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老人,只要内部还有某种精神存在,就必然具有青年所没有的内在生命力:确切地说,这就是来源于长期的经历和广阔的、基础的平衡智慧。
———桑塔亚那《我的世界的主人》《西方思想宝库》P55
对话 每次回老家,我都要先去看看我那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耄耋大姨,她便点点滴滴地漫话她的过去。她那含辛茹苦把抱来的儿子女儿拉扯大的经历,她的创业。姨父死得早,是她盖的两栋足有四五百平方米的宽敞住宅。她是个事业心极强、很有智慧的女性,她没有学医,却是个闻名遐迩的名医,她确实为抱来的儿女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但她至老年,还是嫌儿女对她孝顺不够,表功不足。后来她对抱来的儿子女儿(后成了媳妇)总是怨尤,总看不顺眼。
面对这位智慧老人,我总在思索。她到底缺少了什么呢?想来想去,我觉得她的平衡智慧还是缺少了一点。她就不想想,作为老人为什么要儿女不断地讲好话表功呢?自己已经付出,为什么要图儿女完全顺心顺意地回报呢?为什么总怀疑儿子儿媳妇呢?为什么总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陌生人和另一个派别呢?
她是至高无上的一家之长,却融不进自己创造的家中去,她就是带着这样的迷惑和思索离开人世的。
她还是没能想通,这个吃不透的人生难道活了90多岁还没有想好,还要继续地想下去吗?
如果再想下去,我看没有别的,那恐怕就是对自己一生忙碌的彻底否定。不是儿女否定,而是自己否定自己。
那么,这样的悲哀又出在哪里?
老人去世,儿女举行了当地空前的风光大葬,哭得死去活来,不知老人在天之灵是否看到,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