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庄的年轻人眼见我的树枝要刺到他脸上,慌忙间不知怎么抵挡。他危急中将手中剑横劈向我,想用围魏救赵的办法来化解我凌厉一击。
剑招精妙在于刺或挑,如此横劈将剑当了刀用,是街头流氓打架的套路,笨拙而无用。我只须将树枝一直往前刺去,就能分出胜负。
但我怕他身法未纯,不能躲过我这一击。所以早早收手,同时身形往旁侧去,避过了他的横劈。我本来预料这一招间就可分了胜负,不料年轻人如此执拗,用出这么一招不顾受伤的招式。
我摇摇头,说:就这样吧,算个平手。
年轻人看起来很看重胜负,倔强的道:你不必让我,一定要打完才算!
我眼见他如此傲娇,不由生出一份相惜之情,不忍拂他这份争斗的心。但我又无心再跟他对打。于是跟他说:比剑没什么意思,我们来换一种玩法,包管你心服。
我将手里的木枝递给他,让他向我刺过来。
我:只要你手里的木枝能碰到我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这场比试就算你赢了。
他拿着木枝,神情大是不屑,说:这样的比试也太不公平,我不来。
我:你刚跟我比剑,明显落了下风,你现在不来,是不是怕了?
心里其实欢喜他的桀骜。
年轻人最受不得激。他举着木枝,朝我击来。
他心肠好,开始时怕伤我,所以只是轻轻刺过来。等他的招式用老,木枝要到我身上时,我右手食指稍稍一点,点在了他的手腕处。
手腕被点,他的手一阵酥麻,木枝掉到了地上。
他捡起木枝,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你可以刺的再快一点。
他于是使出他平素练的最是熟练的招数,迅疾的朝我身上刺过来。我看准他招式,右手食指又是很准的点在了他手腕上。
他的树枝又被打落在地。
犹自不服,他又换了若干招式,向我身上招呼。我只是用单指,一次次打落他手中的木枝。他连我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这么来回了十来次,他总算明白了跟我剑术间的差距。但他仍是不解,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淡然道:剑法高低使然。你所学剑术太是粗略,我用手指当剑,施展上乘剑法,精妙处,能以慢打快,后发制人。
年轻人自学剑法十年,加之天资卓绝,本以为自己已经得窥剑术的高绝之处。今天跟我的比试,却将他的自信通通打没了,不由十分气馁,露出失望神情。
我:我只不过机缘巧合,学得了上乘剑法,就天赋来说,你要远强于我。这十年你虽然练的剑招不佳,却打好了剑术基础,剑意强悍。现在,你不必固步自封,当不执著于巨石上的剑招,悟出更深的剑道来。
他十年间所见招式皆是这块巨石,难免落了下乘。经我这番指点,他露出深思的表情,仿佛在心里体悟更高超的剑法是什么样的。
我: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深思之中,竟没听见我的问话。我再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杨傲。”
好名字,剑中天才,傲视世间。
心里突然觉得莫名兴奋,觉得剑庄之行不算虚行。依我今日眼光,他日杨傲必定成为剑术上的一代高手。
然后是向他告别,并谢他让我得睹此奇石。
杨傲:我高中刚毕业,因沉迷剑术没有考上大学,父母叫我在庄中作古装打扮招揽游客赚钱,现在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乏味。
他想随我去闯荡。却不知道我居无定所,现在自己也不知去向何处。
我:不急,你现在剑法未成。我刚打落你木枝的手法,叫做天剑十六式。这十六式中每一式又有四种变法,统共八八六十四种变法。我现在讲述给你这诸般变法,你先把这套剑法融会贯通。他日我必当再来找你。
杨傲又问:大概什么时候?
我:三年后。
我说三年后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当日桥边袁先生跟我说的三年后去找他。虽然我心里认定这个袁先生是江湖骗子,但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自己一定要听他的卜言。
就定三年吧!
唉。秦始皇,乞丐,大狗,袁瞎子,怎么感觉我近来遇到的这些对象,没有一个靠谱的,却让我不由得觉得他们确实有一点玄乎。
管他呢,告别剑庄,我要继续南行,在南国呆三年后,或许一切都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