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叩关城出发,途径广袤的草原地带,经过六天的跋涉后,劫后余生的百人队伍终于到达赵国都城邯郸。因为荒山事件的意外发生,队伍虽然比预料中晚了近五天才到达,却也得到赵国国主赵孝成王的谅解。在递交秦惠王的出使赵国的书函后,一行人也就在邯郸驿馆住下,静等赵国国主赵孝成王的接见。
自从在邯郸城内住下后,陈天皓就没像叩关城那样过上安宁日子,恰好赶上天气晴朗,天天都被王篦拉出去溜大街。借用王篦的话,说是伤员不能常呆在屋里,容易影响情绪。陈天皓才刚收拾妥当,他又被王篦客客气气的请出了驿馆。
临出来时,在驿馆院子里遇上赵长庚和几位修道者聊得火热,陈天皓直接忽视这群人的存在,王篦倒是和赵长庚礼貌的打了声招呼。陈天皓因为皇城道的事对赵长庚一直心坏旧恨,哪怕经历了荒山的死战,仍旧对他没半点好感,来的路上虽不像之前那样有意针对他,但也没和他多说句。住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驿馆,碰见赵长庚时,陈天皓大抵是冷着张脸。
至于随队伍一起到达邯郸城的修道者,陈天皓同样没心思去与他们沟通。经历过荒山事件后,留在队伍里的修道者剩下只有十人,至于修道者的身份,王篦有意透露过一点信息,他们多是些散修。愿意接下护送罗员外出使赵国,并且保证他安全返回秦都洛阳,都是看中枢密院承开出了他们恰好所需要的东西,可能是道法卷宗,也有可能是法宝一类。
这些散修修道者能和赵长庚坐下来聊得兴起,陈天皓自然清楚两方恰巧是各取所需罢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皇城道的事你还真不能算在他头上。斥候的出手完全是他自作主张的事,赵长庚是被你师父算计进来的。不过这样也好,这顶屎盆子扣在他头上,才让他陪着我们一起来了赵国,恰巧拉近了我和以他为首的这群朝中新贵的距离。”王篦早就清楚陈天皓对赵长庚有看法,私底下也劝说过一两次,现在不过是老调重弹。对于陈天皓的态度,王篦已不求他有所改观。反正王篦是清楚陈天皓的性子了,只要被他憎恨上再想有所好感,估计比登天还难。
“现在又去哪?”
陈天皓看也不看王篦,直接忽略他刚才的一番好意。这几天陪着王篦在邯郸城看了不少地方,但远远没有让王篦止步的想法。陈天皓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所图谋了。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乐得与他们这群二世祖们拉近距离?”看着陈天皓一脸的漠不关心,王篦反倒有些坐不住,忍不住出声说道。
陈天皓很有自知之明的摇头说道:“朝廷上的事和我八竿子打不着,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将来有天坐上你师父国师的位置了?”盯着心平气和的陈天皓,王篦一时语促。无奈之下却又将自己的想法告于陈天皓,“他们随时二世祖,但在庙堂之上将来的影响力肯定低不了。我已不在京都洛阳数年,对朝廷上的弯弯绕绕肯定不如他们来的轻松。所以结交他们这群人,对以后没坏处。”
“听起来不错。”
“好你小子就等着我自己说出来是不是?”王篦没好气的给了身边的陈天皓一拳头。看向邯郸城外的天边,长吁一口气后又道:“你刚才问我去哪,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好,要不随便走走看。”
看着王篦一脸轻松的模样,陈天皓终是忍不住出声说道:“随便走走就将邯郸城的里里外外看了三四遍?这几天可没少和你一起在邯郸城走大街窜小巷吧,再怎么逛也不是你一步两步慢悠悠的这么逛吧?”直盯盯的看着王篦说完后,也没见王篦面色有所变化后,陈天皓靠近王篦,再次低声说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有所企图?”
王篦一脸心无愧疚的模样,反问道:“你认为我能图什么?”
“那不知道,你毕竟是军人身份。白马义从是你的近卫军外,你家老子可还是大秦一品将军。这次恰巧又是出使兵强马壮的赵国,它不正好是你的死对头吗?你说吧!这怎么想你这次出使赵国都是被委以重任。你问我你图什么?我看难说!”说到最后,陈天皓煞有其事的瘪嘴摇头表示自己的不信任。
“你小子不仅有张利嘴,看不出来心思还挺慎密的嘛!”王篦一掌特地拍在了陈天皓的左肩上,也不顾直喊疼痛的陈天皓,接着说道:“你小子怎么就断定白马义从是我的近卫军?”
“废话,我看了不下百八十本春秋史书的记载,也没看见哪位下属会直呼都尉为少主。”脱离王篦铁掌的陈天皓倒吸冷气的同时,慢慢回答王篦自己的猜想,“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一品大将军的儿子,大将军将这么一支厉害的队伍交给你,除了让你建功立业,我想大将军更多的是想让这支队伍能够护住你的生命安全。”
王篦笑道:“你小子要不是龙虎山的弟子,我肯定想法设法让你到我王家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对陈天皓的一番回答,王篦是打心眼里高看几眼。
略有担心的看了眼王篦,陈天皓又说道:“惠王清不清楚难说,但知道的官员肯定不敢上报,毕竟你父亲的官阶摆在那里,谁会傻子似的因为这事去得罪你父亲。所以这事还不能太张扬。”
“这倒无妨,惠王早已清楚这事,只因为白马义从在我手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所以惠王愿意闭一只眼睁一只眼。”对这件事王篦显得十分淡定从容,这件事情父亲和他提过,已经向惠王汇报清楚。打消陈天皓的顾虑后,王篦再次说道:“除了这还看出什么来了?”
“大概没了。”陈天皓看着城内来来往往的人群摊手耸肩的回答。
这些天陪着王篦逛完邯郸城后,对邯郸城反倒失去了兴致。它远没有陈天皓想象的那般雄伟,也不似洛阳城内那般繁华,更没有多少重军打造的武器装备,可以说就是因为这座赵国都城太过于平常。
城外有条水流平缓的大河,为城内居民提供固定的水源,也是牧草的水源地。风吹草低见牛羊,不仅仅是草原风光,在这赵国都城邯郸城外也能一饱眼福。这里的牲畜的更胜于阴山叩关城的强壮,只是离边境太远,所以来的商贩远远少于叩关城内。这是唯一让陈天皓有所感触,因为就在青衣镇长大,所以他认为此地的人民百姓应该也挺喜欢这种安居乐业的生活。
“再过两天估计赵王就会接见罗员外了,到时候也就没这么悠闲了。”王篦率先动身,仍旧是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陈天皓自然不清楚王篦的意思,却又拗不过他的意思,只好跟上他前进的脚步。
走出一里之地后,两人被一老者在摊贩处拉住,不仅好心好意请两人喝口茶水解乏,还愿意免费给两人占卜算卦。
“若是我师哥在,肯定会拆了你这摊子。”陈天皓对于占卜算卦一事本就不大相信,所以不大愿意配合,还有意搬出师哥陈善道,就想吓唬吓唬算命老头。
“要是你师哥在这里,我还真不会拉两位在此喝茶唠叨。”摸着山羊胡的老者似笑非笑的说道。
陈天皓意外的看着老头,说道:“你认识我师哥?”
老者脸色有些尴尬的回答道:“仅仅是认识,又没多少交情!”
听见老者和陈天皓的师哥认识,王篦倒是有几分好奇,抱着尝试的态度说道:“那你给我测一王字,可否?”
山羊胡子的老者摇头说道:“不用测字,老夫就清楚你小子定非凡胎俗骨,将来也是为了不得的人物。”
“你不会就是这么张口一说吧?”看着老者信口拈来,王篦很是不信任。
老者笑道:“老头子可是天底下卦象最准之人,可少有看错,小子不信也要信上几分。”
“信口开河!”
对陈天皓鄙视的眼神老者直接忽视掉,看向陈天皓一脸正经的说道:“你小子根骨奇特,眉骨清秀,的确是个可塑之才!”
一旁的王篦只当看热闹,拖住准备起身离开的陈天皓,“老道,话可别说一半,下面一句了?”
“只是杀念太甚,劝你小子记住句话,种一善果,求一善念。”半响,老者才吐出一句,尔后拂袖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