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坠是一瞬间，于现在我的感观来说却还是缓慢，我一步窜过去，想把空中的他拉回来。但我离他太远，还是没来的及。从我的视角看，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的掉落，拉扯着我的神经。
在这个过程中，我领略了人类个体的脆弱。他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那是临近生死边缘，他意识里最原始的情感，超乎一切。他伸出手想让我拉住他，却离我越来越远。
死，有时候未必是种解脱。
其实并非完全束手无策。我还有移动咒努拉，那是我三年间新学会的技能，念动这个咒语，能移动到自己能感知到的一切地方。但今世的我并没有修习这个咒语的天赋，这个咒语成功率一直不高。
但愿别出差错，那是一条人命。
我念声咒语，希望能在小李之前位移到地上，然后接住他。我的躯体早已脱胎换骨，可以力举千斤。
很幸运的，这次成功了，我瞬间到了地面，看准他掉落的轨迹，找好了落点。经过一次寻死，他被失落的巨款蒙蔽的心应该能够觉醒，踏实的开始新生。
结果却出乎意料。
就在刹那之间，他的下落曲线突然变了，我来不及反应，眼看他就要摔在地上。我闭上了眼睛，不敢看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
几秒后，却听到边上一大群人的惊讶声传来，我睁开眼，发现小李若无其事的在地上，毫发无伤。他早已吓的不能言语，只是瘫在地上。
旁边的人都觉得这是力学史上的一个奇迹，有的人理科学的好，拿出了纸和笔在计算他下落的势能，寻找他生还的力学理论依据。
结论自然是，下落的重力势能，够他死10次的。群众普遍认为这是一个无法理解的事情。我却依稀知道了什么，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无法确定我捕捉到的东西。
我摇摇头走开，不再去纠结这件事。他生还了，就很好。
我隐约知道的事情是，刚他下落的时候，有一个人在空中碰了他一下，卸去了他下落的劲。所以我才算错了落点，没有接到他。
这个人的速度太快，竟然连我此刻的感观也没看太清。
走回宿舍，忽然发现门口站着黎羸。他贵如皇子的气质在工服的包裹下仍是显而易见。我知道，他一定是在这里守着等我的。
我：“刚才出手救人的，是你还是汤姆？”
黎羸并没有回答，嘴角闪着微笑，说道：“不简单，刚那么快的身影都被你捕捉到了。其实你我都晓得，刚就算没人出手，你也能救下他。只是，眼见他就要掉下去，换谁都很难坐视。”
他说的是实话。但仍心怀戒惧，毕竟刚才救小李的人显露的身手让我感到很有压力。不愿在言语气势上落下风，我重复我的问题：“刚出手的，是你还是汤姆？”
黎羸眼神一闪，似乎也微微摄于我的态度，回答我说：“是汤姆哥，嘿嘿，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跟你们两个有本事的人不一样，我是普通人一个。”
他语调诚恳，我不由得相信。但是，他虽然可能没有灵力上的特异，单单他这份贵族气质，着实已经十分难能，就注定他之后是要超然于世的。
我戒惧的说：“汤姆在哪，叫他出来吧，我想跟他聊聊。”
黎羸：“先不急见他。不要紧张，我于你并没有什么威胁，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什么吗？”
我确实好奇，但忍住询问的欲望，只是淡然看着他。
黎羸悠然的看了眼十米外正掉落树叶的大树，复缓缓开口说：“我跟汤姆哥三年前在这里相遇，相互钦佩交心，已经成为知己。三年里，我们关注到了你的与众不同，却不知道你的脾性如何，功力究竟到什么程度，所以不敢贸然跟你相交。但你准确猜中了彩票数字，汤姆哥告诉我，那是占卜术，是萨满祭司等巫师才会的灵术，已经失传了几百年。我们开始越发觉得你是奇人，加深了结交你的想法。直至刚才，汤姆哥救人心切，暴露了自己的灵功，我们知道再瞒不过你，与其相互猜忌，不如互献诚意。”
他语调中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吸引力，让我禁不住的想继续听。当日仙山遇龙的时候，那龙的声波能干扰百里内的人的意识，我犹自不惧，不会被影响，此刻黎羸淡淡的一段话，竟似要控制了我。心里猜想这是他天生的魅力，与灵力特能无关，因此反而对我有效。
忙握紧了手心，收摄心神，这才回他说：“我对你们并没有什么猜忌，我在这只是想好好活自己的，你们要干什么，我管不了。”
黎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轻轻说道：“你有着几百年前失传的宝贵法术，岂是池中物？我们在这里，都只是权宜之计，出去之后，都是要干大事业的。你要知道，对我跟汤姆哥来说，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他这句话有些威胁的意味。如果他好好说，我其实对他们没有什么恶感，做个朋友也并无不可。但此刻如果这样，显得是服软。
当下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声，手心微张，暗捏火球咒。
黎羸似乎到了我的变化，眼神也变的扑朔。一时火药味大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