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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上去后,很快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不过离我最近的人看来地位最高。他们用惊奇的眼神打量我,而我也和他们一样地惊奇,因为我还没有见过有哪个种族的人的形体、服装和面貌有这么古怪的。他们的头不是偏右,就是偏左,眼睛一只内翻,另一只向上瞪着天空。他们的衣服上装饰着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图形,还有一些提琴、长笛、竖琴、六弦琴以及许许多我在欧洲没有见过的乐器的图形。

我发现到处都有人手里拿着短棍,短棍的一端系着一个鼓气的气囊,就像一把梿枷。我后来才知道,每一个气囊里都装有几粒的干豌豆或者小石子儿,他们不时地用这些气囊拍打他们身边的人的嘴巴和耳朵。这样的做法我当时还想不出来有什么用,好像是这些人在冥思苦想,不给他们来一下外部的刺激,他们就不会说话,也不会注意到别人说话似的。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有钱的人家,家里都有一名拍手,相当是家仆中的一员,走亲访友总是带着他。这名侍从的职责就是,当两三个或者更多的人在一起时,用气囊轻轻地拍一下要说话的人的嘴,再拍一下听他说话的人的右耳朵。主人走路的时候,拍手同样要侍候,有时要在主人的眼睛上轻轻地拍一下,原因是主人总是在沉思,显然会有坠落悬崖或者撞上柱子的危险。走在大街上,也会不是将别人撞倒,就是被别人撞到水沟里去的危险。…

很有必要向大家说明这个情况,不然大家就会像我一样对这些人的行动感到非常不解了:他们领着我沿楼梯往顶部走,然后再向王宫走去。就在我们往上走的时候,他们竟有几次忘了自己是在干什么了,直到由拍手们提醒,他们才想起来!我这个外来人的奇异服饰和面貌引来了普通百姓的惊呼声,这些百姓倒不像他们那样容易神智分散,而是心情非常放松。…

进了王宫,国王正坐在宝座上,大臣们站在两旁。宝座前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放满了天球仪和地球仪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国王当时正在沉思一个问题,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我们。等了一个小时,他才把这个问题解决。他的两边各站着一名侍从,手里拿着拍子,他们见国王有时间了,其中的一个就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嘴,另一个则拍了一下他的右耳朵;国王好像突然醒了过来一样,这才想起他事先得到报告,说我们要来。他说了几句话,立刻一个手持拍子的人走到我的身边,在我的右耳朵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对他们打手势,表示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工具。后来我才发现,国王和大臣们为此都十分看不起我的智力。

我猜国王大概是问了几个问题,就用我懂得的每一种语言来回答他。但我很快发现我既听不懂他的话,他也听不懂我的话。国王就命令把我带了下去,同时派了两名仆人侍候我。很快晚饭送了上来,四个刚才见过的大臣陪我吃饭。一共上了两道菜,每一道是三盘。第一道菜是切成三角形的羊肩肉和切成长菱形的牛肉,还有圆形的布丁。第二道菜是两只鸭子,捆成了小提琴的样子,还有一些像长笛和双簧管的香肠和布丁,像竖琴的牛胸肉。仆人把我的面包切成了圆锥形、圆柱形、平行四边形和其他一些几何图形。…

饭后,国王派来一个人,他随身带来了一个拍手。他带着笔墨纸张和三四本书,打着手势让我明白,他是来教我学习他们的语言的。几天之后,我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语言了。…

国王又吩咐裁缝给我做一套衣服,不过制作方法和欧洲的完全不同。他用四分仪量我的身高,用尺子和圆规量我全身的长、宽、厚。等衣服送来时,我发现做得很差,这是因为他在计算时弄错了一个数字。

第二次进宫时,我已经能听懂国王说的很多话了,而且我也能回答他几句了。这个小岛向东北方向飞去,停在了拉格多上空,拉格多是他们的首都,坐落在大地上。

在前往拉格多的途中,国王下令在几个城镇和乡村的上空暂停过几次,让当地的百姓请愿。他们将几根绳子放下去,老百姓们就把他们的请愿书系在绳子上,然后拉上来。有几次还收到了一些酒和食物。…

他们的词汇大多与数学和音乐有关,他们的思想永远和线和图形密切相关。他们要是赞美妇女或者其他什么动物,只会用菱形、圆形、平行四边形、椭圆形以及其他一些几何术语来形容。我在御膳房里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数学仪器和乐器,他们按照这些东西的图形将肉切好。…

他们的房屋造得也不好,墙壁都是倾斜地,房间里看不到一个直角。他们认为实用几何粗俗而机械,而他们的要求又太精细,工匠们根本无法理解,所以他们的房子看起来差极了。虽然他们使用规尺、铅笔和两脚规相当熟练,可是在平常的行动和生活中,我还没见过有什么人比他们更笨手笨脚的。除了数学和音乐,他们对其他任何学科都非常迟钝,一片茫然。他们不讲道理,对反对意见反应激烈。对于想象、幻想和发明,他们连懂都不懂,他们的语言中也没有表达这些概念的词汇。

他们对占星术十分信仰,不过他们却不好意思公开承认。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对时事和政治十分关心,热衷于研究公众事务,喜欢对国家大事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和我所认识的英国的数学家,确实有相同的嗜好。可是我在数学和政治之间,却找不到任何一点相同的东西。…

这些人总是忐忑不安,内心得不到宁静。他们担心天体会发生什么不测的变化,担心太阳不断向地球靠近,地球会被太阳毁灭掉或者吞灭掉。担心太阳表面会被它自身所散发出的臭气笼罩,会形成一层外壳,阳光就再也照不到地球上了。

这些担心再加上他们认为的其他的大难临头,使得他们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之中,觉都睡不好。他们碰到认识的人时,只会问太阳的健康情况,日出日落时它的样子有没有变化,或者讨论如何能避开即将来临的灾难。他们交谈时的心情和那些爱听神鬼故事的男孩们一样,很喜欢听,但听完后却又害怕得不敢去上床睡觉。…

大约过了一个月,我已经基本上掌握了他们的语言,国王提出的问题,我也能用他们的语言回答了。当然国王的问题只限于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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