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山庄中便下来了几十仆人,伏在山路的两旁的迎驾,黄得胜回奏说范家平日里都住在苏州城城中,山庄里只有十几个仆人。
朱慈炯有些遗憾的道:“罢了,主人家都不在,冒犯了范文正公家的祖茔,倒也不好,咱们改天再来。”
便调转马头走了,朱慈炯又问吴邦辅:“附近还有什么名山么?”
黄得胜抢答道:“奴婢知道,附近有灵岩山,春秋时吴王曾在此山筑馆娃宫,专宠西施”。
朱慈炯一听便来了兴致,乐道:“那非得去看看了”。
到了灵岩山脚,把马留在山下命侍卫看着,朱慈炯与黄得胜、吴邦辅只带着三两个侍卫徒步上山,朱慈炯身着士人冠服,倒像是个苏州城里的富家公子,也不惧会被人识得了身份。
三人拾阶而上,走了不到半山腰,便听得有人在吆喝“wu(吴语,碗,wu只是近似音)”,便笑道:“这山上叫嚷些什么?”
黄得胜连忙蹬蹬蹬几步跑上去,打探了一番这才回奏道:“皇爷,是山野村夫在此地卖吃食”。
朱慈炯笑道:“正好,本少爷骑马骑的也饿了,不妨去瞧瞧是什么吃食”。
三人便上到半山腰,山民们在此搭了凉棚,摆了个桌子、几只长凳,配上锅碗瓢盆、壶桶炉挑,便是一个简易的小吃摊了。
朱慈炯坐了下来,黄得胜等几人都躬身站着,朱慈炯有心不喜:“都坐下,和本少爷一块吃”,黄得胜、吴邦辅拗不过,只得坐了小半个屁股。
朱慈炯问山民:“这位老伯,卖的是什么吃食?”
山民官话说的很不好,废了老大劲才解释明白,原来卖的是豆腐花,顺带也卖些茶水、山货之类。
朱慈炯不解道:“既是卖豆腐花,为何吆喝起来是……”朱慈炯学不来那发音,鹦鹉学舌般学个四不像,惹得山民倒是哈哈大笑,又详细解释了缘由。
原来在吴地,办丧事吃的饭叫做豆腐饭,因此叫卖豆腐花不能把豆腐喊出来,不然就是让人来吃豆腐饭,那岂不是要诅咒客人家有白事?
所以,整个苏州,凡是卖豆腐花的,叫卖便只喊“碗”。朱慈炯听了倒也觉得有趣的紧,说话间,三碗豆腐花便端了上来。
虽是山民们粗野的吃食,却也是有些讲究的,一碗豆腐花,汤多、花薄、葱香,这灵岩山的豆腐花却是与北方或者南京的都是不同。
朱慈炯舀了一勺子,放入嘴中,唇齿间便有一股纯真自然的豆香,那种豆香,充满醇厚的感觉,豆腐花软、嫩、白,入口即化,吞之肚中,便觉得一股温软。
朱慈炯不由自主的叫了声好,便开动双手,不多时便将一碗豆腐花吞下了肚,竟是没有细细品尝。
很多年以后,朱慈炯回想起这碗豆腐花,总是暗暗叫绝,叫御厨去做,却是再也做不出来那种醇厚的豆香。
吃完了豆腐花,几人便在一路往上走,去参观千年前吴王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