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儿子诸博的声音。
“诸太!”这是妻子王氏的声音。
“太儿!”这是母亲翁氏的声音。
三个人,都是一脸的不解与绝望。
诸太咬紧牙关、努力地控制自己不看亲人们的表情,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木易:“你同不同意?”
听说诸太只是要换回自己的侄子,木易惊讶之余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原本他以为诸太要换回自己的儿子,那他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因为诸博并没有受什么伤,逃走的几率很大。两个人分开逃跑走掉哪一个都是祸患!
木易都已经打定主意要牺牲自己的儿子了,没想到诸太要的是诸硕。
现在的诸硕,受伤甚重,犹如一滩烂泥一般。诸太若带上他的话,肯定是个累赘,必定走不远。况且,看诸硕现在浑身抽搐的模样,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想通此处,木易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随即又指了指诸太手中的木家子弟:“现在可以放了我的儿子了吧?”
“木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诸太冷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木易皱眉问道。
诸太竖起了三跟手指头:“三个时辰,我带着我的侄儿和你的儿子跑三个时辰,途中我会将侄儿丢下,三个时辰之后,我会带着你的儿子回到这里。如果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少一个人,我就会杀了你的儿子。”
“你若一去不回呢?”木易追问道。
“你儿子在我手上,你不得不相信我!”诸太傲然回道。
“不不不。”正在这时,持爪中年人摇了摇头,向着诸太冷声说道:“谁都没有你重要,我们不能放你走。”
诸太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想了半天,随即猛一抬头:“我们都在这里,等他三个时辰!”
“谁?”
“我的侄儿,诸硕!”
“若他起不来呢?”
“那就是命该如此!”
“好!那就等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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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场内趴着的少年身上。
大娘王氏和奶奶翁氏正欲哭闹,却早被木易命人拿布塞住了嘴巴。木易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诸太为何做出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定,但他显然不想错过占便宜的机会,把诸家其余人控制的死死的,唯恐他们的哭闹让诸太改变主意。
“诸硕,诸硕,醒醒了。”诸太向着场内轻声喊道。
诸硕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诸硕,诸硕,醒醒了。”诸太提高了声音。
诸硕仍旧一动不动。
“诸硕,诸硕!醒醒了!”诸太几乎是吼了出来。
诸硕还是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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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硕,诸硕,醒醒了。”
半个时辰后,诸太仍旧固执地一声接一声地呼喊着诸硕的名字,他的嗓子早已喊哑,脸上的泪水从来就没有断过。
他的喊声听起来是那么地嘶哑,那么地苍凉悲壮,就像一只受伤的老狼,在黑暗的夜里凄惨地嚎叫着。
像是母亲温柔的呼唤,又像是父亲严厉的呵斥,诸硕本想沉睡过去,但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不停地回荡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地提醒他,不断地催促他,不断地刺激着他。
终于,诸硕的身体动了动,他醒了过来。
看到诸硕有了动静,诸太笑了,先是微笑,后是大笑,最后笑的前俯后仰、涕泪横流。
笑声久久方歇,诸太欣慰地对着在地上蠕动的诸硕大喝了一句:“起来!”
酝酿了好久,诸硕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走!”再无过多的言语,诸太口中只蹦出一个字。
诸硕蹒跚着向外走去,走到大伯的身边时,他的身体顿了一下,轻声地向诸太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你,才有可能为我报仇,为诸家报仇。其他人,救了也是白救!”诸太独目血红,死死地盯着诸硕,沉声说道。
“你知道的,我-------。”诸硕蠕动着嘴唇,随即又泄气般地摇了摇头:“机会不大的。”
“我知道。”诸太点点头:“机会不足亿万分之一。”
“那你还-----。”诸硕扬了扬眉。
“我就是在赌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诸太咧开了嘴,笑的很是欢畅。随即单手搂过诸硕的脑袋,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现在,开始复仇第一步,给我记住在场所有人的样子!”
诸硕眼睛快速地扫视了一圈,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死都不会忘!”
“好!”诸太将诸硕轻轻地朝外一推:“现在用你最快的速度,走!”
诸硕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谁知道刚走了两步,又被疾步走上前来的诸太拉住。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诸硕,诸太的眼泪突然间又流了下来,他单手摸了摸诸硕的脑袋,悲声说道:“硕儿,忘掉刚才大伯所说的一切,找个地方,好好地活着。”说完便单手捂脸,痛哭出声。
诸硕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接着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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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漆黑如墨,诸硕不辨方向,只是一味机械地向前走着。
诸硕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他的命是大伯舍弃掉自家所有人包括奶奶的性命换来的,他承载了大伯太大的希望,所以他不能停下来。
也许不到明天,自己就会被人再度擒获,但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走,走,走!走的越远越好!
这样,即便再次被人擒获了,杀掉了,自己也可以问心无愧地死去。因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还在努力,还在抗争,从来都没有屈服!
只是,不知道弟弟和父亲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诸家也不会被灭族。父亲本就重伤在身,力气连普通人都不如;还有弟弟,他还那么小,才十岁!天呐!你为何将如此深重的灾难降临到这个脆弱的家庭呢!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