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秦皇宫一隅的皇城道历来是大秦群臣的首选入住位置,更少不了富甲重商居住于此,长久以往,渐渐有了庶民难入的不成文规矩。大秦王朝至今数百年,号称日夜闻皇权的皇城道近来来更是名声鹊起,越来越被富甲商人所重视外,地皮价格更是有逐年看涨的势头。
从百两换地皮到现今千两难购的处境,不知折煞了多杀望洋兴叹的好汉,更有不少投机倒把的二代官宦子弟想要从中牟利,奈何在实打实的银两投入面前,不得不止步不前。大浪淘沙,逐渐剩下的都是些商家寡头和逐恩逐利的臣子在背后操纵。当然,其中的利润足够这些参与者乐不思蜀。
不说现今的高价,只论以前的地皮买卖价,就足够底层的劳苦百姓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生活开销。除了摇头叹息,在层层剥削下更加卖命的积累点棺材本外,只求能多有几个丰收年。
皇城道,看似平静,实则太多的风起云涌。这里的江湖远胜庙堂外的江湖,刀剑止于明,始于暗。十数年的时间,皇城道似庙堂,捧热了官运亨通的宠臣,也冷落了不少不得大秦帝心的大臣。
其实号称庶民难入皇城道,不在于官位与金银的数量,看重的只是身份的象征。看似寥寥无人的整条皇城道,实则多眼线和暗探,寻常百姓家胆敢擅入,将是有来者无去者。
前些年头,皇城道就发生过轰动京都洛阳的满门斩。缘起于一家三口错入皇城道,未曾深入数十丈,就已身首异处,死于暗探之手。于高官上位或是商家寡头而言,这等事不算多为难,毕竟能以金钱银两解决。奈何这家背后的长辈也算是位小富一方的老者,不愿带着银两含恨入土,遂即状告到徐有功的门下。在地方为人父母官时,就号称三年无仗责的徐有功自然知道皇城道的暗地规矩。
为民请愿这种事也得看对手的后台,徐有功真要接,就将撞上铁榔头。谁都认为徐有功会就此作罢,奈何徐有功正接下了这笔状告,还将亲自审理此事。为了维护皇城道众多官阶商贾的颜面,自然有许多明言暗语第一时间传给了徐有功。奈何徐有功此人是个软硬不吃,铁了心要拿此事向皇城道开刀以正纲纪。
世事难料,不过三日徐有功就受群臣参折状告,终是落得卸职待京。没了徐有功的护持,老者很快被刑部寻到蛛丝罪状,受某位皇亲国戚的亲自审阅后,严刑拷打的老者最终认罪。未出二日,就被问斩于街头市巷,家眷奴役数十口尽数流放于他乡。
号称京兆正清,吏民称不容口的徐有功此时也只能面对现实,哪怕事过三年,他在高官重臣的提议下又官复原职,也没再过问此事。
近几年再无寻常百姓有胆量敢擅闯的皇城道,今天意外的多出两人,皆是身穿道袍,虽干净,却与皇城道的雍容富贵显得格格不入。道袍二人不知是无知,还是有意擅闯。从入皇城道开始,两人很是随意前行,悠悠然行进数十丈竟是出人意料的毫发无损。
在二两位道人踏足皇城道时,街头早有好事者聚集,皆是耐着性子坐等两道人的悲惨结局。眼见得渐行渐远,仍未看见预料中的身首异处的情景,不少人开始好奇两道人的身份之余,更多的是期盼下一刻两道人的身首异处。
麻木不仁的环境里,这点血腥之事算是众多好事者难得的笑料。
又见两道人前行数十步,街头人一时众说纷纭,皆是怀疑皇城道上的暗探忙着就寝深睡。虽如此,却也无人敢踏入一步,“以身试法。”
街头路旁有家名字很是俗气却修缮的很是阔绰的高升酒楼客栈。敢坐落在皇城道的大门外,酒楼自然有着深厚的官道背景,酒楼寻常客人本就非富即贵,更不用说雅间阁楼的高管商贾。
二楼雅阁内,受楼外好事者的鼓动,其中看戏的富家子弟同样兴致迥然,皆是猜测突然闯进锦鲤鱼池两位像泥鳅的道士的死期。眼见得两人愈行愈远,终于有位锦衣银腰带的官家公子忍不住向身后的奴仆老者发难,“都死了吗?怎么还不动手?”
奴仆老者显得有些无奈,在眼前数位公子眼中两道人看似悠然得意,殊不知二者谨慎得厉害,而且年纪大的道人实力不错,老者自认为都得出力数分认真对待。再者两道人所穿道袍,已经摆明了他们的宗门身份,更何况还有位更厉害的老者在皇城道深处坐镇。这时候出手伤他们分毫,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动不得。”老者恭谦的简要回道。
知道身后的奴仆老者向来衷心,面相俊朗的公子一时眉头轻触,眼见老者给自己提示穿着打扮后,公子哥才再次看向道上的两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锦衣银腰带的公子哥的沉默,让雅阁内其他富家子弟紧跟着沉默不语,各怀心事看向路上两道人。
两道人清早出门时,店内伙计就曾告知这条道路的艰险,等走进皇城道,才真正感受到它的恐怖,一条两丈多宽的玉石道路,暗藏眼线外,多是实力之辈。
“师哥,你说怎么也没个人出来打声招呼?”一直处在暗哨盯防的陈天皓心情很糟糕,看似平静的氛围里,他尽显杀机。
陈善道没好气的给了陈天皓一巴掌,笑骂道:“小兔崽子,别在这里胡来,这可是皇城脚下,师哥都得谨慎对待。”
“不是说师傅在京都洛阳为国师?”
“那也得低调!”
想起大叔以前长年累月的说教,陈天皓有些纠结,那是都快磨出耳茧来的快意恩仇,本以为现在能够试上一试,谁想又遇上大叔嘴中的庙堂规矩,此时的心情真的纠结。
看着皇城道上繁多的门府,陈善道又显得几分为难,嘀咕道:“也不知老头住哪?只说是在这皇城道,这一眼看去也得数百间房院,莫不是要扯着嗓子喊上句?”
“邵老头,你在哪?”陈天皓顿时扯着嗓子囔了起来,有陈善道的提醒在前,陈天皓没敢动用真气。
“你小子胆可真肥!”陈善道倒是识大体,赶紧捂住陈天皓的嘴巴。
雅阁内一直注意皇城道的锦衣银腰带的公子听到陈天皓的那一嗓子后,立刻展露笑颜。正愁找不到机会那两道人开刀,没想到年轻道人现在自己把脑袋往刀口上撞。
看了眼身后数位酒肉好友,出声笑道:“有好戏看了!”
如他所预料,皇城道很快出现一人,后腰横插军刀,满脸肃容。人还没出现时就已出声呵斥:“哪家毛头小子在此胡言乱语,懂不懂规矩?”
“这不是有师哥在身边嘛!”
眼前出现的男子与城外的军衣无异,陈天皓自然明白是位官军,也不正眼不看前方,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称道。
陈善道同样没搭理拦路的军爷,听到陈天皓的回答很是开心,笑道:“就你小子聪明!也不想想老子还得扛着斧头替你擦屁股。”
陈天皓接话道:“要不我去试试?”
“注意安全!”一手撑着大斧的陈善道想了想,也不阻拦陈天皓动手。
“让你见识见识毛头小子的厉害。”说话间,陈天皓持剑运转真气,御使凌波微步立刻冲了上去。
“这小子就是戾气重了点,性子倒是不赖。”看着陈天皓出手后,陈善道暗自称道。
“这小道士有些能耐啊!”
雅阁里,见陈天皓二话不谈就直接冲了上去,锦衣银腰带的公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见是位面庞稚嫩的道士持剑冲了过来,官军微微错愕的看了眼虎背熊腰的陈善道。顾不得以大欺小,右手拔刀顺势横切,拦下陈天皓的前进道路。
一招刚过,被逼退数步的陈天皓再次持剑拉近距离,这次单手持剑上挑,直奔官军的下颚而去。
“好小子!”陈善道忍不住啧啧称道。他自然清楚陈天皓这招摆明了是要夺去官军的性命,但对方实力明显不逊于陈天皓,可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在陈天皓手中。
“实力不清楚,倒是速度极快,难对付。”雅阁内的锦衣银腰带的公子眉头舒展后低声嘀咕。
“按理说这小道士应该以升玄步虚法近身,但这招式明显不是,有可能是山上某种法诀。”一直站在身后的奴仆老者低声补充道。在老者印象里,龙虎山的《升玄步虚章》的步法是以天干地支为落脚点,远不是眼前小道这般直接提升速度与敌交手。
仗着速度优势,陈天皓瞬间就将力量不足的劣势扳转过来。
握刀官军与陈天皓初次交手后,就清楚自己的速度劣势。奈何轻敌,已经陷入了陈天皓的近身战,力量优势完全无法发挥出来,又不时提防少年道士的刁钻剑法。
眼见得这般劣势,官军自然明白迟早得命丧少年道士的手中。这才刚分神,就感觉后心遇险。
接着速度又是,陈天皓不断规避官军的正面交手,这一次成功窜道冠军身后,可不会手下留情,单手持剑不忘运转真气出招,就为了一招毙敌。
官军自知躲避不及,下意识的动用了真元防守。一层堪比利器坚硬的沙土盔甲瞬间将整个后身笼罩,不等陈天皓再出招,又有一层沙土盔甲再次覆盖住全身。
“铛!”
一剑如同刺在坚硬法宝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外,力量不济的陈天皓这剑只入沙土盔甲分毫。见一招不成,陈天皓紧接着横步,转而反手握剑横切官军前脖颈,不成想又是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卧槽!你个土王八。”
愤愤不平的陈天皓忍不住谩骂句,更没忘记趁机逃走。对方动用真元凝聚沙土抵挡,他才明白官军有大师境界的实力,但刚才的打斗分明告诉陈天皓,对手并不熟悉大师境界,应该是入大师境界不长,不然可不会容自己这般近身攻击数次。
“去死!”
等陈天皓收手之时,官军抓住机会,瞬间敛去全身沙土盔甲,运转体内真气,一步远远跨出,瞬间拉近与陈天皓的距离后,持刀直捅他的心口。
突然来的变故让陈天皓疲于运转真气后撤拉开两者的距离,此时也没忘记持剑横档,为自己争取生机。
雅阁内,锦衣银腰带的公子难得面露笑容,在他眼中,少年道士下一刻就将失去性命,哪怕身后道士出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陈善道自然发现这一变故,撑斧的双手抓住斧柄瞬间出手,一斧之势奔着官军耗尽体内真气直接劈下。
顷刻间,皇城道上肃声之下杀气凛然,有长虹之势携漫天碎石滚滚而去。
突兀的,陈善道的长虹之势颓然散去,官军直捅的军刀再难前进一分,陈天皓倒退的身影渐趋减缓。
在众人错愕眼中,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似缓慢的从皇城道深处走了过来。转瞬间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老者,看着可能下一刻心口就会挨上刀片的陈天皓,和颜悦色的询问道:“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