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衣橱内,挂着一件全新的紫袍,袍子的领口和袖口处都被银线勾勒出了祥云的形状,闪闪银的云彩、大气流畅,被银线勾勒出的祥云带着清冷、孤傲的神秘和美丽,它们像是在冷眼俯视着这世界。
龙霄雨抬起手指触摸这件紫袍,这件袍子的含义他心里是很清楚的,但他不想穿,以前不想,现在亦不想,只是,他又能拖到几时,拖到他的身边再没有人可相陪时吗?
院中的景物依旧,却在风中轻晃摇摆,轻颤的枝条略染了孤寂凄冷,就像是龙霄雨此时的心情,他站在台阶上,抬眸看看灰蒙蒙的压抑的天空,他该放手一搏,还是何去何从。
“爷。”如莲跪伏在清冷的台阶上,她眉眼低垂,清风吹乱了她身后的发,她的心却在风中坚定不移的向着她的主人:“请让如莲随你一起进宫。”
宫墙之内,险恶重重,若让爷只身犯险,清涧在天之灵,也不会放心,若是能陪在爷的身边的,就是豁出了性命,也要保护爷周全,如莲交掩在衣袖下的手指握在了一起。
“留下。”龙霄雨淡淡的道,他拉紧了身侧的披风,抬脚步下台阶,紫袍的风华从如莲眼前晃过,衣摆上还是没有银线的闪耀吗?如莲看着龙霄雨素净的袍子,远离了她的视线。
“道是无情却有情……”如莲站在台阶上,她突然出声道,看着龙霄雨走到了门口的身体微怔了怔,她缓步走下台阶,走过了院中,走到了龙霄雨的身后:“这是秋姑娘最后一次来见爷时,说过的话,秋姑娘哭的很伤心,她说她以后再也不来了……”
龙霄雨的眼眸一颤,道是无情却有情,她说的吗?她哭了,为什么?心中竟然刺痛了一下,龙霄雨缓缓的回眸,他看着如莲,绝美的容颜上有着迷惑:“什么时候的……”
“在你昏睡的时候。”一声轻语,龙霄雨侧身回眸,却看到难得的一身素白衣服的孙宇竹,正依靠在墙壁上,他开开合合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清凌的眼眸看过来,直看到了龙霄雨的眼睛深处去,他一字一字的道:“你知道无颜看到了什么吗?”
在他昏睡的时候,秋无颜来了?她来到他的身边,是想要看看他好不好吗?她知道她就要进宫了,来与他告别的吗?她亲自来……
“道是无情却有情。”孙宇竹别开眼眸,淡淡的道,他仰首向天,像是自问,抑或是问着别人:“她当时想要说的话,竟用这一句话,就恰到好处的包含了。”
孙宇竹的折扇压下了胸前被风吹拂起的发丝,他看着扇面上那一枝气势磅礴的独梅,那日绘画者眼前明明是一支桃花,他却笔锋一转,勾勒出了一支独梅。
孙宇竹收起扇子,他身影一闪,面对龙霄雨,双眸炯炯:“如若那日的她不是伤心欲绝、失魂落魄,我想,她想说的话,该不止是这一句……”
“伤心欲绝、失魂落魄?”龙霄雨掂量这沉重的词汇,心中的风轻云淡竟凝结成了厚厚的云雨暗涌,他身侧的手指不由轻抖了一下,颜儿的失魂落魄,因他而起吗?为何?
龙霄雨泛起波澜的眼眸投向孙宇竹:“她看到了什么?”
孙宇竹淡淡的笑起,这反面人,他做绝了,这样一来,她就会深深的恨他,恨不得生生杀了他、吃了他吧,他断了她最后的希望,即使如此,他放开了私情,也必须要这么做,必须要断了她自私的念想。
“那日,昏睡的南王身侧,躺着一个衣不遮体的美姬……”
龙霄雨的眼眸抬起,他眼眸中的凌气寒意闪闪,地下的落叶被他脚下缭绕起的寒气波动,叶脉竟片片断裂,零碎如尘。
他的身边躺着一个女子,被颜儿看到了。
那日深巷中,她明明落泪,却说再也不要见到他了,是因为如此吗?
那日深巷中,她明明温柔,却冰冷了心口,说他们缘尽了,也是因为如此吗?
是了,那日深巷中,在她的眼前、他的身边,也曾出现了一个女子。
一个让颜儿将心中话掩去了的女子,一个要将颜儿对他的情隔断的女子。
经太后亲手挑选、亲自调教出的侍女,太后身边身份高傲的暗影十八侍之一,艳侍如馨。
院中风也像是感应了龙霄雨的心情,一下子便凌厉起来,紫衣衣摆上下翻转,龙霄雨微眯起了眼眸,他一再的容忍、退让,即使早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挑破,只因她是她身边的人,他想让她知道他无心天下、无心权势。
秋无颜,他选中的人,他也早说过了,谁若伤她半毫,本王定会让他后悔莫及。
龙霄雨玉身直立,他精光泛起的眼眸,让他绝美的容颜冷冽霸气,他胸前束在一侧的发上,紫色丝带也隐隐飘摇,他当真是动怒了。
“爷。”如莲俯身下跪,她长长散落下来的发,遮住了她的脸、掩住了她的神情,她的身体却轻颤起来,不是害怕,却是因为激动,王爷动怒了,这一切的阴谋,会不会落下帷幕。
接触到龙霄雨看过来的清冷的眸光,孙宇竹暗叹一声,他侧过脸、垂下眼眸,他淡淡的浮起苦涩的笑:“这件事,就交由在下去办吧。”
龙霄雨淡漠的收回了眸光,他沉步走下了台阶,一步一飞尘,脚下激荡的真气那么的凄冷、决然,莫忘了,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皇室霸主的血脉。
南王府外侧的树林中,如馨脱去了身上的黑衣,她俯身在溪水边,捧起清水拍了拍脸颊,清凉的水让她精神一振,她看了看自己倒映在水中的倩影,想起昨夜,那个无颜女即使在宫中被冷漠、竟也有人无视她的身份,拼命保护无颜女;她心头一恼,抓起身边地上的石块,砸破了溪水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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