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血痕,打在凝若脂雪的肌肤上,只听到鞭子下落的声音,却不闻被打人哪怕细微的痛呼声,妩心冷眼看着兰潇,那血红的双眸在看到兰潇倔强忍受的小脸时,更是加深了阴狠,她手指飞扬,鞭影如飞。
身上的伤痛永不及心中的痛,兰潇突然抬起眸来,她看着妩心:“姨娘,兰潇的父母是谁?”
鞭子骤然停止,妩心血红的眸色闪了一闪,她一步步走近了兰潇,伸手触及只有容颜还尚完好的兰潇,她抚摸着兰潇的脸颊,竟有些颤抖的轻问:“你遇到了谁?你知道些什么?”
兰潇摇头,她只是不断的摇头,心中竟像是在风中飘零的叶子般,为何那冷逸将军会叫她‘兰儿’,为何那一对将军夫妇也在询问她的名字,为何姨娘每次毒打她的时候,口中都会念叨着一个‘林’字,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姨娘,兰潇六岁以前的记忆,你能告诉兰潇吗?”兰潇抬眸问,她身上的血痕染湿了她的蓝衣,她纤细的手指上也被鲜血染红,她却挺着一口气,只为了能询问出真像。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妩心的手指轻颤起来,她绝不允许这个孩子离开她,若是这孩子知道了真想,就会弃她而去,她不要、不要。
“主人,有人擅闯。”门外有人低呼。
妩心的眸子凌厉起来,来者不善,若是来人与这孩子有关,她一定要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妩心伸手点住兰潇的睡穴,看兰潇倒在地上,她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情,她抚摸着兰潇的发,竟带着慈母的温柔:“我只有你了,所以,你绝不可以离开我,绝不可以……”
三个身手高强的黑衣人,其中一个长长的胡须尤引人注目,他不遮脸、不掩饰自己的暴怒,一见到黑纱蒙面的妩心出现,周边的女子都恭敬的俯首,他便知道妩心便是这庄园的女主人了。
“小丫头,快快将那什么什么……”
“是兰潇公子。”段鸿飞皱眉提醒道,这人老真是健忘啊。
“哆嗦个什么劲?”司徒艺回眸横了段鸿飞一眼,很是责备别人抢了他的风采似的,他再一提起,更大声的道:“小丫头,快将兰潇叫出来。”
五道明晃晃的银针自妩心的袖中甩出,她冷笑一声,身形如飞燕般轻灵的划下夜幕:“是何人派你们来的?”
白衣、段鸿飞和司徒艺俱不是等闲之辈,三人一个旋身、一个拔剑、一个聚起真气,五枚飞针俱落了地,白衣和段鸿飞相看一眼,多日相处培养起的默契,让他们一个眼神交汇,便分开找寻去了。
妩心眼眸一沉,她袖间软鞭一抖,却被司徒艺伸手拦下,他被人驱使,正一肚子气没法出呢,他手指一扯,硬是将妩心扯动了一步,他冷笑道:“女娃娃,老夫来杀杀你的傲气。”
“正好,本尊也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礼数的野蛮人。”
“什么?竟敢称呼老夫是野蛮人,你的性命,老夫就收下来。”
“那要看你的本事。”
一场激战在院中拉开,白衣和段鸿飞也被层层围困住。
一个人影却借此潜入了光线阴暗的牢中,他双手抱起兰潇,誓要带她离开。
烛光盏盏,太后和龙霄云面对面相坐,俱是一副郑重的神色,龙霄云手扣着桌面,和亲公主逃逸,冷逸下了追杀令,这宫中倒貌似无事可做了。
“能进了将军府,还安然无恙的逃脱的人,皇儿,你认为可能吗?”太后手捧起一盏香茶,细细品味着。
“也许吧。”龙霄云淡淡的道。
“不,绝无可能。”太后一盏香茗落桌,她神色一整:“哀家前后派出了几十名暗侍潜入将军府,却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龙霄云的眸中露出了玩味的光彩,他看向太后,竟觉得很陌生,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她的监控之中,没有一个人例外的,只怕连自己也是吧。
“和亲公主逃脱,冷逸下了追杀令,却没有任何的行动,这不令人生疑吗?”太后沉思着,眸中已有了凌厉:“哀家以为,他是故意在搪塞这门亲事。”
“母后想怎样?”龙霄云听出了太后话中的深意,他索性省了兜圈子,直接问道。
“削了他的兵权,如若他不肯交出兵符,就只有将他……”
窗外有细微的响声,太后眼目一沉,她起身推开了窗子,外面却空无一人,她深沉的眼眸微黯,隔墙有耳,那个耳朵到底是谁?
门内秋无颜来回踱步,萧舒祺则很悠闲的依靠在床上,半眯着眼眸,静听着门外的风吹草动,外面真的有动静传来,萧舒祺折起身,秋无颜已打开了房门。
三人虽然有些疲惫,却并无大碍,而他们之间,没有兰潇。
“兰潇公子呢?”秋无颜急急问。
白衣摇头,段鸿飞亦摇头。
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的,可是,兰潇公子,真的希望你没事,你的恩情,秋无颜还没有还呀。
安怡泽将兰潇放在隐蔽的山洞中,他脱下外衣盖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他深深看她一眼:“忍一忍,我去找药,很快就回来。“
阴湿的山洞中,兰潇静静的睁开眼眸,她的手拉紧了身上的黑衣,这个男子真傻,明明自己可以回到从前,淡忘了过去,他却不肯走,他牵挂着她,不肯留下她一人在这阴冷的夜里。
安怡泽,兰潇绝不会成为你的牵绊,你走便要走的洒脱,不要回头;这十年,你的忍耐,只有兰潇知道,其实你本不适合夜的沉寂,你应该站在阳光下,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灿烂的微笑着。
安怡泽回到山洞,山洞里已空无一人了,她走了,不曾留下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