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层沅,总在他早朝的时候跟着偷偷来,偷偷地躲在房梁背光的地方,还可以偷偷地不被人们发现,他总是有这个能力。
伴随着的是太监尖锐如受惊的鸡鸣般的声音,丞相几乎是在下一秒抬脚向侧一步,一双眼睛里不知隐藏了多少至人于死地的精明的算计:“皇上,臣有本启奏。”
“何事启奏?”坐在皇位上的满身明丽的灿黄的人低声说道,明知是自己要求上奏的折子,事到如今依旧是在这里装糊涂,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天下仁慈的皇帝。
虚伪。层沅撇撇嘴,眼里满满漾开的是对皇帝的不屑。
皇帝同姓玉,号锦旭,亲手残害了除玉舍厌之外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公主嫁出别国和亲,皇子全都调配边疆,遇到硬气不想妥协的终究是一杯毒酒一尺白绫,不留一丝怜悯的干脆利落让人心凉。
“皇上,您的胞弟,玉舍厌公子私自增加封地赋税。”丞相说的一本正经,没有像往常一样弯弯绕绕地那么多圈子,这样的方式丝毫没有顾及身为皇兄的皇帝的意思,他敢这样说出来,定是皇上在背后默默授意。
“哦?”锦旭皇帝装模作样地挑了挑眉毛,“可有这事?”问的是另一个穿着紫色朝服的官员。
那人会意,抬步缓缓走到朝堂正中红色的棉毯上站定,却不多不少地与丞相站在一条直线,朗声道:“确有此事,有证人亲口说明。”
上来的是几个衣衫褴褛农民打扮的人,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灰尘污了地上的名贵毛毯,可以清晰的看到端坐于最高处仁慈贤德的皇帝陛下眼里划过明显的厌恶。
厌恶也是一闪即逝,旋即又变成了那位善良人人景仰的贤德皇帝,摆出一副和蔼的仪态:“说。”
说什么自然不用皇帝开口,那几人磕头谢恩,装得地板“咚咚”作响,不料紧贴在袖中的几块金灿灿的元宝滚了出来,沉闷的响声甚至比磕头的声音还要响亮。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缝满补丁的粗麻布的衣服,袖子里塞了足够能买上百件锦衣华服的银子,要么收了贿赂,要么就是大街上随意的一人假扮的。那个银子掉出来的农民慌神,急急匍匐在地上拾元宝,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道:“小……小人惶恐,这个元宝是小人在路上捡到的,小人心下有些眼馋,就自己塞了回去。”
他在掩饰。
所以的朝臣们看得出来,他在撒谎,他在掩饰,但所有的朝臣们又都知道,他的元宝是圣上塞的,是圣上对于他隐秘的交托,是一种无声的威胁,他们一个个神色默默,面无表情的脸颊挂着皇上都道不出的颜色。
看着这场由锦旭皇帝自导自演,自演却又自毁的闹剧,玉舍厌永远带着一张似笑非笑的神色,不发一语,皇上面前由一模一样是琉璃珠串已经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悔的。
不欢而散,在皇帝气愤地拂袖,甩落桌上一堆弹劾玉舍厌的折子,满朝文武不敢做声,不敢造次,最后只有玉舍厌悠悠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