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飞和黑衣人就这样出来了,没再遇到来自明渊势力的任何阻拦。慕海飞似乎对此还是有些意外。
“明渊最近有个大动作,手下的人大多都派了出去,你运气也算好,不然我才不去救你。”黑衣人似乎看出了慕海飞的疑问,上了自己开来的黑色轿车后,黑衣人轻笑,然后取下了帽子和口罩。
“赵琦,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呵呵,这事等回去了再说,还有,以后叫我沈严吧。”沈严的神情竟是慕海飞从来没见过的轻松。
“为什么?”慕海飞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我厌恶赵琦这个身份。”
慕海飞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刚为什么走之前还要骂赵浴林败类,不怕暴露身份?”
“我…不会回明渊那儿了,刚才确实是我冲动了,但是就是没忍住。”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本来也是个警察,之前那场清算的惨案,就是他引发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在他离开警局后才调过来的,大概我也已经死了吧。”
沈严的语气还算平静,但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
……
明渊坐在桌上,用手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赵浴林站立在屋子中间,刚刚黑衣人临走前不知是刻意而为还是脱口而出的那句“败类”,对赵浴林来说并非毫无冲击,看了看似乎在沉思的明渊,他连忙收了收心神,他不知道刚刚黑衣人在屋内唯一出声说的话明渊有没有听见。
“大哥,那个人听声音好像是…”
“我知道,赵琦嘛。”
“嗯…”不管怎么说,赵浴林是不愿意有人老是在明渊面前提自己曾是条子的身份的。
“又是帽子又是墨镜又是口罩的本就奇怪,说明是认识的人,在他跟你打斗的时候我便发现了,那家伙跟你的格斗技巧居然如此相似,一个老师教的?”
“应该是。”
如果黑衣人便是赵琦,那么他知道今天大本营内没什么人从而前来救人这事便没什么奇怪的了,他应该看出明渊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怪不得最后会说出暴露身份的那句“败类”。
其实明渊不得不承认,赵琦比赵浴林聪明,这个赵浴林,太想表现自己了。
赵琦是怎么说服慕海飞的让明渊感到好奇,他能看出,自己的儿子今天是真的抱着与自己同归于尽的决心来的。
赵琦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明渊武断的想。
不过,明渊愈发的开始感兴趣。不如说,事情在往他希望的放心发展。
……
“你听我说。”沈严将一杯水递给了慕海飞,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这是在沈严的住所中,当然,这是一个很安全并且绝不会被明渊找到的地方,他们是通过一家普通杂货铺的地下仓库回来的,不过沈严并不是住在地下室,相反,走过一条地下通道,与杂货铺链接的竟是附近的一栋高级公寓,屋内整洁干净,因为落地窗的缘故采光良好,从十几层的高度俯瞰,街道上的行人变得额外渺小。
“这件事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沈严开门见山的说道。
沈严的第一句话便让慕海飞睁大了眼。
片刻后,慕海飞却没有作出沈严所预料的反应,而是死死的顶住了沈严的眼睛。
“先不说这个,之前你说你查到了关于韩笑的事,是什么?”慕海飞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没有做丝毫的掩饰。
沈严明白了,如果没有韩笑,眼前这个人算是不会真正的活过来了。
沈严在心里默默叹了叹气,死与死心,好像至少后者更好一点,至少对于沈严来讲。
做好选择,沈严也就不再犹豫了。
“你也应该能想起,我跟你说过的韩笑在出事前的反常。”沈严看见慕海飞在听见韩笑出事这句话时眼里流露出的痛楚,而沈严,本来是准备用“死”这个词的。摸出支烟,沈严继续道,“保护她的肖响告诉我,韩笑当时自己去了明渊那里,你也清楚肖响这个人,做事很认真而且因为杨建军的关系他不会说谎。他说事发前几天一直到韩笑自己去见明渊,期间他至少没发现有可疑的人与韩笑接触过,确切的说,那几天韩笑确实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但是其余的便与往常一样,回到家后便也没怎么出门,一般出门也只是去超市或菜店买日用品以及买菜,甚至一直到韩笑上车,肖响都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反常。所以说,问题在于,到底是什么,让韩笑自愿去了明渊那里。”
沈严说完,就静静的看着慕海飞。
关于韩笑为什么心情不好,慕海飞想,他是明白的,慕海飞揉了揉额头,“会不会,明渊的人跟她接触时肖响并没有发现,然后她被威胁了不准声张什么的?”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沈严目光灼灼。他明白,自己所想的可能性大概慕海飞也已经想到,如果真是如此,那慕海飞刚才的话无疑是在为韩笑开脱。
“不管怎么说,她的事只有亲自问明渊才能解开,只是我觉得明渊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告诉我。”一想到明渊那天又是拦警车又是拦救护车,慕海飞就觉得明渊有什么别的计谋,这也是之前慕海飞并没有向明渊质问韩笑事件的原因。“你说你查到了我委托你的那件事,什么情况?”
沈严苦笑,其实慕海飞明白,韩笑的死已成定局,但是无论是什么风吹草动,他就是想抓住。
沈严正了正身子,掐灭了手中的烟。“我发现了件很巧合的事,可能跟你的身世有关。”明显可以看见慕海飞露出惊疑之色,沈严不管他,继续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大家,除了财大气粗,这几家基本官、商、甚至科学领域都有涉及,范围很广,家族也很大。”
慕海飞没说话,但表情里明确的写着他并不清楚这些事。
“其实一般不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他们确实太低调,所以感觉神秘,怎么说呢,”沈严苦笑,“我有一远房亲戚,他们一家是在那其中一家工作的,亲戚的女儿,我应该叫表姐吧,她是某个少爷的助手,而那一家的主人,姓慕。”
“慕姓本来就少见,起初我并没联想到他们,不过前一阵我查资料时,偶然翻到了一张二十年前的报纸,正是慕家支系某千金出走欲与人私奔的消息,消息称,与那个千金私奔的,似乎是一个小混混,报纸上没有报道小混混的名字,但是那个慕家千金的名字倒是有,叫慕茴。”
二十年前,慕茴,小混混…
慕海飞眼神有些涣散,却似乎并没有窥探到自己身世秘密的那种兴奋。
“这条报道,确实,如果只是巧合那就太巧了。可是慕茴跟明渊监控我有什么联系吗?”
慕海飞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丝毫没有犹豫的对可能是自己母亲的人直呼其名。或许当在孤儿院面对着高墙他曾幻想过父母亲的模样与一家三口能够幸福围在方桌前吃晚饭的憧憬,但这些憧憬,早已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等待及多年来四处的逃亡生活烟消云散。对于把自己当流浪猫流浪狗般扔进收养所自生自灭又冠以自己姓氏的母亲,他没有恨,也没有什么感情。
沈严并没有特意去在意慕海飞对慕茴的称呼,但他却确切的看出了慕海飞确实对慕茴毫无兴趣。这大概也是一种悲哀吧,慕海飞母亲的悲哀,不知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她并不感兴趣她该怎么想。或许她也不在意。
“如果明渊就是二十年前与慕茴私奔的人,那就有联系!”沈严非常确定的回答道。
“说说。”慕海飞换了个姿势,靠在了沙发上。
“据我查证,那次私奔,是以失败结束的,慕茴的父亲当然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与一个不务正业的人来往,派人找到女儿后,便把她关在了家里。”沈严顿了顿,然后才又继续说道,“于是我便作了一个假设,假设明渊便是二十年前与慕茴一起私奔的人,被慕茴的父亲找到两人后两人被强行分开,于是明渊有了报复心理…”
“很有意思的假设。”沈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海飞打断了,“真相是这样也不是没有可能,把报复施加在对方的儿子外孙身上,并不是不符合明渊的作风。”
沈严被打断了陈述也不气恼,看着平静如同说的事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慕海飞,沈严只是点了点头。
“但是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实之前都不能枉下结论,只能说可以把它当成一条线索。所以依然不能松懈,这个线索可以查下去,尽量把当时的情况调查清楚,但是其他的,还得继续调查。”慕海飞的语气全然把沈严当成了手下在吩咐。
沈严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
“对了,你是要回警局工作了吗?”慕海飞突然问道。
“暂时不,关于明渊,我还不想放弃,毕竟…”
“毕竟付出了那么多是吧?”
“嗯。”师哥袁近雨的脸在沈严面前一闪而过。
沈严那天找到袁近雨时他便已经被人刺进了刀片,沈严想救他,却被拦住了,袁近雨一手搭着沈严的肩,一手握住了沈严想帮他捂住伤口的手,“小严,加油。”声音很轻,沈严甚至根本没听清,只能通过口型判断,然后还不等沈严反应,袁近雨往墙上使劲一靠,刀片穿胸而过。看起来像极了是沈严将他摁上去的。
慕海飞起身,说事想到房间躺会儿,他太累了,而接下来会更累。
“还有件事。”沈严开口道。
“什么?”慕海飞停住脚步,头也没回。
“按理说,那天韩笑的尸体是应该被带到警局调查的,但是有人却告诉我,警察和救护车到时,韩笑早被带走了,带走的时间是你晕倒我把你送走后,至于是被谁带走的,我可以告诉你是一群假警察。”
慕海飞听到尸体两字时感觉到了心脏传来的一阵抽搐。沈严说的有人告诉他应该是指的警局的人告诉他的,不然不会那么容易断言带走韩笑的警察是冒充。
“当天我在现场看到她的脸时就有一种感觉,那种程度的毁坏,不像是高空坠落造成的,反而像…”沈严欲言又止。
“还有吗?”慕海飞的声音有些怪,像是从远处飘来。
“还有。”沈严侧过身看着慕海飞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杨建军的女儿,林烟失踪了。”
慕海飞猛地转身,往沈严所在的方向使劲瞪大了眼。
沈严承认,他是特意把这件事放在了后面再说,他想让慕海飞把他掌握到的情况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