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感觉,陌生却柔和的让人舒心,兰潇睁开眼眸,她躺在一张素雅的大床上,正对着大床的窗口处,透进来明媚的阳光。
兰潇伸出手,让阳光落满手掌心,她将掌心的暖捂在心口处,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她还活着,活在阳光下。
“你动心了?”轻轻的问,那布衣男子正端着一碗热粥走进来,他坐在床头,看着兰潇的眼眸,他语气中带了怜惜:“所以你体内的毒才被催化了……”
原来是遇到了他,难怪她还活着;兰潇微笑:“他的手掌好暖。”兰潇清浅的道,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喃:“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手是可以那么温暖的。”
轻轻的叹,那布衣男子摇头,搅动着碗中的清粥,他将汤匙放了她的唇边:“张口。”
他要喂她吗?兰潇一时有些失措,她伸手:“我自己可以……”
“你是我的病人,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布衣男子稍稍严肃了脸色,他手中的汤匙已送进了兰潇的口中,软软香香的粥送到了兰潇的口内。
兰潇的眼眸有些湿润起来,她生病受伤的时候,只有安怡泽会陪着她,会悄悄的溜去厨房,细心熬好了粥,亲手喂她吃下去,他们都不说话,他静静的喂她,她静静的张口吃下去,那一刻的温馨,就存在了她的记忆里。
那时的她以为世间除了安怡泽,没有人会关心她了,毕竟连姨娘也不曾来看她一眼,兰潇垂下眼眸,掩去了眸中的晶莹,现在,竟有这个男子在温柔的照顾着她。
被人呵护的感觉就是这般吧。
白色的素帕轻轻的擦拭了兰潇的眼角,布衣将粥碗放在了桌上,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静静的看着兰潇,忽而一句轻语:“好好留下,我会试着为你解毒……”
“不。”兰潇摇头,她撑起痛楚的身体,只怕时间会来不及,若是不去求姨娘,安怡泽、安怡泽就会……
“别动。”布衣伸手点住了兰潇的穴道,他扶她重新躺回床上,眸光中有着淡淡的严谨:“我说了,你是我的病人……”
“谢谢你,可是……”兰潇急道。
布衣伸手掩住了她的口,他的容颜中一闪而过的温柔:“没有可是,以前的每次都被你走掉了,这次,我一定要还你一个冰清玉洁的身体。”
布衣深深的看着兰潇:“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让你死,你便只能活着。”
兰潇沉默了,记忆中冷漠的少年已然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和高超的医术,即使以前,她总是轻松的就摆脱了他的挽留,这一次,她却无力逃开了。
“从那时你救了我的性命开始……”布衣的手指抚摸着兰潇的长发,他微微笑着,眸中闪动着光彩:“你的性命就注定也是我的了。”
这是什么逻辑,兰潇蹙眉,可她知道身边的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医好她,虽然知道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他也在坚持。
“这世间,想要求布衣妙手回春的人多如尘土……”布衣淡淡的笑,扬起的唇勾勒出优雅的弧度:“布衣痴心想要救的人,却只有两个。”
前者是南王,后者便是兰潇,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兄长,一个是萍水相逢便可为了救他,而舍生取义的红颜,这两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布衣的牵挂。
“两天的时间,给我解药。”兰潇平淡的道,闭上了眼眸,只能是两天的时间,安怡泽,你再等等,兰潇一定会去与你彻底的做个了结的。
两天吗?布衣的容颜上浮起自信,他拉了薄被将兰潇盖住:“两天,已经足够了。”
虽小却异常干净整洁的房间,蓝色的床单上绣满了大朵的兰花,那一针一线的针脚是那么的细致紧密,连一丝一毫的叶脉也勾勒出来,含苞的、怒放的,每一朵兰花都是那么的美丽和逼真。
原来她竟也精习女红吗?是她自己摸索着就学会了吗?她总是那么的聪慧,练武可以举一反三,现学现用;读书可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连种花修花,也是无可挑剔……
妩心站在兰潇的房中,十年来,她第一次走进兰潇的房间,原来这小小的房间里,即使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也可以布置的如此的清雅,窗台上,有一盆兰花草正吐蕊绽放,它散发的清香弥漫在屋中,引人遐想。
在她的身边,兰潇竟也过的如此的平心静气吗?不,妩心挥手将那一盆兰花扫到了地上去,她每天折磨着她,她怎么还可以过的这么的潇洒,这么的平和?
不,妩心扯下床帐,推到桌椅,她将屋中的摆设砸的稀巴烂,她愤怒的眸子中一闪一闪跳跃着火焰:兰潇,我留你,是为了折磨你,是为了让你恨我,恨天下所有人;我留你,是要将你培训成为杀人的工具,可以供我任意驱使,是为了宣泄我内心比山高、比海深的怨恨……
整个院落里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妩心将刚刚绣好的金菊一把扯碎,她狠狠的跺上了两脚,那孩子走了,竟离她而去了,她说过的,若是她敢离开她,她就杀了天下人、给她看。
我可以折磨你、毒打你、甚至抛弃你,你却绝不可以负我,否则,我便会让你后悔终生;妩心仰天的大笑,划破了天际。
龙霄雨倒下时,并不是因为身侧晃过的剑,那剑刃不曾碰到他,就被如兰挑开了,他倒下,是因为身体的力气像被剧痛的心脏吸光了一般。
独孤文英眼明手快的扶住了龙霄雨,惊见他额上布满了冷汗,他紧蹙眉,隐忍的眸光深深浅浅,独孤文英的心随着龙霄雨苍白的唇色而颤动起来,南王忍受的蚀心的折磨,发作的越来越厉害了。
“咳……”鲜血吐红了龙霄雨的紫衣,一口口涌出的嫣红,竟是不间断的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