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邯郸城内戒严后,只有秦国使者到访的驿馆与往日并无太多变化。为数不多的杂役像平时一般忙碌着,驿馆内的秦国众人在恭送罗甘和赵长庚上朝会面赵王后,开始准备离开的事情。不消说他们也明白,今天会面的两方不论最后谈妥与否,他们离开赵国的日子也不会太远。
孜然一身的修道者在驿馆内最显悠闲,也许是赵长庚不在,除了在屋内打坐修炼心法,更多的是难得迈出驿馆的修道者今天却选择在邯郸城内闲逛,哪怕面对邯郸城内戒严,他们仍是熟视无睹。
“可真有意思,赵长庚这小子有点本事,几日时间就将这些人给拉进赵家门下,以后朝廷会有他一落脚地盘。”刚忙活完白马义从的王篦,径直来到陈天皓的旁边,看了眼陈天皓的注意方向,立刻道出句感慨。
“醒了?”
看着陈天皓略有嘲笑的眼神,王篦忙着转移自己的视线,尴尬说道:“听说昨晚有些热闹?”
“是有点。”陈天皓点头回道。
昨晚上执事长老团的两老执事来驿馆可不是带着好心而来,幸好罗甘提前准备,学王篦一样喝了不少马奶酒后在房间里面装醉。见罗甘和王篦两位主事都喝的酩酊大醉,两老者无计可施,只好悻悻然的向赵长庚交代句今天要上朝会面赵王后就转身离开。陈天皓因为是修道者的身份,在一旁无所事事的观察了会,倒没发现两位老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今早却意外发现驿馆门房仆役已经被赵国官府更换,是位精瘦的壮年男子,四周更是多了些生疏的少有善意的面孔。
趴在驿馆窗户上的王篦扫了眼街道外,低声说道:“赵国这次戒严也算是亡羊补牢,枢密院安排在驿馆的门房仆役已经被发现,四周更是多出不少监视的面孔。”
“那咱们的行动?”
“时辰未到,暂时急不得。”王篦摇头,否决陈天皓的想法后又问道:“对面那些人怎么样了?”
陈天皓正经道:“早在我们回驿馆时,盗跖颜渊已经消失在邯郸城内,至于和尚悬壶子,正巧藏在驿馆内,罗大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昨晚可差点吓坏我。其他人还留在那里,又不是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应该没多大事。”
“要都是你这样的变态,那我算是白活二十多年了。”王篦回头白了眼,继续说道:“那些个老狐狸精以前也就能看得懂点书中文字,入世修行多年肯定没少吃亏。你小子倒好,看了不少经书卷宗,还有人带你增长阅历,功法修为更是没落下,你说这事谁家常人子弟能和你比较?”
“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厉害?”陈天皓讪讪笑道。
“你还要多厉害?说你没上龙虎山之前,就是青衣镇的一破小孩,这我信,毕竟都是从破小孩长大成人。但说你是你家大叔收做身边烧火煮饭的徒弟,我可从没听说过谁家伙夫年少就有你这么博学多闻。你师父陈常青的名头,我更是没听谁说咱大秦有这么一厉害人物。我到邯郸城的时候,可是询问过对面客栈里的几位,他们也都表示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回想起来赵国邯郸的路上,陈天皓和自己说起的自家身世,王篦始终表示自己的不信任。“你小子就实话交代,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能说的都说了。”陈天皓苦着脸表示自己的无奈。他也没想到自己实话实说的这些事,放在王篦眼中成了说大话。
这也不怪王篦怀疑,现今战乱的年代里,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稳定而又安全,特别是近两年赶上许多地方闹匪寇,更是祸害了很多府衙难管辖的区域。在王篦的印象中,陈天皓所在的青衣镇处在大秦西南角落,有着横断山的天然藏身之所,那里更是匪寇猖獗。陈天皓口中所在的青衣镇要想求得平安,少不得有位修为厉害的人物再次坐镇。若真是他师傅陈常青出手护住乡邻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在他口中能一剑拦下兽潮的绝顶高手岂会是泛泛之辈?
“算了,你小子的事以后等回到京都洛阳再和你细算。”王篦单手一挥,大有将军气度的模样表示自己不再深究,又道:“你说今天罗大人面见赵王,能不能成功?”
“我都不知道秦王书函里的内容,这种事很难猜的。”
“你不就是绕着圈子想知道书函里的内容。”白了眼故作正经模样的陈天皓,王篦也不含糊,将书函的内容直接告诉陈天皓。
秦国索要赵国五城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世人口舌,还不如吐出来说得一干二净落得心里痛快。近几年的秦国没少从四周各国索要土地,尽管开出来的条件各不相同,但至少最终结果都没让人失望,作为军人的他,更是为秦国感到自豪。每每想到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邻国沃土,这事就够他在酒桌上再多喝上一壶美酒的冲动。
屋内两人刚停下话语,思考着罗甘似否能带回一个利好消息,屋外却有人出声打扰,道声阿弥陀佛。
“和尚你进来就是。”王篦似个粗犷的汉子,大大咧咧的说道:“邯郸城没让你们和尚进城,你不照样在邯郸城住下了。”
“事有不同岂能苟同试之。”
“那你来是为何事?”王篦接着问道:“听说你在京都洛阳和他见过面?”说着又看向身侧的陈天皓,“人家和尚都为你破戒了,结果你倒好,喝了人家的酒,一粒灵药都给人家尝尝,也是够精的。”
陈天皓算是明白王篦的认知,酒在他心中感情比紫灵要来的宝贵。
“当时听师傅说紫灵是修道者打坐的绝佳灵药,正巧枢密院告知龙虎山的两位道兄到了洛阳,所以一时兴起就想试试。”悬壶子如实说道。
“你都大师境界了,还是让陈天皓留着他自己用吧!”
“我现在更想得到枢密院承若的灵药。”
“给说说枢密院承若给你的是什么灵药?”王篦丝毫不担心悬壶子拒绝,继续厚着脸皮追问道。
“龙露丹。”
不同于茫然无知的王篦,陈天皓除了面露惊讶,更好奇枢密院是从何处得到的龙露丹。修道者前两重境界很大程度上可以依赖丹药提升境界,而世间丹药中,龙露丹对筑基和大师两重境界的修道者有着莫大功效。世间难求的龙露丹陈天皓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没见过它的真容。
“所以你就不惜冒着生死代价而来?”这次换做陈天皓开口,对悬壶子接下此趟任务多少有些理解,再想其他人接下此趟任务,十有八九也是枢密院拿出了足够让他们行动的东西。
“只能说是其一,其二便是只要能够进入死牢,我们大可借机放出所有被关押在里面的死囚。那时候的赵国哪还有心思对付我们,等赵国清理完这些****分子,我们早已经到了洛阳。”
“这个主意很不错哦。”王篦走到悬壶子身边,提手便要摸矮他半个头的年轻和尚,口中则是发自内心称赞道。
“那我们..”
闪过王篦的脏手后,双手作佛礼的悬壶子看向窗外的街道说道:“战斗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