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涵顺利诞下龙凤胎,西岭王朝不仅有了皇子,还有了长公主,这消息迅速传遍大江南北,举国上下为之欢庆。
最高兴的,当然非慕容清玺莫属了,喜得龙凤胎,慕容清玺颁旨,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这次大赦,得益最深的,当属原京城统领王大为。
历朝历代,叛乱都是被严酷镇压的,此次仍不例外。平叛当日,除慕容清誉外,所有参与谋反之人,都依律获罪。
谋反主使人之一武侯于叛乱失败时当场自尽,已无法追究责任,但慕容清玺仍依律下令抄斩了柳姓满门,独对柳飞絮,慕容清玺念了旧情,网开一面,留了她一条性命,但她已被充为官妓,发配到边塞去了。
谋反主使人之二太后已经疯掉,慕容清玺只好下令将她关押起来,待其疯症好转后再行处置。
其余参与叛乱之人,按照参与程度,杀头的杀头,判刑的判刑,充军的充军,全家发配到北方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的,也不占少数。
对原京城统领王大为的处置,慕容清玺着实煞费了一番苦心。
王大为参与谋反,依律当诛,王家即便不被满门抄斩,也应被满门发配,但是,王大为之妻却在此次平叛中功不可没,丈夫有罪,妻子有功,该如何平衡赏罚?
慕容清玺思量再三,下旨监禁王大为十年,王家子孙后代永远不得入朝为官。
上官紫涵诞下龙凤胎后,慕容清玺下令大赦天下,王大为被提前释放出来,从此成为庶民,虽不富裕,但靠卖些小商品,温饱也不成问题。
所有参与谋反之人,唯独慕容清誉一直没有被处置,只因,抓获慕容清誉当日,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相继跳崖,根本来不及对慕容清誉做出任何惩罚,而没有皇上的意思,郝岱夫和上官尧等人无法决断慕容清誉的刑罚。
慕容清誉虽然与皇上并无血缘关系,但他所拥有的王爷之位还没有被废,他毕竟还是西岭唯一的王爷。
对于慕容清誉,必须有皇上来处置。因此,郝岱夫命人将慕容清誉带回京城,关在天牢之中,等候皇上的处置,谁知,这一等,就是八个多月。
这八个月中,慕容清誉在天牢中并不寂寞,因为,玲珑公主始终陪伴着他。
那日,玲珑公主随郝岱夫等人赶到玉寒山山顶,还来不及出言阻止,便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紫涵和慕容清玺相继跳崖,那一刻,玲珑公主震惊了,这世间,真的有生死相随的男女之爱,更为难得的是,这样的男女之爱,竟发生在皇上和皇后娘娘身上。
震惊的同时,玲珑公主的目光看向委顿于地的慕容清誉,潇洒俊朗的他,此刻,却是如此颓唐绝望,一向清澈睿智的目光,此刻,竟然涣散而无神。
“清誉!”看着心爱的男人如此无助,玲珑公主的心紧揪了起来,她喃喃唤道,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慕容清誉。
她没有询问,也没有安慰,甚至,她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轻轻地抱着他,她知道,此时此刻,他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亲人的温暖,而她,愿意用亲人的温暖,来抚平他的伤口,化解他的哀愁。
当时,郝岱夫和一干侍卫根本无暇顾及慕容清誉和玲珑公主,他们正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危而担心着,下意识中,他们十分憎恨慕容清誉,如果不是慕容清誉和太后等人谋反,皇上怎会跳下悬崖,生死未卜?
见慕容清誉和玲珑公主相依相抱的样子,郝岱夫更觉厌烦,他不爽地喝道:“来人,速将誉王爷带下山,押入天牢,等候处置!”
皇上的贴身侍卫一听,急忙上前,十分粗暴地扯开玲珑公主,推着慕容清誉向山下走去。
这些侍卫,跟随皇上多年,都是皇上的铁杆侍卫,此刻见皇上跳崖,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满腔悲愤全都发泄到慕容清誉和玲珑公主身上。
慕容清誉被众侍卫们一路推搡,跌跌撞撞地走着,他虽然活着,但灵魂和思想早已死了,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着。
这一刻,他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随着涵儿跳下那悬崖?如果他也跳下悬崖,现在就已经一了百了,放着轰轰烈烈的死法不去,现在可倒好,被囚禁在这天牢中,等死。
披头散发坐在天牢之中,慕容清誉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当时他没有随着涵儿跳下悬崖?是他爱惜生命?还是他对现在的涵儿已然无情?也许,两者都有?
众心中十分恼恨慕容清誉,这些恼恨情绪自然而然地感染了十分势利的狱卒,狱卒们对待昔日的誉王爷,今日的阶下囚,自然没有丝毫的好脸色,饭菜都是不堪之物,而且十分不及时。
但这些,对于慕容清誉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已经从狱卒的口中得知了谋反的结果,武侯自杀、母后失心疯、其他人员一律获罪,想必,他也时日不多了吧?
这就是谋反的结果,胜者王侯败者寇,但他,和自古以来的其他谋反者确实有所不同,他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心爱的女人而谋反,但现在,令他感到好笑的是,涵儿,早已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了,深爱涵儿,甘愿和涵儿同生共死的,也不再是他,而是慕容清玺了。
慕容清誉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整整两日,他滴米未进,滴水未沾。
狱卒们对他的生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任凭他自生自灭着。
精神的绝望和肉体的饥饿自残,令慕容清誉的身体很快达到了极限,他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看到了涵儿,那是他的涵儿,是灵魂和肉体同一的涵儿,涵儿站在不远处,对他笑,对他招手,他要过去,去和涵儿相聚。
慕容清誉渐渐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慕容清誉觉得干枯的喉间清凉而又甘醇,似乎有清泉在他喉间流淌,他甘之若醴,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吞咽着。
“清誉,清誉……”哽咽的唤声传来,慕容清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玲……珑?”慕容清誉不可置信地问,此刻,他正躺在玲珑公主的怀中。
玲珑公主怎么会在这天牢之中?虽然他谋反获罪,但玲珑公主毕竟是邻国公主,只要没有证据证实她参加了谋反,她可以受到礼遇,甚至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但现在,她怎么会在这天牢之中?
慕容清誉心中十分诧异,难道……难道慕容清玺真的恨他入骨,宁可冒着与邻国撕破脸皮的危险,也不愿意放过他身边的任何人?
“是我主动要求进天牢的。”玲珑公主看穿了慕容清誉的心思,解释道。
“主动?”慕容清誉大吃一惊,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玲珑竟然主动要求进天牢,为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丈夫有事,妻子责无旁贷。”玲珑公主淡淡地说。
“妻子?丈夫?可是……我们并无夫妻之实,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慕容清誉无奈地说。
“我们怎么没有夫妻之实?那日在皇家猎场……”听了慕容清誉的话,玲珑公主迫不及待地反驳道,话说到一半儿,忽然感觉不妥,忙停住口,脸早已红了起来。
“玲珑,我……对不住你……”慕容清誉也想起了猎场之事,那日的阴差阳错,害了玲珑一生。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愿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再苦再累,我都愿意,你知道吗?从我第一天见到你,便开始暗暗喜欢上你了……”玲珑望着慕容清誉,喃喃说道,脑中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慕容清誉的情景,那日,她在跳舞,舞毕,发现一个俊秀的男子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玲珑……”慕容清誉的声音哽咽了。
感情之事,真的很复杂,人在其中,却不能解其味,而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想,才发觉,在自己身边的,往往是最爱自己的人。
想当初,玲珑公主心心念念的是他,而他心心念念的却是涵儿。他心心念念的是涵儿,但涵儿心心念念的却是慕容清玺。
绕了一大圈儿,回到起点,才发觉,身边之人,才是最爱自己的人,也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