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国际机场国航贵宾休息室内,穿着黑色衬衣的中年男子拎着公文包,在美丽的侍者接引下走到了环形的矮座沙发前,他点了一杯冰咖啡,然后抽开椅子将整个人揉进了松软的真皮座椅里。
男人揉了揉脸,将公安包放在了桌上。
他年纪四旬左右,面颊透着股军人的刚毅,即便是疲累至极,双手双脚也似乎孕满了力量,随时准备反击。
贵宾室内接二连三的走进了人,是刚刚的共乘阿联酋航空飞机的同僚,众人似乎对他提前到达并不意外,打了个招呼便是各自坐下准备进些饭食。
“老宋,这次辛苦了,叙利亚之行,没有你我们可倒大霉了。”一名穿着蓝色衬衣的男子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和他说了一句,然后坐在了他的身前。
那男子笑着摆了摆手“要不是我当了两年兵,恐怕也是吓得够呛,中东这地方,说打就打,倒也是痛快。”他将公文包拿了下来,放在了脚边。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咖啡上来后,忽然老宋的口袋里嗡嗡的震了起来,他从泥泞已经在裤脚形成板结的西裤里掏出三星S5,来的号码让他脸色一变,但是随即便冲对面的人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座位边。
“喂!”男人低沉地说道“小玉,我不是说你没事不要打这个电话吗!”
听筒里没有人回答,只有若隐若无的啜泣声。男人脸色又是变得惨白,他低吼道“小玉!”
“宋天南。”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磁性的男音“老宋,日子过得不错啊.。。那么好的老婆还不够,还要一个,就因为年轻漂亮会生儿子?”
宋天南听到这个声音后全身的血液都似乎是凝固了,他双目圆瞪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张麟虎!”这个声音,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就是噩梦,就是恶魔!
“亏得老战友还记得我.。。”张麟虎轻轻地笑了起来“老宋,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说出来,我不杀他们。”
宋天南的面容狰狞而又痛苦,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色变得赤红无比,他闯进了内部的卫生间,终于怒吼了出来“你敢动他们一根手指试试!”
那边没有人回答,只是仅仅过了两秒,忽然一个女人的惨嚎响彻了卫生间!
宋天南打了个寒噤,他颤抖着喊道“小玉,小玉!!张麟虎,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疯子?”电话那头的张麟虎暴戾的笑了起来,即便隔着不知多远,有力的嗓音内里是野兽的狂野!“宋天南,你害我远赴南非,害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老子不杀你全家就是你个-婊-子养的!”张麟虎也是狂吼,他的吼叫震得宋天南耳朵嗡嗡作响。
“祸不及妻儿!”宋天南抖得跟筛糠似的“你-他-妈不讲道义!”
“道义?!”张麟虎冷冷地笑道“码的跟你这种下三滥还讲道义?!如果不是你老子的人怎么会死?!老子的老婆怎么会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妈-的你还跟我讲道义!宋天南,我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今天是她们母子,明天就是你和你那个肥猪老婆!你告诉你们家老爷子收尸吧!”
宋天南此时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脚踹在了铝合金的卫生间门板上,歇斯底里地吼道“卧槽!张麟虎你他妈去死!!!那件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根本没办法!!”
“告诉我那个人名,我考虑留她们一命。”张麟虎冷酷地吼道“宋天南,因为你这个杂碎,我亲手杀了无数的老战友!我不介意再杀了她们母子!”
宋天南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顶的灯近乎要灼烧他殆尽,他松着扣子,一边犹豫地说道“我.。我.。我.。他们跟我联系,全是单线,是一个少尉军官,叫崔巍!”
回答他的,是两声枪响。
宋天南一愣,他的头几乎快爆炸了,血似乎凝聚在脑袋里,他喘着粗气,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那个鬼魅般的声音还在继续“宋天南,记得让你爸给你收尸。”
话说完,电话直接挂掉。
宋天南颤抖的扔掉手机,棕红色的皮套打在了他的脚面上,他低下头想要弯腰,却身子一软,头重重地落在了冷硬的瓷砖上。
于此同时,星海附近的杭州,高档公寓里,张麟虎踩着一家三口的合照,狠狠地呸了一口。
这间高档公寓位于闹市区,来来往往尽是富商高官,还有外企的高级管理人员,隔音效果极好,再加上张麟虎在92式上装了消音器,外面根本听不见。
张麟虎今年四十二,须发微白,面容和张斩有七分相似,只是往那里一站,一股择人欲噬的恐怖感便是让人呼吸困难,他穿着一件迷彩短袖,特战裤,军靴,他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死去男尸,然后将擦了指纹的手枪放入了他的手中,又给他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噗的一声,热血洒在了旁边的立式台灯灯罩上,昏黄抹上了血红。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要怪,就怪你跟错人了吧。”张麟虎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有些惋惜的说道,舞蹈学院的高材生,何必呢?
只是她包养的这个小白脸真的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张麟虎又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孩子并没有死,而是静静的昏睡了过去,他有些不忍挪开目光“现在的人可真够狠的,给亲生儿子吃安眠药,码的.。。”
4K五十五寸的电视在略显黑暗的房间内变动着色彩,刚想离开的张麟虎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老旧的街面上鲜血和碎肉静静的覆盖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无数的警察军人正在吆喝着什么,杨云霆、张斩的面容在视频中一闪而逝。随后这人的偷录就被发现,一名警察将手盖了过来。
由于外宾比较多,所以这座高档公寓链接的是国外的电视信号,张麟虎点燃了一根七匹狼,坐在了床边,静静的不知思索着什么。
“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若是死了,我这个当爸爸的给他收尸就好了!”他咬着牙道。
将烟嘴放入了口袋,张麟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楼道内部摄像头很多,他却根本不在乎,只见他抬出脚的一瞬间,时间都好似凝滞,脚下扬起的尘土悬浮在空中,对面的门刚刚开了一点却戛然而止,走廊内像是灌满了太平洋的海水,无声寂静,电梯门堪堪留出了一个仅供一人进入的口子,他闲庭信步的走了进去,然后打了个响指。
啪,门像是挣脱了束缚砰的关上,电梯顺风而下。
张麟虎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前方的车水马龙,觉得有些陌生。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翻开手机盖儿接听。
这个男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柔情似水,那些杀机和凶残好像远远的离他而去,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不少,他汇入了人群,像是一名最普通的上班族下班后给家里打电话。
“虎哥。”电话那头是温婉的女子声音,带着淡淡的依赖和欢喜。
“宝宝。”张麟虎的精神抖擞,旁边的人听见他这个称呼都是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你醒了?我一会就回去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傻子,我想吃你。”那边的女子咯咯地轻笑了起来“你快回来吧,我做了晚饭.”
“好。”张麟虎干净利落地回答,他快步的挤过人流,像是穿过羊群,推搡,撞开,无数嘈杂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一名光头男子抓住了他的肩膀可是还没说话就被他反擒拿折断了手臂,这下子所有人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但是一条宽敞的道路却在他的眼前分开,像是海水迎接海神。张麟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回家!
只是他又停下了脚步,后边的人越过他冲进了地铁,他呆呆地看着墙壁上的广告,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那是IDO的广告。
二十岁,二十年后四十岁,最好的青春和岁月,都给了你。
张麟虎像是一个孩子,向往地看着那张巨大的钻戒图,像是看着自己的梦想,他掏了掏口袋,只有几百块。
下一班地铁很快就来了,他冲了上去,站在门口,当电动门闭合的刹那,他闭上了眼。
意和园的家中,张斩则是有些无聊地看着桌子旁的两个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白姝手里的筷子就像是战刀,一出手快若闪电,横切直劈;而南叶呢,她冷冷地看着眼前麻婆豆腐,手里的勺子如同长剑,疾走如风。
刀剑在盘子上空来回交合,每一次都是发出清脆的冷声,像是拨动琴铉,无形的音波扩散出去,空气里嗡嗡作响,头顶的灯忽明忽暗。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啊?”张斩将饭碗重重地放下,看着两个女人,结果两个人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夹起眼前的菜碟里的菜,端着饭碗小口小口地吃着。
张斩觉得自己真快疯掉了,尤其是自己做的辣子鸡越来越少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