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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再见

“你修道一途精进之快,前所未见,然而你自小便在山上修行,未履红尘,未堪世间百态,道心澄净,虽然术法修行极快,然而以后若碰到术法无法解决事,处理不慎,便会影响到你的根基,待你弱冠之后,便下山历练吧。”我还记得在山中的岁月里,某次老头传法完后,跟我这么说,当时老头少见的意外有些担忧,我一直以为老头没心没肺来着,“你好歹是我的衣钵传人,将来仙灵一门也要交付于你,可不要令我失望了。”

没想到短短几年,我还未及弱冠,老头便飞升了,留下茫然的我接手这偌大的摊子。

我躲在洞中修炼,一方面不知道怎么做这个掌门,一方面还沉浸在老头离去的感伤情绪中,教我养我,传我术法的老头就这么走了,就算是飞升,我却仍然感到悲伤,纵使将来我也能飞升仙界,见到老头,但此时此刻对于十六岁的我来说,这些都还好遥远,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因亲人离去而无力挽留的普通少年。

于是当听闻有妖怪捣乱,我便不顾师傅走之前的嘱托,留下青娥,一个人跨海东去,任性的逃避这让我不知所措的局面。

然后妖怪没追到,反倒被干掉了。

百年之后,当我重新睁开眼,挥舞着小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个婴儿,

“咱们的第一个儿子,就叫太郎吧。”

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无忧无虑的度过了童年,然后渐渐长大,前世的记忆也逐渐复苏。我一边修行一边回想,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傅,师门,师妹。师妹?为什么单单有个师妹呢?然而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或许是转生之中丢失了这段记忆,待恢复修为,再回神州求寻好了,然而这片大陆灵气稀薄,进境极慢,修行十余来年,才度过炼气化神的门槛。

我还记得那是春夏之交的某日,樱花还未凋零,天气已渐渐炎热,夏日的气息隐隐来到,那天母亲带着我去隔壁竹翁家,看竹翁从竹子里抱来的小孩。

那时候的辉夜小小的,安安静静的躺在篮子里,睡颜无比的可爱,看不出她的来历,于是分出一丝灵力向她探去,一股澄净清澈的感觉反馈而来,其中孕着某种大道之力,我损伤的元神也略有恢复,仔细参悟之下,一直进展缓慢的修为居然有明显的提升,我惊异莫名,细细的静下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然而在外人眼中我好像是盯着那小孩子入迷了,母亲看不过眼,将我直接拉走了。

第二天母亲拉着我去找竹翁认亲,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成了我的妹妹,这样也好,可以光明正大的探查她的来历和身上那奇怪的力量。

三个月的时间,小女孩从一个幼女长成了一个少女,容颜芳丽,熠熠生光,见之不忘。

我也借着她身上那种力量,修为恢复到了当初的水平,甚至略有寸进。

随着修为的恢复,记忆的复苏,我愈发思念起远在神州的师门故土,于是离别父母,和她辞行,留她一张护符,结了这一段因缘。

我取回当初遗失的法剑,又遇到当初逃跑的那只妖怪,一番打斗,本来就要斩其于剑下了,突然灵符之力裂空而来,将我召了回去。

原来她是天上月之民的公主,因罪被流放到地上,当晚正是刑满之时,月都会来人接她回去,她不想回去,又抵挡不过,故将我召来。

我打退月之使者,本打算就此离去,然而她又要和我一路同行,感到这段因果还未了结,我便与她结伴上路,待到神州师门,便不惧那月都之人了。

再然后遇到一个奇怪的女子,辉夜似是与她是旧识,于是路上又多了一个同伴?

———————————————————————————————————————

“公主,我们走吧。”永琳擦擦手,上了辇车。

辉夜回头看了看瘫软在地的少年,想想了,转身上车,复又取出一件火红的皮衣,亲手盖在少年身上,又站在少年身边,静静的看着,直到永琳从车内出来催促她上路,她才慢慢的回到车上。

“兄长大人他,不会有事吧。”辉夜思绪烦乱。

“妾身自有分寸,三天之后他自会醒来,公主不必担忧。”八意永琳看在眼里,摇摇头,“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呢,公主的本源之力被他用不知何种手段窃取了许多,妾身能将其剥离归还至公主身上。”

“私亦不知,也许吧,可能,是在地上呆久了,变得和那些地上人一样了呢。”辉夜有些苦闷的笑着,复有恢复了平时的仪态,然而涣散的目光显示出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不论如何,这几年他对我悉心照顾,这样算是报答他吧。”

“我们不老不死,而他不过是地上之人,就算得了些修炼法门,”永琳顿了顿,“倘若不死的话,终究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修炼有成也不过能延寿千年,千年之后公主自然会忘了他,这么计较着,八意永琳静静的等着辉夜。

【之前兄长也曾转世百年,说不定以后还能再见】

辉夜居然还有些期待着与少年再次见面,按照永琳的说法,少年借她的本源之力修炼,以至于她的能力迟迟不能恢复,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能力什么的她并不太在意,这么想着,抬头对永琳笑道,“那之后便麻烦永琳了。”

永琳看着似乎无事了的辉夜公主,心中叹息,染上了污秽的公主殿下,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不过既然她来了,公主会恢复成原来的姿态的,永远的公主蓬莱山辉夜,不是地上人所能仰望的。

“之前曾感应到东方有处妖力汇聚之地,我们去那吧,妖怪吸收月力,可方便我们遮掩行踪。”

两人就此东去,留下地上盖着火红大衣的少年。此时夕阳西下,辇车背着太阳逐渐消失,少年一动不动,夕阳的余晖撒在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悲伤。

———————————————————————————————————————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爱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尽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

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秋风词》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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