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少华去世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想起30年前相识的那一刻及其后的交往,亦师亦友的少华的音容笑貌顿时浮现在眼前。
知道并且记住“韩少华”这个名字,是20世纪60年代的初期,那时我正上中学。先是读了散文《序曲》,那优美的文句,使我一下子记住了这位作者。后来我又在《北京日报》上读到了他的散文《花的随笔》,喜欢之余,就把这作品抄到了我的笔记本上。
十几年风风雨雨过去,1979年底至1980年初,顾行老师把我带到《北京晚报》复刊筹备队伍的副刊组。晚报复刊之前,准备编印试刊号。主持副刊工作的顾行要求我们继承老“五色土”的传统,编发短小精悍的文章,力争丰富多彩;在有限的版面内,既有特色的长篇连载,又设“一分钟小说”和千字散文专栏,将已故邓拓先生的杂文专栏《燕山夜话》改为“百家言”,涉及市民生活的言论有“一夕谈”,介绍文史知识的“灯下拾零”,还要配漫画、谜语等。每期副刊都要保持10~12个样式。当时编辑室安排我编组小说、散文、诗歌稿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心仪已久的散文家韩少华。
一天上午,打听好了韩少华的家址以后,我就和当时还是小青年的屈俊峰上路了。辗转乘公交车,我和小屈一路说着我所看过的韩少华的作品。到站了,同车下来一位中年女同志,我向她打听地址,她详尽地告诉我们,还说可以给我们带路。不愿意麻烦人家,客气地婉言谢绝了。终于找了那楼房,刚要敲门的时候,忽见和我们同一车、下车后又告诉我们地址的那位中年女同志也跟在了后面,问我们找谁。我报了名字,她笑了,取出钥匙为我们开门。原来她就是后来被我称为大嫂的韩少华夫人。后来说起这事,大嫂说,在车上就听你们在说少华,下了车就打听我们家住的那座楼。我想到了你们可能是找少华的。巧,也是缘分。
30年的光阴转眼过去,记不清我们和少华第一次见面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没过几天少华就给我寄来了一篇以兰花喻君子和周总理题为《君子兰》的千字散文。这篇散文发在了试刊的第二期(第一期发的是刘心武的“一分钟小说”《新豆汁记》)。报纸印出以后不久,当时的《北京日报》总编辑黄森就从三楼下到二楼的试刊的晚报副刊组。黄总编兴奋地对顾行说:“这篇《君子兰》写得好,有魏晋散文之风!”
《北京晚报》正式复刊以后,韩少华成为我依仗的作家之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几乎每星期寄来一篇精彩的千字散文。收到稿子,我当即编发送审,第二天或隔一天就会见报。经常交往,我们也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调到青年文学月刊《丑小鸭》编辑部以后,韩少华再次应邀写了散文《记忆》。这篇文章后来被选入中学语文教材。
“新时期”十年,韩少华的创作进入了高峰期。他的报告文学作品《勇士:历史的新时期需要你》《继母》,连续获得第一次、第二次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他的中短篇小说《红点颏儿》《少管家前传》等,令人耳目一新。记得在门头沟召开的一次笔会上,我们与会的年轻人每晚都会聚到少华的房间里聊天,听他讲故事真是一种享受。他的记忆力惊人,可以把他的作品从头到尾背诵给大家。他有一系列的写作计划,包括多部中、短篇小说。可惜他在90年代初期就患病,长期休养,致使大志难酬。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每每有一些散文作品问世,让熟悉他的朋友和读者都感到欣慰。
少华离开了我们,给我们留下的是人品和文品俱佳的口碑。他给复刊后的晚报写的第一篇作品是《君子兰》,他在我和其他朋友们的心目永远的影像也正是“君子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