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有许多无奈的。终于可以利用自己头上的乌纱好好做点事了,可是灵魂是自己的,躯壳却是常喜来的,最要命的是,别人蒙在鼓里,可李士林自己对一切偏偏清清楚楚,同一世,再为人,偏得十多年时光,又得娇妻如此,欲待不认,只怕这份乌龙,没人肯信;只好认了,心中的纠结却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见“妻子”被欲望折磨,显现女人最妩媚的一面,李士林内心如同火焚,表情却是斜视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未说出口。
晚饭吃得是滋滋味味,晚饭后李士林又到书房读了会书,夫人则一直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所以这一夜李士林休息得还是较早。枕席之间,殷勤用功,让夫人最终带着笑意睡去。李士林却是睡得不好,满脑子是纠结,纠结于眼前的这份夫妻情,又纠结于对自己发妻的疼爱,不由泪水悄悄淌落,又惦记明天的审问,这可是他平生的第一次,李士林知道,这一次审讯不容有失,回想今天查阅到的关于审案要注意的细节,慢慢又坚定下来……好在,再长的夜也终会过去,像李士林这种人,不论昨夜如何,天明醒来,他一定会让自己重燃斗志的。
第二天早上,李士林来到二堂,对等在这里的师爷、李班头说:“吩咐下去,一会就升堂问案。”
“是。”二人答应一声,就都出去准备。李班头带十个衙役来到大堂,拿起板子站立两旁,他自己站立在公案一旁。师爷抱着案卷来到公案前,将案卷放在公案上,侍立一旁。李士林知道摆好了仪仗,就从二堂稳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自警:千万稳住,稳住,不要慌乱,不要叫衙役们看笑话。来到公案后一站,对师爷、李班头说:“升堂!”
李班头大喊一声:“升——堂——”衙役们一听,齐声喊起了堂威。李士林心想:县官不大,这威风还真不小。想着,往椅子上一坐,对李班头说:“带李海平。”
“带李海平!”李班头对着衙役大喊。接着,衙役们一起喊道:“带李海平。”李海平被带上大堂,用时并不多;此时,嫌犯李海平已跪在了县官大老爷常喜来的堂前。
李士林抬头看去,只见李海平戴着木枷、大镣,就问师爷为什么带这么多刑具,师爷说他是重犯,该带这些刑具。李海平在堂下一听,就喊道:“老爷,我是冤枉的。”
“老爷我也愿意相信你是冤枉的,但你必须拿出你不曾作案的证据,空喊冤枉可是没用的。来呀,先把李庄主的刑具去了。”李士林叫着。
“老爷,不可,还未定案,怎好除去刑具?一旦越狱,就不得了哇。”李班头一看急坏了,不由赶紧提醒。他暗想:哪有这么问案的,一上来就说愿意相信案犯是冤枉的,还要除掉刑具?简直就是一个愣头青,二百五啊。这常老爷葫芦里倒是卖的什么药啊?跟着他审了不少的案子了,这次可是让我跟着发懵啊!哦,嘿嘿,莫非这李家庄银子使足了?想到这,李雄心里不由冷笑,还觉得自己的提醒似乎有点多余,下定决心冷眼旁观了。
这时,就听县太爷说:“那不全去了,就把木枷去了吧。”接着他又对李海平说:“起来回话。”这回李班头不再言声,对狱卒摆摆手,狱卒过来把李海平的木枷除下。这一下,李海平顿觉身上一轻,他边往起站边想:这贪官向来穷凶极恶,今天是怎么了?良心发现?知道我是冤枉的?我的冤案有转机了?可他梦一转念,心道:这贪官,定是想先给我点甜头,再借机猛敲竹杠,看他那一脸诚恳像,可实在讨厌得紧啊!
“李海平,我来问你,你与毕元有何冤仇?你等为何去他庄上抢劫,又为何杀了他四个庄兵?”常县爷在堂上发问。
“老爷,这是哪里话来,我等何曾到毕家庄抢劫?这是天大的冤枉,请老爷为小人作主啊。”李海平当即呼冤。
“你没去抢劫?那毕元为什么告你到他庄上抢劫杀人?还打碎要献给皇上的青花瓷瓶?现在,人证、物证、尸体俱在,你怎么说?”李士林问道。
众人听了,觉得还是那么回事,像个审案的官了。
李海平听了却不服气,辩到:“老爷,他说我去他庄上抢劫,杀人,他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去了呢?可曾缴获了我的什么东西为证?比如说武器,衣物,或者什么其它物件,没有这些证据,怎能说我到了他的庄上?至于所谓他的证据只能是他自己做的,拿来污陷于我,老爷你可要明辨事非啊。”李海平痛陈自己的冤屈。
“嗯,也有道理,那你们之间可有什么仇恨?”李海平这番话更加启迪了李士林,是啊,怎么能证明李海平和他的徒弟们到了毕家庄呢?瓷片,尸体不能算数啊。你说是他们杀的,他们怎么进来的?谁发现的?一共来了几人?谁与他们打斗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用什么武器杀的人?这些,都是疑点,而诉状上都没有!哼,纯是污陷,何来证据?他侧脸看了看师爷,师爷也点点头。
这古来成事者,定然有四梁八柱相撑持,师爷对于县爷而言正起如此作用,所以,民谚有云:羊群领路靠头羊,常喜来为县令时,这师爷与他配合是好一对贪官污吏,而如今,换李士林主政,谁又能断言师爷就一定不可以做个好师爷呢?
李海平听到县太爷问他与毕元有何仇恨的话后,想了一会,说道:“我们两个庄子相距也就是十几里左右,平时相见都是以礼相待,没有什么冲突。只是最近毕元非要买我庄上一块地,我没卖给他,他纠缠了几次,我也没有答应。此外,没有别的过节。”
李士林听了后,沉吟了一下说:“你再想一想,事情的发生,必有前因后果,若只是买地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举动,中间有四条人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李海平想了一阵后说:“倭寇在半个月内,袭击我们庄子两次,事后,想想这事,觉得不太正常,既然他们进不了庄子,为什么还要再弄一次?更怪的是倭寇第二次去袭击时,有几十个拿鬼头刀的人,当时我们就有怀疑,觉得不对,难道小鬼子也会用鬼头刀?他们在哪里学的刀法?交战中被我的徒弟刺伤了一个,想活捉他,却被他们拼死抢走。当时我怀疑他是毕家庄的人,可我没留下他们的什么证据,才没来县衙控告他。谁料,他却来陷害于我,从来也没想过,这毕元会是如此狠毒!”
堂上堂下人等,听了李海平的话,都大吃一惊。李士林立即问道:“李海平,你说的话可是真的?”他问着,却想:难道毕元堕落到当汉奸、做卖国贼这样的地步了?如果真是这样,事就大了,他会做出更不可想象的坏事来,可得防备好。
“千真万确,只是没有证据,你可以问我的徒弟可有此事。”李海平回答道。
“好,传李海平的徒弟到堂。”李士林立即下令。一个衙役,一个狱卒起身离去。李士林又问:“毕元要买你的田地在哪里?多少亩?”
“也就是二亩地,在我庄田地的中间,因而不能卖与他。”
李士林听了,想了一下又问:“你有多少庄兵,都用什么兵器?”
“我一共有四十多个徒弟,因本人使剑,徒弟们也都使剑,没有别的兵器。”
“我要查验的,你若不说实话后果自知。”停了一停,李士林又问:“倭寇到你庄上袭击,每次去多少人?共去了几次?他们的刀术你可能破解?”
“倭寇到我庄上共两次,前一次有七八十人,后一次能有一百多人,他们的刀术也不难破解,能打败他们。只是自己的剑术要精,剑术不精不行,东洋刀术变化多端,又很凶狠,自己手中的武器使用熟了,技法精了,才能破了它。”李士林解释说。
这时,李海平的两个徒弟被带来了,李士林对李海平说:“不准你插言,提醒,你能做到吗?如若做不到,现在就回牢里。”
“老爷,我能做到。”
“好,一旁站好。”
李海平的两个徒弟来到堂前,跪在公案下扣头,并说:“小人见过老爷。”
“好,不必行礼,起来回话。”李士林对他们很客气。
李海平的两个徒弟看李海平站在一旁,手铐也没了,并没有受刑挨打的样子,又见县太爷态度温和,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原来,李海平一被带走,徒弟们就都担起心来,他们知道他向来耿直倔犟,没有的事绝不会承认,而且贪官常喜来审案历来喜欢严刑拷打,他们只怕师傅这次定会吃上大苦头!狱卒又来提人,徒弟们各个自谭苡拢瓤趾笠矗詈笫钦饬礁錾硖褰∽车耐降芩捣酥谌恕K抢吹酱筇茫亲龊昧顺浞值淖急浮急赋惺芸嵝蹋馐鞘ν角樯睿凰堑氖π值芏佳劾嵬敉簦⒛肯嗨停杉值芡模
可两位徒弟到了大堂,甚为诧异,大堂上安静得很。这里的清晨静悄悄,而平静之后的波澜注定将震撼所有那些昏昏欲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