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幕沽府后书房。
夜风从半敞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得渐灭的烛火微微跳动。
幕沽武贤双手撑在书案上,垂头注视着打开的奏折,似在沉思。忽然,他直起腰,在屋中缓缓踱步,有些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和愤懑。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门外走进一位端庄绰约的女子。
只见她云鬓高挽,如墨的发丝上佩戴着玉制的发饰,精美镂空的玉簪上缀着一串渐变色的石珠。虽然已年过四十,无妆的俏脸上也没有一丝皱纹。口若朱丹一般红润,一双玉眸中也透着一抹灵性。身材姣好,透露着淡淡的书卷气。她,就是幕沽彩琴。
“官人,已至深夜,为何迟迟不去就寝?”彩琴轻柔的问道。
“啊,夫人。”幕沽武贤扯出一丝微笑,结巴的回答道。
也许是看出后者的不自然,幕沽彩琴微微皱眉。迈着细步来到书案前,扫了一眼打开的奏折,手指碰了碰桌上的饭菜,幽幽的道:“自老爷下朝回府以来,你就一直将自己锁在房中,莫不成今早上朝时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
“夫人,你有所不知啊。”幕沽武贤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刚欲下言,却被她打断:“相公,妾身为一女子,听这些朝政大事未免有些不妥吧。”幕沽武贤拍了拍手:“夫人,你我夫妻情深,此事共同商议又如何?”见他不反对,彩琴坐下。
“如今北方百姓苦不堪言,可当今圣上不仅不闻不问,反而整日寻欢作乐,荒废朝政。前几日北方难民逃至皇都。皇上不去赈灾,反而任凭官府对贫穷百姓拳打脚踢。有些难民身患重疾,倒在路边,无人问津。”
幕沽武贤停顿了一下,眼前又浮现起夕彩风在离开时嘴角的那抹嘲讽得意的微笑,满脸义愤填膺:“况且现在民情激愤,可皇上依旧执迷不悟,深陷女色泥沼而不能自拔,整日陪着贵妃娘娘,今日早朝也是如此。竟在朝廷上演起互相追逐打闹的闹剧。如何不让老夫担心气愤啊!”
幕沽武贤一张老脸上的皱纹在晃动的烛光映照下,似又加深了一笔,仿佛一瞬间又老了许多。
“难不成,我幕沽家的基业就终结了吗?”说罢,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幕沽彩琴站起身为他沏一壶淡茶,劝说道:“老爷,莫急莫气,气大伤身。身体垮了就糟了。”看着他咽下一口茶后,又接着说道:“老爷,此事不能急于一时。要扭转皇上心意岂是一日之功?我看天色已晚,老爷不如先去休息,我叫下人为老爷准备宵夜,补补身子。”说完,将幕沽武贤搀到木椅上,转身退出,带上了房门。
门外的她叹了口气,走向了黑暗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