不是独特,而是走出自卑见到真正的自己。

雨滴敲打着窗户,演奏着一场不和谐的乐曲。

柳文独自坐在窗前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似要饮尽所有的愁绪。

韩安妮将孩子哄睡着后,走下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心里不觉有一股火燃烧起来。

"阿文,你怎么又喝这么多的酒?"眼看着一瓶酒已经见底,韩安妮走到他身边坐下来。

"心情不好。"淡淡的四个字之后,柳文又开了一瓶酒。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是因为明天就要和大秦开庭了吗?"给自己也拿了一个杯子,韩安妮示意柳文也给自己倒一杯。

天华和大秦最近因为艺人的归属本就闹得不可开交,三天前更是因为一项代理权的问题使得矛盾上升到白热化。本就处于竞争对手的两家公司交手,是所有媒体都关注的,所以,明天的判决异常重要。

"安妮,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兰晓就是看不到我的好呢?"忽略工作,他虽然已经有些头晕,但是还是没有忘记保护兰潇,"她对我甚至不愿意用正眼,可是看到秦浩就笑了出来,安妮,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你们不都说我是高富帅吗?我不是你们女人谈论的话题吗?为什么她就这么不待见我?"他不懂,完全不明白。从小就只有他说要还是不要,张晴为了钱甩了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兰潇也这样?

"你真的想不通?"看了一眼柳文,韩安妮将高脚杯放到桌子上,清脆的撞击声敲着雨夜的沉寂。

"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高富帅的,阿文,你是名媛界的焦点,是女人追捧的对象,但却不是所有女人都想跟你在一起。天下的女人可不是都喜欢同一种类型的男人。"她的表情是怜惜的,这个男人虽然有着男人羡慕的才、貌、财,却不知道什么是爱。

"秦浩不也是你们嘴里的钻石王老五吗?我柳文比他的钱少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的问题?你告诉我,安妮,你告诉我!"猛地抓住韩安妮的肩膀,柳文又将额头抵在上面,他真的是不懂。

"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伤害了她吗?阿文,你已经伤害了不止一个女人,你都没有感觉吗?伤害过后,就有伤疤,即使时间过去了,伤疤依旧在那里。"抚摸着他的发,韩安妮叹了一口气,柳伯母什么都好,就是只给孩子灌输一种"理所当然"的思想。

"我没有,安妮,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阿文,伤害并不是用刀子在人的身上划下伤口,这里,也可以很疼。"指着他心脏的位置,韩安妮继续说,"你的心现在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和张晴离开的时候一样疼?"可怜的柳文,竟然没有人告诉过你,这种疼痛叫做伤心。

"没有,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什么是伤心,安妮,妈总是说,我是柳家的孩子,我得到一切都是应该的,可是我越是这样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我越是孤独,他们总是给我大把大把的钱,却从来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安妮,你知道这种感觉吗?什么都没有,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坐起身子,柳文猛地灌了几口酒,大声地笑起来。

"阿文,你喝醉了,明天还要上庭,你不能再喝了!"尝试着抢过酒瓶,韩安妮心疼地看着他。

"安妮,你别管我!你没资格管我!"酒劲儿冲昏了头,柳文像是一只要进食的狮子见到猎物就想扑上去咬死。

"阿文,我是你老婆。"韩安妮错愕着,刚才还是伤感的,这会儿又打算把气都出在自己身上吗?她不允许,她韩安妮是韩家的女王即使再怜惜一个人也不允许他把自己当作出气筒!

"老婆?我没有老婆,我老婆是谁?我都不知道!"柳文把夺回来的酒瓶捧在怀里,"你知道?我老婆是谁?"

"柳文,你把我当什么!我韩安妮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一想起自己还在这为了别的女人安慰他,韩安妮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媒正娶?可笑,哈哈,太好笑了!"似乎笑出了眼泪,柳文把酒瓶摔在地上,"你不过是我一纸契约的女人!我们为什么结婚?你还真把自己当正妻了?安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最清楚不过了!"

"就算我们是在演戏,你是不是也该尊重我!什么叫凭什么!我关心你错了吗?再说了,要是没有我,谁来帮你收拾家里的烂摊子,谁来帮你瞒着爸妈去风流!"韩安妮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不管是为了弟弟还是柳文,她都做了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理解她。

"你是帮我!我不也帮你养孩子了吗?安妮,是我柳文不惜戴着一顶绿帽子帮你养那个野种!"走到酒柜旁,他又掏出一瓶酒,直接喝了起来。

"你说谁是野种!"孩子,真的是妈妈的软肋。

"说那柳乔羽啊!不过,我还真没问过你,自己可以为一个患了绝症的穷小子生下孩子,为什么就不许弟弟娶一个穷女人?"柳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停下嘴里挖苦的话,然而说出来的却越来越难听。

"江然是我韩家唯一的男人,当然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那个穷女人只会毁了江然的前途!"在这件事上韩安妮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是怪,那也只能怪柳文一开始就不该把她听话的弟弟卷进来。

"安妮,江然已经为了她离开家了,你还是觉得你是对的吗?"要是说韩老爷是家里的支柱,那韩安妮就是真正的掌权人,只要她不同意,韩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无法运转。

"他还小只是玩玩儿,等他知道没有钱什么也不能做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真的不知道韩江然会什么时候回来,也许明天,也许几年。

"安妮,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也是玩玩儿?像,你们韩家还真是像,姐弟俩都是和人家生个孩子带回来,再找个门当户对结婚,怎么,我是不是也是你玩玩儿的对象?"他从一开始就讨厌这样相互的利用,但却不知道自己也是经常利用别人的人,而且比任何人都残酷。

"我们是交易,你也选择了我不是吗?"

"我选你,不过是为了应付我妈!"

"刚好,我嫁你也只是为了韩家的生意。"

利用,不论是在哪里都少不了这样的两个字。不知道是谁说的,上流社会其实更加肮脏,到底是因为金钱、权利而变质的霉味还是人、情利用的血腥?

柳文的视线又飘到窗外,打开窗子,外面的风夹着雨水落在脸上,使得他清醒了一些。

韩安妮虽然帮着自己,却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者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自私的。他们都是所谓上流社会的自私鬼,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不,他不是自私的,他只是想要给她爱情而已,她不能不要!想到这,他又喝了几口酒就朝外面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提前解决明天的官司!"

柳文离开了,诺大的宅子里又只剩下她自己。韩安妮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碎片,今天又吵架了,虽然她知道她和柳文吵架的根源无非就习惯了是以自我为中心,但是从小就是这样被教育的他们,又如何才能忍住自我主义为他人着想?她不知道。

柳文来到一座大宅子,而这宅子的主人也正站在窗前喝着酒,只是他是优雅的。

"柳总,要不要来一杯?"转过头,秦浩一脸笑意。

"不必了,我来是有话跟你说。"秦浩越是优雅,柳文越是觉得厌烦。

"有什么事坐下说好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秦浩继续说,"既然不喝酒,那就喝一杯热水吧,下雨弄的也怪冷的。"

"不用这么客气,秦浩,我是来告诉你,离兰潇远点儿,只要合约还在我这里,你就不能见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今晚她见到他的笑容,柳文恨得牙根直痒样。

"柳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她不是商品,也不该被我们这样争来争去,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她?"高脚杯在手里晃着,里面的红酒映着灯光摇曳。

"放过?你这话说的真是有趣,我从来没有囚禁她,何来放过一说?如果说放过,也是我要对你说,秦浩,放过她吧,你们在一起根本就不合适。"

"那你们在一起就合适了?柳文,你可是有了家庭的人!就算你不对自己的家庭负责任,能不能不要把她拉进来?"

"我就是要把她留在我身边,怎么就扯到家庭了?"

"原来你没想过娶她?柳文,你也太自私了吧!既然不想娶她又要把她留在身边,你也太过分了!"

"她喜欢的是我,呆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你应该已经知道她不是兰晓了,还说这么没有人性的话有意思吗?喜欢你的是兰晓,是已经死了的兰晓!现在活着的是喜欢我秦浩的兰潇,该放过她的是你!"

"你要是肯收手,明天的官司我就自认败诉!"柳文开出了条件。

"谢谢,我不需要。"喝了一口酒,秦浩讽刺地笑了笑。

"大秦也不需要吗?这可是赔偿近亿的金钱纠纷。"

"我就算是交出大秦的股份,也不会拿她的自由来换那点儿钱,柳文,你只知道钱,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很多钱也不能解决的问题。"指着门口,秦浩说,"你走吧,有话咱们明天法庭上再说。"

"你要是后悔了,明天开庭前我还是愿意等你的电话。"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走好,不送!"转过身子,秦浩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上走去。

如果钱真的能买来所有,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事事顺心的人生,就像是被布置好的棋盘,无趣又无聊。

一场秋雨一场寒,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媒体的行动,第二天,人民法院的门口早早的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柳总,您说说天华对这场诉讼,是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好吗?"围满了记者的人民法院外面,柳文和秦浩分别被记者围了起来。

"柳总,关于外界说的您和大秦艺人朴芷恩有不正当关系,您是怎么解释?"

"秦总裁,对于朴芷恩违约之事您是怎么看的?真的是外界传言朴芷恩与天华某高级CEO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吗?"

"秦总裁,对于舞林大赛的铩羽而归和艺人的倒戈,您觉得是大秦内部原因多一些还是外部的多一些?"

"柳总,昨晚有人拍到你深夜开车到大秦总裁的别墅,请问真的有这件事吗?你们是在商量什么事吗?"

"秦总裁,外界传你和天华的柳总是因为一个女人才决裂的,请问有这么一回事吗?那个女人是不是之前退赛的兰晓?"

"秦总裁,据说这个女人就是轰动舞坛的兰晓,请问舞林大赛她临时退赛是不是也因为你们两个的关系?秦总裁。"

"柳总,听说你依旧照顾受伤的兰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柳总。。。。。。"

越过层层记者,柳文和秦浩对视了一眼,走进了人民法院。

雨后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清新,沁入心脾的纯净仿佛能扫净世间的浮华。

我被护士推到楼下,看着花丛里的小花在雨后仍旧拼命地想要绽放。

"兰小姐,人的病呢,虽然要药物治疗和食物治疗,但是心灵治疗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心情好了,病也会好的很快的。"这次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可爱的小护士。

我知道此时的她肯定是一张洋溢着笑脸的,兰晓也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能笑出来,而我,则是不管什么事都能哭出来。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悲观的性格,才不讨人喜欢吧。

"兰小姐,你看,何先生来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正在朝这边走的何明。

我和他再次的见面,他绝口不提我是谁的问题,甚至很少叫我的名字,也许是害怕触到我的伤心吧。

"你下来晒太阳吗?今天太阳很好哦。"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我走着。

"还是不肯说话吗?好吧,那我说你听。"一边走着,他一边说,"今天天华和大秦就对簿公堂了,原告是大秦,被告是天华,是人事纠纷和代理权的归属问题,这个时候应该快结束了吧。"看了一眼手表,他又看看我。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问我,"你希望是谁败诉呢?"随后又笑了笑,"我不该问你的,但是我却希望大秦败诉,要是天华败诉,我想我这辈子也别想出唱片了,很自私是不是?但是真的没办法,你可能不知道,天华卡着我的一张CD,都几个月了,总是说找不到总监录制。"叹了一口气,他蹲下来看着我。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朋友。兰潇,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将头轻轻地埋在我的腿间,何明低声地呜咽着,"我真的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梦想就那么在自己眼前破灭,兰潇,我求求你,等你想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和柳文说说,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话,他一定会答应的,我求你。"

本想抚摸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落下。何明其实没有错,他只是不想失去梦想,有梦想的人会走的更远,虽然我已经不能做梦却不忍心打破他的梦。打破一个人的梦,远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兰潇,我求你。"

托起他的脸,我点点头。不管他再次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都想去帮助他,哪怕是再一次把自己推入虎穴。

"你真的愿意帮我?兰潇!"

再一次点着头,何明的笑容是耀眼的,我相信只要迈出第一步,他一定会是一颗明亮的新星。

时间就像流水般滑去,半个月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秦浩,而柳文却依旧是每天都来看我,全心全意地做一切。

这一天,我终于忍不住趁他出去换水的时候翻看了他的文件,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怎么?你在找什么呢?"端着水盆的他没有发怒,反而温柔地笑着,"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他在引诱我说话,如果这是几个月前,我一定会感动地扑进他的怀里,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任何情绪浮动。

"还是不想说话吗?就算我告诉你大秦已经失去了上海传媒界新秀的地位,你也不想问我为什么吗?"柳文眉眼间的笑容温柔中透着一丝讽刺。

"不如我和你说说何明?或许你对这个感兴趣!"牵过我的手,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何明有一张碟片在我这压着,很有感觉的一首歌,但是我不想给他发。"看了我一眼,他继续说,"很想问我为什么是吧,我也不怕你生气,我就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兰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把他捧红,怎么样?"

柳文心里有一丝苦涩,明知道这是威胁,然而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他也甘愿如此。

我本想摇摇头,耳边却好像回响着那天上午何明那呜咽的声音,微微皱着眉头地看着他,为什么呢,他明明对我只是利用却固执的要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继续给我打击吗?还是他觉得秦浩还不够惨?我很想问他为什么,却又不想和他说话,哪怕一句。

"我知道我卑鄙,但是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宁愿卑鄙。"盯着我,他虽然卑鄙眼神却是真挚,"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把何明捧红,不惜一切代价!"

点点头,我想如果我能够依靠自己的残缺去保护一个完整的梦想,那我宁愿万劫不复。

"真好,你答应我了,真好,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等你明天拆了石膏我们就回家,回到宅子里,大毛和二毛都想你了。"把我拥在怀里,他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而我此时除了何明的梦想却只关心秦浩。

兰潇,如果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才能把你留在身边,即使背负阴暗的罪恶,我也绝不回头!

阳光是如此明媚,大毛和二毛趴在我的身边,就像两个威武忠实的守卫。

摇椅依旧带给我安逸,安逸的像是在梦里。

我的手里拿着今天最新的娱乐报,头版上是占据整个版面的新星何明,他正明媚地笑着,那是圆梦的欣喜,多好,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人可以圆自己梦的幸运儿。

"大毛,你说姐姐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呢?"摸着大毛的头,它乖巧地回过头看着我,那眼神好像了然一切的侦探。它将头放到我的脚上,小心地蹭着。

"大毛,姐姐用自己残缺的自由换了一个人的未来,说着很伟大是不是?但是,我却还是很自私的想离开这里。"大毛的眼神是那么的澄澈,纯洁的我不敢亵渎,"我刚开始是想等柳文捧红他就离开的,看吧,我真是一个坏女人,连自己的后路都想好了!等何明红透了,我就走,到时候你们可不要想我,我注定是要漂泊的,随风来,随风走。"

二毛舔着我的垂下的手指,"真是冷落你了,二毛。"又摸摸它的头,我笑笑,"也不知道晓萱怎么样了,韩江然还没找到她吗?大毛、二毛,姐姐现在心里好乱,好累,累的恨不得无法呼吸。"

风吹动着花坛里的小花,左右的摇摆,像是在跳一曲欢乐的舞蹈。

"看到了吗?何明红了,高兴吗?"蹲在我身边,柳文轻柔地理着我被风吹乱的头发。

"嗯。"我点点头,可是我又问自己,我真的高兴吗?高兴我为什么笑不出来?

"高兴就好,你应该尝试着说更多的话的,潇潇,你的声音很美,你知道吗?美得东西就应该多让它晒太阳,不然就会发霉的。"捏了捏我的鼻子,柳文自顾自地笑起来。

"不想说,累。"惜字如金,这是柳文在我说第一句话兴奋后说的。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想和他说话。

"好,累就不说,那我说你听。"席地坐在地上,他看了我一眼,说,"最近公司形势特别好,股票都翻了好几倍,而且时尚界在走岛国风,你知道吗?我们的日本艺人远比韩国艺人要更受欢迎了,我爸说,再过几个月就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我,到时候,我要给你买更大的花园。你不是喜欢狗吗?我可以给你买各种品种的,什么拉布拉多、萨摩耶、贵宾,只要你喜欢。。。。。。"滔滔不绝的柳文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微微摇着的头。

再多的花也只是花园里的,开不到心上。再多的狗,也不过是纯洁和忠诚的寄托,心里虚无身边更虚无。

"我,睡觉。"打了一个哈气,我站起身不顾柳文越说越兴奋的脸,朝着屋子里走去。他说的再多、许诺的再美好,也不过是一个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就破。

"我扶你。"柳文充分地发扬着打不走、骂不还口的厚脸皮精神,不由分说地扶着我。

"我可以。"拂开他的手,我一个人在楼梯上走着。

手心空空的,柳文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她还是对自己竖着一道高高的围墙,她不走出来,自己也进不去。

"大毛,二毛,她怎么了?是不是嫌我这里太小了?"直到目送我回到房间,柳文才转过身来坐到摇椅上,重复着我的动作,摸着两只金毛的毛发。

狗是不会说话的,如果它们真的会说话,我想它们一定是最懂人类的。不但能给你安慰,还能给你最忠诚的守护。

"阿文,你果然在这里,妈回来了,要见你。"韩安妮的身子挡住了柳文的阳光,他皱了皱眉头。

"我妈来了,你应付一下就好了,我回去干嘛?当初不是说好了,你帮我料理家事,我帮你养儿子。"不耐烦的柳文依旧摇着摇椅,一摇一晃显得很安逸。

"我要是能挡住还能来找你?"韩安妮越想越生气,柳文每天不回家的住在老宅,见不到人影也就算了,就连她的电话也是一个也不接,他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你不是很能忽悠我妈么?这次怎么了?"站起身,柳文不屑一顾地朝着客厅走去。

"什么是忽悠?阿文,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奇怪!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难道你也想为了一个穷女人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吗?"跟在柳文的身后走着,她努力地端起女王的架子。

"你的离谱的事是指什么?"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柳文继续打开电视机,无聊地换着频道。

"你是不是有和我离婚的打算,然后娶她?"分贝提高,韩安妮一把抢过遥控器。

"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结婚,也不会和你离婚。"柳文声音反而很平淡,"我就是想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你说得好听,你一定是怕家里不答应才不说,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我想什么了?"这个女人真是好笑,她以为很了解自己其实不过是凭着表面胡乱猜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彻底的了解,一切的了解都不过是猜测罢了,尤其是人心。

"你想的就是等你继任董事长之后就娶她,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了!"韩安妮像一头失控的母狮子,虽然尽力保持高雅本性却显露无疑。

"你要是这么喜欢猜,那你就猜吧,我才懒得理你。"半躺到沙发上,柳文闭上眼睛假寐。他才不想理这个女人,更不想和她理论,因为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最开始讲好不干涉私生活的,现在却处处要自己想到她,这不是胡闹么!

"对了,你赶紧回家去,我妈那里你就说我最近很忙,实在不行就说我去横店的片场了。"韩安妮还没来得及发作,他就下了逐客令。

"好,我回去。"深吸一口气,韩安妮才说出这句话。她看着柳文微闭的双眼,总觉得是那么讽刺,她不懂,难道这个世道变了,富家少爷都喜欢穷女人了吗?成长环境、价值观都不一样,就算两个天壤之别的人在一起,会有幸福吗?

韩安妮走出客厅的时候又一次看了一眼柳文,又看了一眼我的房间的方向,才又恢复女王的步伐走了出去。

也许,穷人和富人只有呼吸是同步的。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柳文为我准备的,很豪华、很舒服,却让我感觉不到温暖。掏出偷偷让何明带给我的手机,翻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打出几个字:秦浩,你好吗?

手机显示发送成功后,我把手机按在胸前,不知是兴奋还是悲伤。一个月了,我只看到今天的新闻,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他的公司好不好,也许是好的,只是我一个人在多余的担忧。我祈祷着。

等了不知道多久,手机也没有亮起来。我只得不甘心地把手机继续藏起来,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因为它不会告诉你答案,而无数的猜测只会让人在担忧中煎熬,不论是喜悦还是哀伤都只是猜测。

"兰小姐,晚餐时间到了,先生问您是在房间里还是在客厅用餐。"佣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猜测,也幸得她打断了我的自我折磨。

"在房间,我想一个人吃,让他不要上来。"又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是黑色的屏幕,我安慰自己,没有回应也是最好的回应吧,起码我还有幻想的余地。

佣人端来饭菜后就离开了,我很享受一个人用餐,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看到柳文的脸,每次看到他的脸我都会想起兰晓,都会觉得自己是有罪的,但是看不到就可以否定了吗?

也许,我只是在自欺欺人。

香味带着诱惑的大骨汤上面飘着增味的香菜,我喝了一口,味道很纯。为了让我恢复得更好,柳文要求我每天都要喝三碗大骨汤,就好像我这样做了左腿就没断过一样。多可笑,人总是习惯性地想弥补什么,就像弥补了伤痕就不存在一样。

撕开饼饵,一口一口地吃着,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活下去的食物吗?可能吧。这时候,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来不及放下手里的饼饵,我直接拿起来,一看是秦浩的号码,兴奋地按下接听键。

"喂,你是哪位?"秦浩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

"秦浩。。。。。。"听到他的声音,我紧张地攥紧了拳头,这日思夜想的声音,终于出现了。

"潇潇?是你吗?潇潇?"听到这个声音,秦浩仿佛抛下了所有的劳累,变得神采奕奕,但很快又变得哀伤起来,他的潇潇现在还被柳文威胁着,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他真是恨自己。

"是,是我,秦浩,你好吗?你的公司好吗?天华有没有为难你?"其实我很想问柳文有没有用我做要挟的筹码,但是我问不出口,我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都好,我好,公司也好,你呢?潇潇,腿还会疼吗?走路怎么样?"能听到她的声音,对于秦浩而言,是雨后最大的彩虹。

"走路已经没问题了,就是阴天下雨还会有些疼,不过不要紧的。"顿了顿,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话,"秦浩,我真的再也不能跳舞了,这次确诊了。"

电话那边穿过无线电传来沉默,秦浩咬着牙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拼命地仰着头眨着眼睛才将眼泪逼了回去。

"秦浩,我不能跳舞了。"又说了一遍,我的泪又流了出来。

"不要紧的,潇潇,就算不能跳舞,你也是最美的。你以后可以做更多比跳舞还有意义的事,别灰心,好吗?"听着电话那头的抽泣,秦浩的心就像在针尖上滚动一样疼。他知道不能跳舞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是简单的荣誉,而是一生的救赎。

"秦浩。。。。。。"我不敢太大声的哭,因为我不能让柳文发现。

"潇潇,你现在过的快乐吗?"

"快。。。。。。快乐啊,我很快乐。"说着违心的话,收起哽咽,我对着电话笑着,即使知道他看不到,我还是想假装自己真的很快乐。

"那就好,潇潇,你一定要继续快乐下去。"其实只要我说一句"不快乐"或者抱怨几句,秦浩都会不顾一切的把我从柳文手里抢回来,可是我说自己很好,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秦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

"秦浩,你丫的行啊,偷偷的背着我给兰潇打电话,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离开我!想带她走?你想都不要想!"夺过我的电话,柳文的声音异常地暴怒。

"柳文,你会娶她吗?你知道她要什么吗?你就是想满足自己的占有欲,什么喜欢,什么爱,你都是在放屁!"秦浩也真的生气了,柳文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在把他喜欢的女人当宠物一样的圈养在身边,这根本不是兰潇想要的!

"她要什么我都会给,用不着你操心!"

"你会娶她吗?你说啊?那些照片你也看到了,你还会娶她吗?"张晴将兰潇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亲热照片发给了一个报社,整个上海都传的沸沸扬扬,他不信柳文这样的男人会不在意。

"我娶不娶她是我的事,还用不着你管闲事,秦总裁要是有空,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扭转大秦的局面吧。"柳文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是疼惜、哀伤、无奈、嫉妒、还是愤怒?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柳文,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她自由!你明知道这样不会使她快乐!"

"她只有在我身边才会是最快乐的!不用你操心!"挂了电话,柳文把手机紧紧的握在手里。

空气安静的好像只有柳文的愤怒。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联系?"无奈的一句话,他好像受了伤害一样的低声说着。

"你对我很好。"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他这段时间确实对我很好,但这能代表什么?赎罪吗?

"我对你很好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联系!"将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死死地盯着我,"你说,为什么你还是对他不死心!为什么!"

他的愤怒并没有吓到我,反而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勇气。

"如果你觉得把我当宠物一样圈养着很有趣,那能不能给我这个废人一个期限?多久以后你才能对我腻了,放我离开?"我想要拾起手机,却被他推倒在地。

"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许你回到他那里!不许!"用力地踩着已经摔碎的手机,柳文暴跳如雷。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他大声地叫喊着,而这一切落入我的眼里已经成了一场闹剧。

柳文的喜欢,也不过是一场占有。他不允许别人先离开,是害怕孤独还是害怕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秋雨带来哀伤的曲子,哼哼呀呀的唱着。

"兰小姐,你去劝劝先生吧,他喝了好多酒。"吴妈站在门口满眼的担忧。

"他喝酒又不是第一次了,让他喝个够好了。"我看着窗外的黑色,心里完全不在意。

"这次不一样,兰小姐,先生如果做错了什么,吴妈给你道歉。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而已,哎,也难怪,先生从小就没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夫人和老爷只是不断地给他金钱上的满足,两个人奔波在事业里,是有了今日的天华,但是先生却被毁了。"

"吴妈,你是他的说客吗?"

"不是不是的,先生是我带大的,我只是不想兰小姐你继续误会他。"

"我没有误会,就算他再怎么不幸也不能把自己的感受胡乱地加在别人身上。吴妈,柳文是被宠坏的孩子,那我呢?我就活该被关在这个别墅吗?"犀利的我转过身,盯着吴妈,她明显抖了一下。

"兰小姐。。。。。。"

"吴妈,我也不是针对你,你出去吧,我真的累了,更没有心思去管他。"心累,身累,这种生活,对我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兰小姐早点休息。。。。。。"看着我的背影,吴妈叹了一口气,终还是关上了门。

我和柳文已经不会有任何交集,何必再留下什么痕迹浪费记忆。掏出那个尘封着所有记忆的日记本,我一页一页地读着,即使那些文字早已烂熟于心,也想再回味一次写日记人的身姿。

楼下不时地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而屋子里的柔和的灯光中,只剩我孤单的影子。

人总是孤单的来,又什么都带不走地离开,如果真的有来世,那我一定多向孟婆要几碗汤,把今生的自己和别人都忘记,这样来世才能有一次全新的生活。

东边的朝阳映红了半边天,柳家旧宅的一楼睡着一个抱着酒瓶的男人,脸上有着青涩的胡茬,异常的狼狈。

我慢慢地走到楼下,扫了一眼还在睡的柳文,不理会地走到院子。他什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伸一个懒腰,招招手,带着大毛和二毛在这小院子里散步。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大自然好像变得更加纯澈,没有喧哗。

"吴妈,你们家柳先生呢?"秦浩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外,微微一笑。

"您是秦先生吗?真是对不起,我家先生还没醒。"打开门,吴妈继续邀请,"要不您先进来坐坐,我这就去叫先生。"

"不了,兰小姐呢?是不是也没醒?"环顾一圈,秦浩继续微笑。

"兰小姐在后院散步,要不要我去帮您叫一下?"

"不用了,吴妈,兰小姐最近怎么样?"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快乐的吗?他不信,要是真的快乐,她为什么会哭。

"兰小姐不是很好,她总是不说话,在后院一坐就是一天,饭吃的也不多,晚上也不睡觉,她屋子里的灯一般都是开一整夜,多数时候是要靠安眠药来睡觉的。"吴妈觉得这个小姐是可怜的,先生从来不许她出门,这和那两条金毛有什么区别?虽然她的心是向着先生的,但是她却无法把控自己的良知。

"这样啊。"眼眸微微低下,秦浩很想继续维持笑容,但是却僵在面上,原来她只是不想自己担心而在骗自己。

"嗯,兰小姐虽然不寻死了,但是眼睛一点神也没有。"

"那她和你家先生的关系怎么样?"潇潇,你还在为了兰晓救赎吗?

"不好,平时先生对兰小姐很温柔,但是他们也会吵架,多半是先生一个人在吵,兰小姐从来不理。昨晚先生摔了兰小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手机,两个人才算是第一次吵架,然后先生就喝了好多酒,怎么劝也不听,这不到现在也没醒呢。"

"你家先生喝这么多酒,兰小姐怎么说?"

"兰小姐说,和她没有关系。"吴妈知道这不是冷血,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这样,"秦先生,您要是有时间就劝劝兰小姐,她一定是误会先生了,先生不是她想的那么坏,何况弄断她腿的是张小姐不是我家先生,秦先生。。。。。。"

"吴妈,我和你家先生已经闹掰了,你不记得了?"摇摇头,秦浩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妈,"您是看着柳文长大的,当然关心他,但是吴妈,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兰小姐最开始是对柳先生很友善的,那现在为什么这样?恐怕这不是她一个人钻牛角尖,是你家先生的不对,他不该只为了自己着想。"脑子里想象着兰潇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那孤独的背影映着淡淡的清辉。

潇潇,我该怎么才能把你从这禁锢中解救出来。我不奢求能给你救赎,只希望能带给你黎明的曙光。

"吴妈,可不可以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来过?"露出标准的微笑,秦浩说着。

"唉,秦先生,您慢走,要是有机会。。。。。。"

"要是有机会,我也希望能改变这种局面。"

"谢谢您了,秦先生!"吴妈以为秦浩答应做先生和兰小姐的调解人了,满脸的欣喜。

秦浩坐在车里,绕到了后院,不敢放下车窗,在里面偷偷地看着兰潇发呆的坐在摇椅上,虽然看不到表情,仍旧可以想象出那是怎么样的表情。

我感到有什么路过,却没有抬起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要是真的这样,那我又有多少个小世界?哪一个世界属于我?

"大毛,你属于哪个世界呢?"

又过了几天,秦浩再一次来到天华。这一次接待他的是柳文的父亲(天华的董事长)和母亲(天华的股东)。

"伯父伯母,你们亲自来接,秦浩怎么好意思呢。"秦浩握着柳文父亲柳天华的手说。

"秦浩啊,这话就是你说的不对了,你怎么说也是我和你柳伯母的世侄,何况你这次是代表大秦来和我们谈生意的,怎么能怠慢呢。"柳天华是商场的老手,老狐狸这个称号对于他真是再合适不过。

"你柳伯父说的在理,咱们不仅是生意伙伴,也是世交,走吧,快到办公室坐,在这站着算什么事。"柳文的母亲王晶更是圆滑,一脸笑意地迎着,"邵静,去把总经理叫到会议室,就说董事长叫他。"

"是,王董事。"

"让他快点!"秦浩跟柳天华走在前面,王晶不忘在邵静耳边又嘱咐着。

天华公司,前景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处于天之华物的阶段。

"总经理,董事长请您去会议室。"邵静走进办公室说道。

"嗯,知道了。"嘴上虽然这么说,柳文却没有行动的意思。

"王董事也在,希望您快一点。"

"我说我知道了!"微蹙眉头,柳文有一丝不悦。

"那我先出去了。"邵静不敢再说话,总经理已经不耐烦,这个时候的柳文可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真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放下鼠标,柳文不情愿地朝外面走着。

电脑里,放的正是兰潇历年的比赛视频。

"董事长,王董事,你们叫我什么事?"推开门就看到了屋子里坐着喝茶的秦浩,柳文忍住了心里的不快。

"也没什么事,秦总裁带来一个合作方案,我和董事长都觉得不错,不过考虑到以后公司还是要你来接手,就想让你也看一看。"王晶恢复了工作的样子,把合同递给柳文。

柳文狐疑地接过文件夹,一边想两家敌对的传媒公司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合作,一边听自己的母亲在说。

"这就是你们的合作案?"柳文把文件夹摔在桌子上,大声地说,"咱们公司什么时候干起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柳总经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柳天华威严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里。

"董事长,王董事,你们已经决定签了?"合同紧紧地捏在手里,柳文的眼里似要喷出火花。

"嗯。我和董事长都觉得不错。"看了一眼儿子,王晶也不是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秦总裁,这合作案是你起草的?"

"不错,是我起草的,柳总不妨好好看看,对你们可是一点儿损失也没有的!"喝了一口茶,秦浩眉眼间是微微的笑意。

"一点儿损失也没有!她是商品吗?容得你们这样买来卖去!我不管,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柳文愤怒的声音充斥着会议室。

"柳文,这件事你没有发言的权利!"柳天华看不下去了。

"她是我的女人,什么叫跟我没有关系!董事长,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沦落到买卖人口了!"合同摔在地上,柳文大声地说。

"闭嘴!什么买卖人口,兰潇是我们公司的员工,现在秦总裁想高价把她请到公司有什么关系!在商场,就是要互相帮助的,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小气!这样小气怎么成大事!"柳天华的所指性很直接,他在警告柳文成大事者不要拘小节。

"她早就不是公司的员工了!"

"她的资料还在人事部门。"王晶不想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因为一个女人闹僵,想做一个调解者却变成了火上浇油者,"兰小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柳文,你去把她的材料找出来交给秦总裁一起带回去。"

"你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柳天华不想再听到从柳文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秦浩,你行!你有种!"指着秦浩,柳文愤而离去,"我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的!"

"阿文!"王晶跟着走了出去,"真不好意思秦总裁,你们聊,我去看看。"

"唉,秦总裁,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柳文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和他妈给宠坏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柳天华只是头疼他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

"我不会的。"秦浩的嘴角上扬,柳文,你和我玩儿还真的是差了点儿火候。

"那咱们签合同吧,秦总裁。"

"好,合同签了之后,我就要叫您柳总裁了。"爽朗着笑着,秦浩好像在做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客气客气,只是我真的想不到秦总裁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气度。"最后一笔落下,柳天华和秦浩互换了文件。

"哪里,钱财对于秦浩来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外物,要是能用外物换取喜欢的人的自由,那才是值得的。"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秦浩起身和柳天华握着手。

"柳总裁,多谢您的成全,我和兰潇都会感谢您的。"

"秦浩,你一定不会止步于此的!如果你是我的儿子,该多好!"拍了拍秦浩的肩膀,柳天华叹了一口气。

"您多虑了,柳总一定会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终于了结了心里的大事,秦浩觉得呼吸都是轻松的。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哈哈。"柳天华是精明的,一个已经没有用的员工,换了大秦股份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何况这合作案还是秦浩自己提出来的,他只要稍作推脱再无奈答应就可以顺手渔翁之利。外界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他根本不在乎,只要自己有了大秦的股份,就算他们把红的说成黑的,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董事长,兰小姐来了。"邵静敲了敲门。

"嗯,秦浩,那我们就下去吧。"

"好。"

"董事长。。。。。。"

"什么事?一口气说完!"

"柳总在外面和司机吵起来了,正在砸车!"邵静说完了,着急地看了一眼柳天华。

"这个逆子,走,让我去收拾他!"率先走在前面,柳天华气得脸都绿了。

"柳总裁别动怒,柳总一定是一时接受不了,时间久了就会好的。"安慰着他,秦浩依旧觉得周身轻松,只是很关心柳文会不会把兰潇当出气筒。

"我这个儿子,脾气古怪的很。都怪我和他妈太忙,没时间照顾他,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真是的,让你看笑话了。"

"您别这么说。。。。。。"

"谁让你来的!我说让你来了吗!还有你,谁叫你进老宅的!谁!"柳文像是发疯的狮子,游走在癫狂的周围。

"我!"柳天华威严的站在门口,"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柳文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石头,举起来就砸向车子,"哐当"一声,车子的前盖被砸出一个坑。

"柳文!"柳天华抓住他的手,回头说,"你们都散了,回去工作!"

"阿文,有事咱们回家说!"王晶第一次看到儿子发这么大的火,有一点不知所措。

"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甩开王晶的手,柳文的眼角流出一行眼泪,"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把总经理带上车,回柳宅!"柳天华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跟身边的秦浩说,"你带着兰小姐先走吧,这件事我来解决。"

"好,那就多谢您的成全了。"秦浩优雅地走向茫然的我,他伸出宽阔的手掌,"潇潇,我们回家了。"

"秦浩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秦浩打横抱在怀里,他的心脏跳的比任何一次都快。

"我们回家,你自由了,就是这么回事!"在我额间落下一个吻,他抱着我离开这个混乱的地方。我回过头,看到柳文被押到车里,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地悲伤。

"兰潇!别走,别走!"他仍旧挣扎着对我喊,却最后化成一句哀声的,"我求求你。。。。。。"

其实,爱最令人窒息的地方就是以关心之名扼杀对方的自由,柳文,却从未注意到。

柳宅,空气安静的有一丝骇人。

"阿文。。。。。。"

"妈,你和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晶尝试打破沉默却换来了儿子的低泣。

"柳文,你是不是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天华的前途?还是一个跛脚的女人!"柳天华看着儿子的样子虽然心疼,却更觉得愤怒。

"老公,你好好说,阿文不是一时不能接受嘛。"不满的白了一眼柳天华,王晶给韩安妮一个眼色。

"好好说,好好说!儿子都是被你给惯坏了!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还像是我柳天华的儿子吗?"

"爸,您先别生气,阿文一定不是因为她走了这件事这样,他只是气你和妈事先没和他商量,是不是阿文。"韩安妮试着给柳文擦擦眼泪,却被推开。

"我不用你在这跟我假惺惺!还有你们,说什么为了天华为了我,还不是为了钱!你们一直都这样,从我小时候就为了钱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到底钱是你们的儿子,还是我是你们的儿子!"拿起衣服他直奔门口。

"你给我站住!"柳天华站起身,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厅。

"老公。。。。。。"王晶拽了拽他的手,又示意韩安妮去劝劝柳文。

"合作案运行一个月后,我打算让你继任董事长,这一个月,你就好好想想吧!"拂开王晶的手,他超过柳文走了出去。

"阿文啊,别跟你爸置气,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稍微安抚一下儿子,王晶又赶到自己老公的身边,这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让她省心。

看着车子的尾气渐渐消失在空气里,柳文忽然笑了起来,"柳总,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这是她的话啊,原来自己那么执着的以为钱是上帝,是错的。

只有失去,才会有所醒悟。

"阿文。。。。。。"韩安妮拉起他的手,淡淡地笑着,"我们先进屋吧,这是我们的家,你还想去哪呢?"

回过头看着韩安妮的笑颜,柳文竟然没有转移自己的怒气,而是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良久,才轻轻的问自己,我究竟是在做什么?

"阿文?"

"进屋吧。。。。。。"拂开她的手,柳文自己走了进去。他不能允许自己这样的多情,这对谁都不公平。

爱本就是自私的。

秦宅,与柳宅的安静不同。

所有的仆人都喜笑颜开地准备着迎接他们心中的女主人。

"秦浩,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柳文突然就改变主意放了我?"车子在门口停下,我坐在里面问道。

"傻丫头,韩安妮吃醋了,然后搬用了她的公婆,你没看到柳文那种臭脸吗?不情愿的很。"解开我的安全带,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最爱的自由回来了,就不要被这些困惑干扰了,好吗?"

"秦浩,我只是不安,我害怕他会找你的麻烦,你知道的他并不是。。。。。。"

"他不会的。"按住我的唇,他笑容依旧灿烂,"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可以应对。"

"我。。。。。。"

"好啦,小姐,走,再不下车李阿姨准备的饭菜可就要凉了!"捏着我鼻子,他继续说,"我不会以爱之名禁锢你,潇潇,我只要你活好自己。"

"嗯。"

只有自己想保护的人快乐,自己才会有得到更大的快乐。

"秦浩,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秦浩的家,有着莫名的安全感,到了这里的半个多月我也渐渐多起话来。

"好看,你天生就是个衣服撑子,穿什么都好看。"歪着头,他看着我。

"真贫。"嘴上这么说,我还是笑了起来。

秦浩大呼冤枉更是逗笑了我。

屋子里除了夕阳的余晖,满是我们的欢愉。

"先生,这是公司小李送来的。"李阿姨拿着东西走了进来。

"嗯,他人呢?"接过文件,秦浩微微皱起眉头。

"还在门口。"

"我去看看,李阿姨,你先陪她说说话。"

"先生放心吧。"

"我一会儿就回来。"秦浩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弄得我脸红起来。心里埋怨着,有人在也不避嫌。

爱,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兰小姐,你一回来啊,先生的笑容才又多了起来,你真是先生的救世主。"李阿姨的脸映着夕阳,显得很是祥和。

"是吗?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秦先生是怎么样的呢?"救世主?是不是太夸张了呢?但是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秦浩,对不起,我又伤害到你。

"先生本来不喝酒,也不抽烟,那一阵子,天天都站在你这个房间的床边喝酒,还抽烟,弄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了,我一劝他,他就说,'也不知道潇潇在柳宅怎么样,这个时候是不是也和我看着一样的夜空呢,李阿姨,你知道吗?潇潇最喜欢夜空了。'听的我心里真是难受。"回忆起过去,她这个过了爱情年纪的人,也觉得伤感起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在那里,原来我在秦浩的心里,是那么的重要,一直知道他爱我,却不知道已经爱入骨髓。

爱情,真是折磨人。

"李阿姨,那秦先生的公司最近是不是不忙?他怎么都不怎么去公司呢?"

"这,先生公司的事,李阿姨怎么知道呢。"她的眼神是明显的闪躲,"兰小姐,你一定不要离开先生了,不然,先生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李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先生到底怎么了?"一无所有,我的心慌了,他到底为了我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所有吗?

"兰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为难我了。"李阿姨反握住我的手,"只要你真心对先生,我想这就都是值得的。"

"李阿姨!"我急了,手上的力度也不觉加大。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兰小姐,你别和先生说,也别问他,我去忙了。"

"李。。。。。。"李阿姨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我呆呆地跌坐在床上,秦浩,秦浩,原来不是柳家放我自由,我的自由是你倾尽所有换回来,是吗?

爱情,真的值得人们为它付出这么多吗?

"潇潇,选好穿哪件衣服没?我们要去海边散步了哟。"还是那明媚的笑容,秦浩从门口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这件白色的,好看吗?"我把调整好的情绪"演"出来,自然地拥住他,脑袋在他的胸前蹭着。

"你穿什么都好看。"摸着我的头,秦浩蒙在鼓里的笑着,他的潇潇,终于从过去里走了出来。

"那走吧,我们去海边,再晚人就多了。"仰起头,秦浩的温度依旧在周围。

"好的,我亲爱的女士。"感受着他温厚的手掌,感受着我们同步呼吸的空气。

外滩依旧是那个样子,涨潮的时间,海浪一波一波的朝着我的脚踝处亲吻。

秦浩的休闲裤挽起来,一只手拿着鞋子,一只手牵着我,时不时的看看心里的爱人,就心满意足。潇潇,只要能和你一起,吃苦也是甜的,只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所以,哪怕再一次从基层做起,我也感觉到甜蜜。

海滩的沙子是软的,踩下去会显出一个脚印,然后慢慢的渗满海水再变回原来的样子。

"秦浩,你每天这么陪我,都把公司放在一边了。"似是无意般,我看着他的侧脸。

"公司最近也不忙,我就把事情交给别人了,再说,我陪着你,不开心吗?"秦浩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游移,笑着说。

"开心啊,但是你不工作吃什么?不会要我跟你一起吃西北风吧。"打趣着,我并不想拆穿他,何况那只是我还没有证实的谎言。

"放心,咱俩喝白开水,西北风太凉了,不好喝!"一本正经的秦浩,忽然转过头,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我要是让你喝西北风,去哪找?"

"傻瓜。"憋着笑,我拉着他往前走。

"潇潇。。。。。。"

"干嘛!"回过身与站在原地的他对望着。空气凝结在风中,吹乱了他的发、我的心。

"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他大声地朝着大海喊着,我知道,他是在告诉兰晓,希望她能为我们作证。

"秦浩,我。。。。。。"

"先别着急回答。"他走近并把我拥进怀里,"因为我还没有求婚,等你准备好了,就告诉我,那时候,我再把这枚戒指戴到你的手指上。"

"嗯。"那是一枚样式简单的钻戒,简单中透着高贵。

"我只想给你,你想要的。"耳语喃喃,与海浪声混成一曲沁人心脾的音乐。

爱你,是给你适合的,而不是累赘的。

蓬莱的海边新开张一家家庭旅馆,老板是一个年轻爱笑的女人,正因为她的爱笑招揽了很多年轻的旅行者在此驻足。

"老板,住店。"

"诶,新店开张全部八折,您是要单间还是要标间?"

"晓萱!"韩江然一把抓住还在数钱的李晓萱,这日思夜想的声音,他是怎么也不会记错的,"晓萱!"

"江。。。。。。江然。。。。。。"红色的钞票散落,李晓萱木讷的被韩江然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山东这么大,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好狠的心,丢下我就走!"韩江然激动地留下眼泪,这是他要找的最后一站,他真的不知道再找不到她,自己该怎么办,可是就在绝望之际,她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是他不敢相信的,直到她也喊出自己的名字。

我踏遍千山万水,不辞劳苦,只为找到你,找到我那颗遗落在你那里的心。

紧紧相拥,此时,除了两人哭泣的泪水,无声更胜过有声。

蓬莱的海边更多的是祥和,即使在涨潮的时候,也能让你感受到莫名的心安。

韩江然牵着李晓萱的手,走在沙滩上,一边听着她的诉说,一边紧紧地盯着她,眼睛从未从她的脸上转开。

"江然,我从没想过你会来。"幸福来的太突然,李晓萱到现在还觉得这是自己做的一场美梦。

"你把我骗出去,然后自己走了,还好意思说。"弩着鼻子,韩江然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我的这里好空。"牵过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你带走了我的心,我只能来找你了。"

"江然。"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告白,李晓萱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算了,只要你以后不再从我身边逃开,我就再把我的心寄存在你那里吧。"看着这个傻女人,韩江然发现自己连生气都不会了,事先说好的见到她要狠狠地臭骂她一顿的话也全部化成了绵绵柔情,原来爱情是这么奇妙的一件事。

"那,你打算把它放在我这里寄存多久。"哭泣伴随着浓浓的鼻音,李晓萱听着他的心跳,如此的安稳。

"一辈子,晓萱,我不敢保证是不是还有下辈子,更不知道下辈子我们会变成什么,所以,就让我们好好珍惜这一辈子。"感受着怀抱里的真实,韩江然突然想到什么,板起脸盯着李晓萱的脸。

"江然,怎么了?"从温柔到板起脸的巨大反差,让李晓萱觉得错愕。

"晓萱,你要是喜欢我的钱,我可以都给你,但是,我和家里闹翻了,就剩这么点儿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去找别的有钱的人?"掏出兜里的钱包递给他,韩江然有些微红的脸上满是紧张。

"好啊,让我看看这是多少,够不够我喜欢。"跟着他的节奏,李晓萱也真的数起来。

"够吗?我会学着去赚钱养你,我。。。。。。"一张张红色钞票被数出声音,韩江然的心也紧紧地悬在半空中,他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一万六千八百二十,韩江然,你还真是个穷鬼!"李晓萱笑着说,然而韩江然的头却越来越低,"但是,我喜欢上你这个穷鬼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你说真的吗?"韩江然激动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什么。

"我说,我李晓萱喜欢你,喜欢韩江然!"伸开手臂,她等待着他的拥抱。

"你真的不爱我的钱了?"韩江然不敢相信的问。

"那你就当我在说谎好了,反正你就知道我喜欢你的钱,我。。。。。。"没等她说完,韩江然已经把她抱在怀里。

"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晓萱,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你还是喜欢我的钱,我也会为你赚。"韩江然感受到爱的力量是伟大的,自己甘愿为它改变。

"我开始是喜欢你的钱,但是后来,我却爱上了你。"温柔的嗓音,柔情的真心。

原来,我们在缘分的驱使下,已经没有能力去承担错过爱情的遗憾。

碧蓝的海水承接着蔚蓝的天,韩江然带着李晓萱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李晓萱本是不同意的,但是为了孩子,为了面对一切不再逃避,她选择与韩江然回去,这不仅是一场面对,更是一场战争。

两万米高空带给了他们内心的平静,飞机落地后,他们相互牵着对方的手,迈向他们的战场。

韩家:

"老先生,少爷回来了。"老管家纵横着皱纹的脸上开出一朵明媚的花。

"你说谁回来了?"韩老爷怀里抱着孙子,脸上是兴奋又害怕的表情。

"是少爷,老先生!"老管家又说了一遍,而这时,韩江然牵着李晓萱也已经走进了大厅。

"爸,我和晓萱回来了。"

"江然,你这孩子,怎么走了这么久才回来。"韩老爷对着楼上喊了一声,"安妮,柳文,江然回来了。"

"爸,我这次回来是和您还有我姐谈条件的。"韩江然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而李晓萱则所有心思都被孩子紧紧地牵着。

"你这孩子,刚回来就惹你老爹生气,谈什么条件,回来就不许再走了!"故意板起脸,韩老爷仔细地瞧着自己的儿子。

"爸,你要是听我姐的还赶晓萱走的话,那就是想让我继续这么没有目的的活着!如果你们只是想要我这样虚假的活在金山里,那我宁愿真实的活在自己的狗窝里。"把孩子从父亲怀里抱过来交给晓萱,"爸,我不是逼你,我长这么大了,第一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能不能不要阻止我。"

韩老爷子看着自己空了的怀抱,眼神一暗,只是叹着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但是他又不想女儿和老婆不高兴,也只能左右为难。

"江然,爸辛苦养你这么多年,你刚一回家就谈条件?"韩安妮迈着高贵的女王步走了下来。

"江然,回来了。"柳文疲惫地跟他打招呼。

"嗯。"对他点点头,韩江然接过姐姐的战书,说道,"姐,你说我不孝也好,随你怎么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来面对的,你要是觉得晓萱不配留在韩家,那我们就正大光明地从大门离开,而不是像原来一样逃走!"

"韩江然,看来你吃的苦还不够多是吗?没钱的滋味儿还没有享受够是吗?"韩安妮看了一眼李晓萱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这女人毁了她听话的弟弟。

"姐,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不肯接受晓萱?"韩江然知道,家里最为难的是父亲,所以,他直接问当家人。

"你一定要娶这个女人吗?"她的弟弟是着了魔吗?为什么依旧如此执着。

"是!我一定要娶她!"丝毫不犹豫,韩江然说,"我韩江然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

"好,好一个抛弃一切,江然,有种啊。"韩安妮气的有些发抖。

"安妮,我陪爸出去,你们慢慢谈。"柳文的眼里依旧是邪魅,但是却有些空洞。

韩江然不知道他怎么了,原来的他虽然玩弄感情,却还知道自己要什么,而现在,自己在他的眼里只看到了迷茫。

"姐,既然你不能接受她,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带着孩子走了。"说着韩江然揽着李晓萱就要离开。

"江然,你这次走,打算多久才回来!"韩安妮的心软了,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弟弟,她怎么忍心让他在外面流离失所。

"一辈子,就算你接受了他们母子,我也不会回来了。"没有转过头,韩江然的脊背挺得笔直,"就算是出苦力,我也能养活起自己的家。"

"先住下来吧。"

韩江然愣住,他的姐姐说了什么?

"江然,先住下来吧。"韩安妮像泄了气的皮球,她无法想象自己富贵惯了的弟弟是如何低三下四地为工作奔波,更无法接受一辈子见不到他的痛苦。

"姐?"

"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了那个女人,今后,看她的表现吧。"韩安妮终于可以仔细地看一看自己的弟弟,那本就小的脸蛋,由于受苦更是瘦成一条,看的她心疼极了。

"谢谢你,姐。"韩江然站在原地,眼里闪着泪花,他固执的姐姐终于松口了。

"江然,明天先带她去学学企业管理,没有背景起码要有一身的知识。"她的弟弟哭了,这么多年,他好像真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身为姐姐的她是不是该为他祝贺?

晓萱也很是激动,抱着怀里的孩子眼泪直流,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不是她最高兴的,韩家接受她也不是她最高兴的,她最高兴的是江然终于可以不用背负心里的负担。

晚上,韩安妮和韩江然坐在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的草地上,星光点缀的夜空很是美丽。

"江然,你恨姐吗?"问出心里的话,韩安妮有些释然。

"不恨。"眼眸明亮,韩江然对着她笑着。

"我是韩家高高在上的女王,你怎么会不恨我,要不是我,李晓萱也不会被赶走,你该恨我的。"

"我知道我姐是世上除了妈,最好的女人,她总是想把所有好的东西给我,只是她忘了,那个东西是不是我需要的、我想要的。"握着她的手,韩江然说出心里最真实的话。

李晓萱站在远处看着终于和好的两个人,会心的笑了。其实从她打算和韩江然回来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离开,哪怕韩安妮百般刁难自己,她也会挺下去,就为了那个她偷走了心的男人。

人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但是转过身一看,却发现自己拥有的远比想要的还多。

"潇潇,我今天要去上班了,你在家要是无聊就打电话给晓萱。"韩江然和李晓萱一起留在韩家使他高兴,一方面秦浩为他们的幸福高兴,另一方面也为可以多一个人来照顾兰潇而心安。

"知道了,啰嗦。"一边给他系着领带,我一边回应着。晓萱回来无疑带给我极大的快乐,但是,我也为自己确认了一件事而伤感。伤感与快乐是不对等的倾斜。

"鬼丫头!"我用力地拉着领带,弄得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秦浩,谢谢你。"

"又说什么傻话,我中午不回来又不是晚上也不回来。"秦浩岔开话题,因为不想见到她的哀伤。他何尝不知道,在她表面阳光的笑靥下,依旧隐藏着深重的黑暗。

"嗯,去吧,等你回来。"这次换我吻着他,他的唇如人一样热情如火,深深地交缠。

送他上班,这曾经是我的梦想,但是现在,却不敢想。秦浩,从前都是你在为我付出,现在,该换我为你做点儿什么了。

"喂,柳文,我是兰潇,我想跟你见个面。"电话拨通后,我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我现在在公司,这样,你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我吧。"

"好。"柳文没有问我什么事,而他的声音,也没有预期的暴怒和算计。

坐在车里,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不似从前的迷茫,也不似最初的慌张和计划。

"哟,兰晓,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人家都想你了。"加成依旧翘着他的兰花指,扭着水蛇腰,可是我却不再觉得恶心。

"加成哥,确实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环顾四周选择一个角落坐下,这里依旧是那个装饰,只是每张桌子上多了一支百合,显得很高雅。

"生意也就那样,这次是自己喝吧?"

"嗯,自己喝。"

"不加奶,不加糖,蓝山咖啡。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加成哥还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兰晓是谁,我哪能不记得,你等着,马上就来。"他依旧叫我兰晓,因为不知道真实,而我依旧笑靥如花,因为想掩盖真实。

"等很久了吗?"拉拉领带,柳文朝着我走了过来。

"刚来,你这是才下班?"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我和他对视一眼。

"最近在接手我爸的职位,有点忙。"他的眼神里是平静,这反倒让我有一丝迷惑,幸好加成适时地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哟,柳董,你也是一样的咖啡一杯?"

"嗯,谢了。"

"好嘞。"

"你最近好吗?腿还疼吗?"柳文看着我,眼眸里没有一丝的贪欲。

"腿好多了。"面对他如此的淡定,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又变得安静,连加成送来咖啡也没有扭转局面。

"兰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柳文打破了沉默。

"哦,对,我找你有事。"说道这件事,我深吸一口气,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柳文抢了先。

"你要是来找说,把秦浩的股份还给他的事,那就不必了,我刚才就拟好了文件,下午就会送回大秦。"他喝了一口咖啡,低着头。

"没有什么条件吗?"

"我在你心里真就那么龌龊?"他苦笑一下。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什么?我竟然不知道。

"放心吧,我不会再用什么东西来要挟你,兰潇,之前的事,对不起,是我太幼稚。幼稚的以为感情的终点一定是爱,其实,我对你的爱,就像韩江然说的只是变态的占有,那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欲望和心瘾,多到我连自己都看不清。"他没有笑,而是深吸一口气,好像在释放着什么,"我的心是麻木的,可能是小时候就被这么教育的,再加上张晴的背弃,让我更加空虚,而人在干涸的感情世界里,最容易掉入一厢情愿的幻想里,才会固执的把你留在身边。哎呀,你看我,这么和你咬文嚼字的,真是班门弄斧。"

"柳文,你真的释然了吗?"越过他的自嘲,我问道。

"完全地释然还做不到,毕竟我不是神,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明了一切,但是韩江然和我说了很多,我想这小子都找到人生目标了,我哪能落后,是吧,所以,今后找人生目标就是我的步伐所在地了。"笑着扫了我一眼,他问,"你呢,你现在是怎么想我们之间过去的?还有,你找到目标了吗?"

目标,他没有说新目标,应该是怕牵起我的伤痛吧。

"两个人走在一起,是好是坏也许真的是命中的注定,但更多的是选择的结果。我最开始接近你就不是为了爱,而是纯粹的利用,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你最开始和我搞好关系也是有目的的,这样的选择,注定了我们之间只能有嫌隙不会有爱。你是一个活在世界中央的人,高高在上,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你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更不会去反思什么,而我,只是找不到自己的人,你说的对,我连自己都不敢活,柳文,也许我该感谢你,经历了这么多,我才真正体会到,我该学会怎么去爱自己,怎么活自己,至于目标,还是要慢慢找吧。"露出藏在暗处许久的笑容,我深呼吸一口气,"我真的从未想过你会这么平静。"

"你以为我会暴跳如雷,甚至打一巴掌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大笑起来,这也是我许久没有见过的阳光。

"嗯,柳文,谢谢你。"

"我就说吧,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个女人还是这么没有情调。"

"你说什么?"我被他雷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刚才在讲笑话,你就该附和的笑嘛,还谢谢,真是破坏气氛。"他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而这一眼,扫清了所有的不安和黑暗。

"你这个男人,还是这么毒蛇,狐狸男!"

"这才是你嘛,跟我装什么文静,哎呀不行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夸张地擦着眼泪,我知道,他的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释然,他只是想让我获得释然。

笑累了,他才低声的说,"你喜欢过我吗?"

"我爱过,爱过那阳光下的侧脸。"将两张夹在日记本的照片掏出来给他。

柳文接过已经泛黄的照片,微微一笑,一张是不知道被什么时候偷拍的,署名是兰晓,而另一张是在蓬莱被她拍的笑脸,署名是兰潇。原来,爱真的来过,只是没有声息的来了又被错过。

"你以后要怎么办呢?"指了指我身后的包,"又打算去背包旅行?秦浩同意了?"

"他不知道。"

"你这是打算偷溜?是不是他对你不好?"柳文有一丝激动,正在努力地克制。

"不是,他对我很好,就因为他对我太好了,而我连怎么爱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份爱,我有愧。"

"所以你就打算一走了之?"

"不,我会告诉他的,如果他愿意等我最好,如果他等不了,那我也不会怪他。"手指摩挲着杯子的把手,其实我也不确定这份爱有多么坚硬,我更不确定我要多久才知道怎么去爱自己。

"要是他不等你,我等你好了。"

"啊?"

"啊什么啊,逗你的。"一个爆栗对准我的额头,柳文又是一轮大笑,"上当了吧,蠢驴就是蠢,哈哈。"

"呸,狐狸男!"

"哈哈。。。。。。"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祥和而又愉悦。原来成长是充满伤害的过程,固然有太多的负面外在因素,但归根到底是我们太脆弱,经不起风浪。等我们可以乘风破浪、拥有抵御伤害的免疫力的那一天,就是我们真的长大的那一天。

"你真的要走吗?"知道我的故事后,晓萱只是抱着我哭泣,反而我没有落泪,原来,想通了,是这么的轻松。

"嗯,我要先回家去告诉我妈,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了。"想到这,心里还是咯噔的疼一下。

"会的,她一定会的。"

"晓萱,我曾经想过,要不就不告诉家人了吧,但是这不公平,我不能一直把我的家人蒙在鼓里。"想起妈妈已经渐渐长出的白发,我怎么能再欺骗她。

"我支持你,他们一定会理解你的。"晓萱的身上充满了母性的温柔,让我更加思念远方的妈妈。

"嗯,这是我给秦浩的信,记得帮我给他。"我的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秦浩满世界找我的样子,那个爱我的男人,请原谅我这么做,是为了可以更好的爱你。

"虽然你是我朋友,但你这样对秦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可是我如果连怎么爱自己都不会,拿什么去爱他?这样享受着他的爱,我会不安的。"

"行,不过你尽快啊,秦浩这么好的男人,你肯定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真对,晓萱又要劝我结婚了,结婚,我何尝不想,只是不想那么自私,将一场神圣的婚姻变成毁人又害己的刑场。

"记得把信给他,我走了。"背上双肩包,我穿着与其格格不入的一袭白色长裙告别了晓萱。

坐上公交车去往外滩,现在的我不是不舍得打的士,而是想再走一遍原来的路,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想完完全全地用姐姐的样子去生活,甚至不掺杂任何自己的情感,却忘了,我不单有意识,还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可以压抑感情却阻挡不了思想。

路边的霓虹依旧闪亮,我不知道在这个快节奏的城市里,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找不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爱自己,即使原因不同。可迷失就是迷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卸。他们也许此时正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幻想美好的生活,也许正流连在男人(女人)的床地间,也许那些白富美、高富帅也正如往昔的韩江然一样眼神空洞的找不见未来。

人其实是一个奇妙的动物,想操控思想,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成为思想的奴隶。

站在沙滩上的我借着隐约的光亮看着自己留下的一排排脚印,那是过去,而前面崭新的路,正等着我去印下新的足迹。

姐姐,虽然我现在能跳的舞蹈很拙劣,却仍旧想为你舞上一曲,就当作我为你的最后送别,从今以后,我要用兰潇这个名字活下去,原谅我自私的想法,也许你让我活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痛快地体验一次人生。

长裙翩翩,我,随风而舞。

今夜大海低吟,今夜我将褪去最后一层蚕茧,等到太阳再一次出现在东方,一切都将是崭新的。

"先生,你快醒醒,小姐回来了!"李阿姨一着急连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

"哪个小姐。。。。。。"秦浩睡的正香的翻了一个身。

"是夫人回来。"李阿姨以为自己用错了称谓连忙说。

"我妈?是我妈回来了吗?"继续迷糊,秦浩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

"哎呀,不是,是兰潇,兰潇回来了!"李阿姨叫不好称谓直接喊出大名。

"谁?"秦浩腾地坐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兰潇!"

秦浩愣了一下后快速的朝楼下跑去,李阿姨在后面追着喊,"先生,穿鞋,穿鞋!"

秦宅大厅里,我正看着屋内没有任何变化的装饰,一切都没有变,是不是说明这房子还没有女主人?我的心有一点悬在半空的感觉。

秦浩跑到楼下,看到一个短发女人的背影站在原地,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潇潇?"

"秦浩,你总算醒了,真是懒得很。"听着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看到他乱糟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真的是潇潇?"秦浩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但又问了一遍还在自己的脸上掐了一下。

"怎么样?疼吧,傻帽。"看着这样的他,我的感觉是一半甜蜜,一半心酸,这个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男人竟然为了我连真实都开始怀疑。

"潇潇!"他露出笑容,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秦浩不敢跑过去,虽然感到疼,却依旧害怕是一场梦。

"我回来了。"紧紧地拥住他,我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

"潇潇,你终于回来了!"秦浩回给我的,是更加紧固的怀抱,他的力道很好地诠释了他那比三年前更加深重的爱。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直到秦浩给予我暴风雨般的吻,狂热的交缠,正如那狂热的思念。

秦浩能给我最大的体贴,就是留有余地和虚位以待,让我有换气和透气的权利,才使得我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和感受去爱。

"这次,还走吗?"秦浩小心翼翼地问。

"不走了,只要你不赶我,我就不走。"心头暖暖的,我理着他的头发。

"就算你要我赶你,我都不会赶你走。"秦浩的眼神一如往昔的澄澈,阳光倾洒下来,他依旧是那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感情让我们迷失的同时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份纯真。承蒙时光不弃,我们又在原地重逢。

结束语

死亡是神圣的,如果没有好好地爱过生命,爱过身边的人,那死亡也不会是终极的解脱。

每个人都有过去,也拥有回忆过去的权利,但我们没有借口活在回忆里,因为只要子夜过去,黎明必将到来,不珍惜未来,那对未来的你,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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