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城头,马世奇带着亲兵四处救火,身边的亲兵也从上百个减少到只剩下两个,其余的都分散到了四处城门。时间已过正午,他也没顾得上吃一口干粮、喝一口水,嘴唇已经干裂出血。
清军消灭了出城的抚标营后,又对东门发动了总攻,马世奇又一次赶到了东门,他一介书生,都已是仗剑上阵,官袍上沾满了鲜血。
正当马世奇指挥士卒坚持抵抗时,有亲兵踉踉跄跄跑来高喊:“大人,不好了,西门城破了。”
马世奇大喝道:“乱传谣言,扰乱军心,给我斩了!”
那亲兵跪倒在地,哭道:“军门请看”,他挺着上身,众人这才看清他小腹有一道深深伤口,他松开了手,血便如浪涌一般,马世奇这才动容。
这时立刻就有士兵上来给他捂住伤口,那亲兵惨笑道:“小的已是必死之人,何苦要造谣,大人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时,果然能听见西城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众士卒连忙护着马世奇,退往城中府衙。
进了府衙,正遇到躲回府衙的袁州知府卫向明。
“军门,卑职正要向您请示,如今城已破,是进是退,请军门示下。”
马世奇惨笑道:“京师城破之时,本官一心殉国,曾写下遗书,如今,没想到还要再写一遭”,他坐到书案前,刚提笔,又道:“知南(卫向明字),要不要也来写上一封?”
卫向明尴尬道:“要得,要得,下官先回后衙安顿下家小”。
马世奇自然知道他这话太假,淡然一笑,放之任之。
城头退下来的士兵不少都汇聚到了知府衙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马世奇也不指挥抵抗了,只顾写遗书:今吾牧守一方,未能攘敌于外,驱策千军,未能运筹帷幄,以至损兵失土,吾自当以一死报主上。所不能恝然者,母亲耳!吾幸江南尚为静土,母亲安危可全,吾幸全受全归,母亲自可无憾,且魂气无所不之,在天为日星,在地为河岳,固时时周旋母亲之侧也。所憾事者有三,一曰未能亲见我天兵复袁州(宜春古称),二曰未能亲见我大明中兴,三曰未能亲见吾皇平虏灭寇、收拾山河。惜哉!
写完了遗书,马世奇在梁上挂起白绫,正要把脖子挂上去,一名亲兵破门而入,喜道:“军门,军门,援兵!援兵来了!”
马世奇凄然道:“援兵尚在山口,又有何用?”
亲兵喜道:“城外我军援兵已夺回南门,正与鞑子争夺城池呢。”
虎贲分兵三个营绕道城南,城南两座山丘清军防卫不严,结果被明军很快攻破。清军刚刚夺得南门,手还没捂热,虎贲就杀了过来,守城器械匮乏,兵力又不足,竟是被一鼓而下。
于是三个营又冲入城中与入城不久的清军争夺城池。
祖泽润此时也在城中,听闻虎贲大军已经入城,惊怒交加,但又很快冷静下来,下达军令:“我军立即撤出宜春城外,西城之军自西门撤出,东城之军自东门出,西门出城所部就地结阵等待命令,东门所出之军,随我东进,救援汉军。”
朱慈炯的大帐中,张煌言也在向朱慈炯进言:“皇上,我军应速速夺占牛栏峡,击溃山谷中的汉军,否则怕是夜长梦多”。
此时的宜春城内外,虎贲有三个营在宜春城中,清军除了小部分困在城中,倒是大部分都已在城外,正当朱慈炯君臣数人都以为胜负已定,只剩下时间问题之时,却传来祖泽润率数千人发动反攻的消息。
双方在两山战场这下又是势均力敌的局面,甲字营不甘心一直困在山腰,对山顶发动进攻,又派人从后山绕小路冲击山顶。银瓶岭下,明军只留了一个营监视山上守军,另一个营也被调走,去阻击祖泽润。
山间的平原上,到处是各色的旗帜,一支支部队在这里忘我的拼杀。
朱慈炯用千里眼观察着战场,远远望去,士兵们如同一只只蚂蚁般大小,仿佛在相互撕咬、搏斗,不时有炮弹飞来飞去,所到之处,腾起一阵血雾。用千里眼看着,已是如此激烈,不知道真的身临其境,又会是如何一番场景。
是炼狱?胜似炼狱罢!
朱慈炯走出大帐,高喊道:“将士们,决战的时刻到了,随朕杀敌!”率领最后一支预备队,投入了战场。
将士们高唱战歌,向着清军发动总攻。
贼配不惜死
袍巾不惜死
看谁能撼我院篱
怒发冲冠
仰天长叹
同袍们捉刀杀焉
又待从头
收拾山河
踏破那贺兰山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