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天齐只觉得心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在爱情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原来,不管他有多爱,清歌始终没有爱过自己。
她的心,始终在霍建亭身上。
即便她曾经那样深深的被伤害过,却还是爱他始终如一。
而霍建亭呢?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才故意撵走清歌,放开她的手。
而他艾天齐,却可笑的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还可以令小坏蛋重新接纳自己。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顾清歌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霍建亭从来没有停止过爱顾清歌。
而他们,却被命运生生分开,注定只能在同一方城市的天空下,两个个各自舔食着自己的伤口。
可是他又在做些什么?
他在偷霍建亭的东西!
艾天齐一直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清歌。
清歌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艾天齐,“告诉我,他来这里做什么?”
艾天齐不语。
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矛盾。
他爱小坏蛋啊!
整整十二年,从十九岁到三十一岁,十二年的时间里,无论看过多少个女人,他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小女孩纯洁无暇的笑容。
和那一个她自己很想吃,最终却还是留给自己的肉包子。
他的小歌儿是应该收获幸福的。
可是,现在,他的小歌儿一点也不幸福,即使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把全世界都捧在了她跟前,她也还是不幸福。
其实,很久之前,他就该看明白的,这世界上唯一能给顾清歌幸福的那个男人,不是艾天齐,而是霍建亭。
哪怕霍建亭再混蛋,再无耻,只要他一个笑容,他的小歌儿就会露出最甜美的笑容。
如今,他正在摧毁小歌儿的幸福。
如果小歌儿不幸福,就算她留在艾天齐身边又如何?
清歌又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前唯一浮现的画面,就是雪地上的那一滩血色。
他迷茫,心如刀割。
最终,却还是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她,“小坏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告诉你霍建亭的消息,你。会不会。还去找他?”
清歌突然就笑了,眸底最深处是亮晶晶的水光,“他是这世上伤我最深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如果现在问她,霍建亭是她的什么人?
她的回答就是:这世上伤她最深的人。
她曾经把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他跟前,却眼睁睁看着他踩碎那颗真心,连渣都不剩。
如今,她对霍建亭剩下的,只有无奈。
无可奈何。
“伤你最深的人。”艾天齐喃喃的念着这句话。
如果没有爱过他,又怎么会是伤她最深的人?
只有最爱的人,才能令她受伤害最深。
艾天齐只觉得心痛得更加厉害了,他紧紧捂住胸口,看着她,那样子,仿佛是要把她嵌进记忆深处。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小坏蛋,告诉我,你还爱他吗?”
他紧紧盯着清歌的眼,生怕错过她一丁点儿细微的小表情。
清歌眨了眨眼,微笑着看向他,“我想,我已经学会不爱他了。”
艾天齐突然就红了眼睛,“小坏蛋,你说你学会不爱他了,其实,你一直还在爱着他,只不过,你用伤痛包裹住了你的心,你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你不敢爱他了。”
清歌摇头,“不是的。”
“不是的。”
“我不爱他了。”
“不爱了。”
她拼命摇头,想要说服自己。
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掉了下来。
艾天齐握住她的肩膀,指尖划过她的脸庞,“小坏蛋,你说你不爱他,那你告诉我,说不爱的时候,你为什么还会掉眼泪?”
清歌接不上话来。
艾天齐一遍又一遍的捏着她的肩膀,赤目如血,“清歌,如果你不爱他了,为什么还拒绝我的求婚?不仅仅是拒绝我的,还有那么多次的相亲?”
清歌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她重重推开艾天齐的胳膊,“艾天齐,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她蜷缩在沙发一角,哭的像个孩子,不停抱着自己,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她一般。
艾天齐站在那里,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疼。
“清歌,你爱霍建亭,你以为说几遍不爱,就真的不爱他了吗?答案,其实你自己很清楚!”
“不要再逃避了,面对你自己的内心!”
清歌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艾天齐,你不知道,不是我不正视我自己的心,而是他不要我了,是他不要我了,你知道吗?”
“他不要我了。”
“他把我从他的生命中硬生生剔除了。”
艾天齐的眸中也带了泪光,他向前一步,把清歌扶起来,直视她的双眼,“清歌,你听好了,霍建亭没有抛弃你,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
一直处在崩溃状态中的清歌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僵了。
她全身都在发抖,紧紧捏住艾天齐的手,“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一颗心在胸口不停的跳着,几乎就要撞破她的胸口,又被生生压回去。
艾天齐已经收敛了情绪,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淡淡的看着她,“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样子。”
“好话不说二遍。”
清歌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病了。
很严重的病。
是什么病?
还能活多久?
无数个疑问在她心头掠过,她顾不得那么许多,穿着拖鞋直接就往外跑。
艾天齐拦住了她,“清歌,你去哪里?”
她已经擦干了眼泪,坚强的望着他,一字一字,没有丝毫停顿,“我要去找他!现在!”
他朝着她吼:“你这个样子,还没见到霍建亭,自己就被冻死了!”
她就那么急着想见到霍建亭吗?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能让顾清歌这么失常的人,只有霍建亭。
哪怕他艾天齐就是死了,残了,她也不会有这样的失常。
所以,她对艾天齐从来就没有过爱。
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对她说了那些话。
他的小坏蛋,从来就都是坚忍不拔的好姑娘,不会轻易变心。
爱上一个人,就至死不渝。
艾天齐把衣架上她的衣服拿起来,替她穿好。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是最后一次为她做这样的事一般。
围巾,帽子,雪地靴,手套,一一戴好,最后紧紧抱住她,“小坏蛋,给我几秒钟,就让我再抱抱你,几秒钟就好。”
清歌下意识的回抱了一下他,很快就挣开了他的怀抱,“我要去找霍建亭,二宝交给你了。”
说完,她直接奔出了房间。
楼梯里传来“砰砰砰”急速的下楼脚步声。
艾天齐苦笑。
他吩咐了徐妈和陈姐好好照顾二宝,拿了车钥匙,跟着也下了楼。
雪很大,风呼呼的往脖子里灌,清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霍建亭。
我来了。
我来找你。
不管你生了什么病,我都不会离开你。
之前,由于艾天齐突然出现的原因,雷辰希不得不把车子开走,刚回头没几分钟,霍建亭就又吐血了,他只好把车子往医院方向开。
可是,霍建亭说什么也不肯。
没有见到清歌和二宝,他总觉得少了什么,强行命令雷辰希把车又重新开回来。
哪怕是等一夜,他也要等到她。
鹅毛大雪依旧扑朔迷离的下着,迷花了人的眼,漫天白雪下,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奔跑在厚实的积雪上。
因为跑得太急,她摔倒在雪地上,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依旧马不停蹄的朝着奔跑。
如跨父逐日一般不肯停歇。
大年夜,户户家家团圆的日子,而她,却是泪流满面。
霍建亭。
霍建亭。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明知道即便是你抛弃了我,我也无法忘却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离开我?
不是说好了,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吗?
你的生生世世不过就是这几年光阴而已吗?
霍建亭,寻常夫妻都是患难与共,我顾清歌在你眼里,就是个只能同甘,不可共苦的女人吗?
她的眼泪随风飘落在雪地上。
想过千万种可能,独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她原以为他和夏楠又重新在一起了,谁知道,报纸的那些花边新闻登的还是他流连花从的照片。
其实,早在罗欢欢事件以后,他就知道,霍建亭其实从来不会碰那些女人的。